它們還沒有來得及亮出獠牙,就被水鏡異常殘暴地撕碎,水鏡甚至還沒有出劍,隻是外放了力量,他連衣角都沒有沾染任何汙跡,
這一次,觀眾席上隻是響起了正常的叫好聲。
下一次,四匹狼被送上來。
鬥獸場的“死鬥”,規則異常簡單,隻有一條:生者連續挑戰,對手實力翻倍,敗者死。
水鏡最開始的五場戰鬥,就是兩匹、四匹、八匹、十六匹與三十二匹狼,每一場,他都是最直接最暴力的碾壓,用不著多少力氣,也沒花多少時間,但他的手段格外殘暴,不用多久,整個鬥獸場裡就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但是水鏡,仍然滴血不染。
驚喜與惡意交纏的喝彩震天響起,圍觀的人們興高采烈。
在鬥獸場的曆史裡,死鬥沒有勝利者,死鬥永不結束,人們期待著角鬥場裡的人慘死,又期待著他勝利。
下一場,水鏡的對手是一隻龐然大物,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妖怪,也許是妖怪被暗墮氣息影響後的樣子。
它高三米,像是一隻大肉山。
水鏡毫無疑問地勝利了,這一次,他仍然沒有出刀,不過卻被淋上了小半身鮮血——這個怪物被撕開時直接把血鋪滿了半個角鬥場,水鏡懶得避開。
對敵者越來越強大,水鏡終於抽出了武器,他沒有使用【黎明之刃】,卻選擇了使用【水月鏡花】,沒有解放的,單純的打刀【水月鏡花】。
一麵倒的屠殺沒有結束,勝利了五場的水鏡,得到了滿堂喝彩,勝利了十場的水鏡,讓人不由自主地恐懼,而勝利了十五場的水鏡,卻教人瘋狂。
人群為那獵殺者的殺戮折服,隨著水鏡的動作狂歡,他們釋放出內心深處的野獸,隨著頭領的廝殺而呼號。
桃葉緊緊抱著自己,望著場中收割生命的男人。
那些噴濺的血液似乎就灑在她臉上,腥臭的味道隨著刀鋒的揮舞深深刻進她的記憶。她像是初生被拋棄,流浪後回歸族群的幼獸,在此刻牢牢記住成年長輩的戰鬥一樣。
原來這才是……審神者該有的樣子嗎。
對手的屍骸在水鏡腳下擂成小山,水鏡毫發無損,鮮血卻浸透了他的外衣。
這一次殷姝沒有刻意完全維持“水鏡”,她把一個月來磨耗在各式各樣廢物本丸上的鬱氣都發散了出來。
用親自下場這種方式來處理桃葉的問題,是僅次於搞掉鬥獸場外最麻煩的方法,但是殷姝本人想要發泄了。也許是見到了藍染讓她想到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囚禁生涯,也許是藍染的態度與篤定的話語。
殷姝因為藍染被封固在【無間】而得到的樂趣竟然在慢慢減小,再加上這一次一看就要耗費許多心力的任務,而且“水鏡”是一個合格的保護司部長,並不是弑殺的人,殷姝就為自己選擇了這麼一個爆發的地方。
因為本意是發泄,她的手段都格外殘忍,絲毫不介意沾染上血漿,也在殺戮裡漸漸地放棄了偽裝成“水鏡”。
她開始絲毫不遮掩那屬於流星街的嗜血戾氣,與屬於頂尖大妖的狂傲霸道,混雜著外泄幾乎要凝固的戰意與力量,將整個角鬥場裡裡外外都“洗”了一遍。
除了一期一振與桃葉,這裡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人群需要一個寄托的符號。
不知道從誰開始,人們漸漸地隻會喊一個代號“狐狸”。
人們看著他沾血的麵孔,那種汙穢沉重的猩紅與寧靜溫潤的素白,既是最鮮明的對比又是最和諧的同類,在這兩種死亡的顏色上,是他濃碧的雙瞳。
倒映著遍地的鮮血,這一雙碧眸濃重到幾乎要滴出墨來,直視這雙眼睛,透過它仿佛能看到地獄的樣子,那是屬於惡魔的微笑與魅惑,死亡的呼喚和沉靜。
哪怕明知道他在屍山血海裡川行,但人們看著他的麵龐,看著他的雙眼,一種瘋狂的念頭就充斥了他們的腦海:來吧,用你的利齒撕碎我,讓我的鮮血與性命,為你染上我的顏色。
水鏡的每一刀都像斬在靈魂上,讓人無法呼吸,頭暈目眩,心臟跳動著幾乎要撕裂胸膛!
二十場死鬥結束後,竟然有人劫後餘生般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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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鬥獸場觀眾席的頂端,一個屬於鬥獸場主人的觀戰房間裡。
穿著軍裝的時政高官麵色不虞:“……就算你說的再有道理,你讓我怎麼去相信一個藏頭露尾的家夥?”
“你不用相信我,你隻需要聽話就好了。”他身前站著一個人影。
說是站著也不妥當,這個人其實漂浮在空中,他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的狀態,仿佛幽靈。
“……什麼?!”軍官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敢!你什麼時候做的事情!你到底是誰!?”
這個飄在空中一聲白衣的男人低低笑了起來,他根本沒有去理睬臉色難看,汗如雨下的軍官,而是專注地望著角鬥場內。
他目送著角鬥場裡的勝利者離開,有些懷念地垂下雙眼:“真是變了很多啊,比以前多了一份霸道……這幾天心情不好嗎……”
“不過還是越來越像我了,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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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刀的水鏡,恢複了以往的樣子,他晃晃悠悠先借著鬥獸場的房間,徹底清理了自己身上的血漬。一期一振表情複雜,似乎是重新認識了一遍自己的部長。
水鏡笑眯眯坐到桃葉身邊,摘下了她頭上的軍帽,戴回了自己的頭上:“小桃葉,知道錯啦?”
“水鏡前輩。”桃葉的眼眶仍然通紅,但她的神思卻前所未有的清明,“我明白了。”
水鏡揉了揉她的臉,溫和道:“遇到危險要記得找人,要麼你就要變得足夠強大。”
這一次,水鏡的雙眼終於又恢複成桃葉熟悉的碧潭狀態,桃葉雙手緊握住水鏡按在她臉上的手,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用嘶啞的喉嚨輕輕說:“……謝謝您,水鏡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