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黑白窺探之隙·一
係統123是皮爾尼斯的搭檔係統。
根據掌管所有穿越者的黎明中樞的規定，每一位世界維係者都需要在中樞係統庫裡綁定一個係統。
而係統123就是當年皮爾尼斯的選擇。
【世界維係者，顧名思義，就是維護世界的存在。】
【其職責便是找到世界運轉中的異常點，然後進行清除。】
係統123向皮爾紮解說著，但單純地講解效率實在太低，因此它選擇了另一種更為便捷的方式——灌輸。
係統123直接將一大堆目前的它所認定的維係者常識灌進了皮爾紮的腦內。
這一過程實在太過痛苦，以至於皮爾紮在剛接觸到那些龐大的信息後，腦袋便陡然一脹，跪倒在地。
阿貝多瞪大眼：“皮爾紮！”
皮爾紮勉強睜著眼，見到的便是阿貝多難得顯露驚懼的表情。他咧咧下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卻在下一刻失去了意識。
……
寒意無窮止境地侵襲著，細微風聲嗚咽啼鳴，像是耳邊呢喃。
淺綠短發的青年捂著嘴，儘可能地將自己掩藏於雪堆中。白皙的臉遍布青紫，就連額間也像是曾經受過傷，留下一道極淺的疤痕。
而在他的不遠處，身著絨衣的女子四處張望著，旁邊還跟著名拿著火銃的男子。
“皮爾尼斯！你在哪？！”
“皮爾尼斯——”
接連不斷的呼喊隱沒於寒風間，名為皮爾尼斯的青年已然聽不見任何，隻是閉著眼凝神靜聽。
壁爐之家的至冬分部管理者焦急地張望著，然而滿目白茫茫，彆說是人影，就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她扶了下被風刮得歪斜的絨帽，氣惱地說著：“該死，去哪裡了！”
“是不是不在這裡？”火銃兵說道，“其他地方呢。”
管理者皺眉：“但他跑的方向是這邊。”
“障眼法吧，”火銃兵顯然對這種情況極為熟悉，畢竟他被喊來追捕對方也不是第一回，“那可是能從博士手下跑出來幾次的人。”
“也說不準是繞到其他地方了。”
管理者仍舊覺得奇怪，她直覺皮爾尼斯就在附近。
“你對這裡燒一下。”管理者指著一處道。
“你瘋了？！”火銃兵詫異，“萬一冰裂了，這一片都得塌！”
“隻是燎一下，控製好火力。”管理者仔細盯著地麵的雪層，像是要找出異常點，“隻需要一點點。”
可火銃兵卻是極為無語：“拜托，我這是子彈不是噴槍。”
但在瞧見管理者的怒視後又猛然妥協：“好好，姑且也算是一種嘗試。”
“雖然我覺得很沒必要就是了…”火銃兵小聲嘟囔。
他蹲下身，整個人趴伏在地，隨即朝著前方開槍。
“嘣——”
射出的子彈沿著雪麵劃過，炙熱的溫度將表層融化，又在接近冰層時停止。
很顯然在火力的調整後，這樣的熱度並不足以影響當長年累月形成的厚冰。
可預想中的青年逃竄的畫麵並沒有出現，管理者沉默了會兒，終於對火銃兵道：
“換地方吧。”
“我就說。”火銃兵看起來高興極了，畢竟他們已經在這裡繞了很久。
兩人很快就離了開。
冰原回歸寂靜，除卻呼嘯的寒風外，便再無一絲聲響。
然而就在兩人離開後的不久，靠近那道融化線的某一處雪堆裡猛然掀出個青年。他抖著身上的雪，懷裡似乎還抱著什麼。
在短暫的停留後，他抬起頭，看了看四周，隨即便朝一個方向跑去。
而在那的不遠處，一棟斑駁的木屋屹立在風雪間。當皮爾尼斯推開門後，那屋上的積雪抖落，直接將屋門掩去，又順著撲在了裡麵。
皮爾尼斯絲毫不在意，隻是用顫抖的手將一直藏在懷裡的皺皺巴巴的紙條掏出。
隨即將其展開。
[壁爐之家出身的孩子想要擺脫愚人眾的方法有三。]
[一是在執行任務中為女皇而死，二是作為背叛者被執行官殺死，三是…]
“在無窮無儘的追殺中死去。”
皮爾尼斯輕聲念著，又從口袋裡翻出一根鐵絲。他將指尖紮破，借著屋外月光的洗禮，在紙的末尾寫下最後一句話。
隨後便將紙片，連同需要被掩藏的那枚小球一起，用鐵絲塞進了牆壁的縫隙，再將積雪埋入。
皮爾尼斯將鐵絲一扔，看著那被堵得嚴嚴實實的縫，剔透的粉眸似乎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呆站了一會兒，突然回過頭，看向了某一處。
“如果…”
如果什麼？
皮爾紮猛然睜開眼，熟悉的天花板與精美的紋雕映入眼簾。
伴隨著鼻腔間若隱若現的青草氣與試劑清洗液的芬香，皮爾紮的大腦昏昏沉沉，仿佛仍陷在夢魘中。
然而在片刻後，皮爾紮便陡然清醒。
剛才那是夢？
不，不對，那太真實了。
所以是自己丟失的記憶的一部分？
皮爾紮混亂著，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他似乎察覺到了有一部分的缺失——他流浪到了至冬，配合博士實驗，幾次逃跑未果，最後一次獲得了神之眼…
等等，在那之前呢？
自己是怎麼到至冬的？
他感覺頭脹得厲害，下意識便想去揉太陽穴，不曾想手卻被什麼給壓住了。
他偏過頭，見到的便是熟悉的淺金色——這裡顯然是蒙德騎士團駐地內的煉金工坊，而其主人又或者說是工坊的擁有者，此刻正趴在自己的床邊。
不遠處的元素烘爐內，樹枝與果球交錯漂浮，似是在進行著某種反應。
見狀皮爾紮心中一癢，空著的頭便朝那伸了過去。
隨即便落在了那淺金色軟發上。
嗯，和想象中一樣，是很蓬鬆的觸感。
皮爾紮暗自想著。
大概是被他給驚醒，原本趴著的青年動了下，隨即便抬了頭。
“你終於醒了，”阿貝多張了張嘴，察覺到耳邊的觸感，頓時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看來你對我的頭發很感興趣。”
皮爾紮回過神，頓時紅了臉：“倒也沒有。”他見阿貝多眼底笑意更甚，腦袋的疼痛直接被拋在腦後，取而代之的是心虛以及一點點乾壞事被抓包的羞愧感。
當然更多的羞。
“我睡了多久？”皮爾紮動了動身子，感覺身上僵硬得厲害，“都讓你趴成這樣了，看來不是一天兩天。”
阿貝多垂了眼眸，像是深吸了口氣，可隨後卻又撐著腦袋，淺笑道：“確實不是一天兩天。”
“而是一周。”
皮爾紮：？
“等一下，”皮爾紮抽了下嘴角，“你說多少？”
“具體來講，是六天半，”阿貝多見皮爾紮一臉崩潰，在醒來時突然生起的焦躁感瞬間減去不少，“因為現在是中午。”
“你醒來得很及時，我正打算去和可莉一起吃午飯。”阿貝多微動了下腦袋。
柔軟的觸感劃過掌心，如果不是因為阿貝多臉上的神情太過正經，沒準皮爾紮要以為對方是故意如此。
不過也說不準，皮爾紮收了手，蒼白的臉再一次染上緋紅，畢竟對方先前已經把態度表達得很清楚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怪不得覺得身上僵得厲害。”
皮爾紮嘟囔著，撐著床正準備起來，可僵硬的身子沒有一點力氣。
好在阿貝多扶了他一下：“長時間不動確實會造成血脈的堵塞。”他看著皮爾紮揉著肩，似是在思考著什麼，“不過我明明用特質的精油給你揉過肌肉關節，應當不會太僵才對。”
起初皮爾紮還沒反應過來，然而在活動了幾下肩膀後，他的大腦才重拾了理智。
“等，你說揉…”皮爾紮抽了下嘴角，“難不成是我想的那樣？全身的那種？”
阿貝多頓了下，隨即轉過身，朝桌邊走去。
“這一周都隻給你喂了流食，現在應該餓了吧。”
“為了以防萬一，每天我都會準備一份蛋羹，稍等我去熱一下。”
皮爾紮：……
彆以為這樣我就看不出來你是在轉移話題。
皮爾紮腹誹著，可不等他開口說什麼，肚子便升起一股饑餓感。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在腦內響起。
[您終於醒了。]
皮爾紮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這是那個搭檔係統123。
確切地說，是隻擁有極小部分權限的係統。
事實上在經過了比較痛苦的灌輸過程後，皮爾紮大致明白了自己與這個係統的關係——他的能力與係統直接相關，而係統依靠著他完成任務後獲得的能量運作，雖說在那個所謂的黎明中樞庭內，係統是他這種世界維係者的搭檔或者輔助，但同樣的他們也受到係統的監督和控製。
簡單來說就是，係統不能沒有他這樣的宿主，而他離開了係統也有可能會死。
畢竟本源世界的他應當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當然對於本源世界的事情，皮爾紮並沒有什麼感覺。那就像是看故事一樣，隻不過故事中的主角和他有著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名字罷了。
可對於其他事情，皮爾紮要問的便實在是太多。
‘任務是什麼？’
‘我的記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皮爾紮屏聲等待著，可直到阿貝多端著香噴噴的蛋羹回來，那個聲音也未能有任何回應。
皮爾紮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
難道這個係統不能通過心聲溝通？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係統123在短暫的沉默後，再次出聲。
[因為權限受限，我無法與您建立交互式鏈接通道。]
[請儘快尋找單獨行動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阿貝多先生，雖然很感謝您這一個月來的照顧，但是有幾個問題我比較好奇（笑）
阿貝多：…元素烘爐的材料需要調整，我去看一下（快步離開）
評論我都看到啦，這本確實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不過我不喜歡大改過去，就…下一本時會注意這些地方。
總之謝謝大家的意見！（鞠躬）
第82章 黑白窺探之隙·二
單獨行動的機會？
皮爾紮抬眸，視線落在端著托盤坐下的阿貝多身上。
此刻對方正托著放有一碗蛋羹的托盤，蛋羹上漂浮著幾抹綠色，從視覺效果上看極為美觀。
於是蛋羹的香味撲在皮爾紮鼻尖，讓本就有些餓的胃更是忍不住咕嚕。
自然而然的，皮爾紮動了動喉嚨。
一直盯著他的阿貝多顯然沒有錯過這個細節：“小心燙。”
他將托盤交予皮爾紮手中：“如果沒有錯的話，你應該會喜歡這個味道。”
皮爾紮想了下：“是因為那個我說過嗎？”
“是的，”阿貝多點頭，“在雪山營地裡做過一次。”
“這樣啊，”皮爾紮眨了眨眼，將碗接了過來，仿佛細品一般閉眼輕嗅，隨即感慨道：“確實，味道很香。”
“不過感覺”皮爾紮用勺子舀了一口，入口即化的觸感頓時在口腔內彌漫，“和一般的做法不太一樣。”
“是加了什麼東西嗎？”皮爾紮問。
可就在這時，係統123卻突然出聲。
[請儘快尋找單獨行動機會。]
[儘早建立交互鏈接通道，才能更新任務明細。]
任務細則？
捕捉到關鍵詞的皮爾紮心中一動，麵上卻是不動聲色，仍舊維持著先前好奇的表情聽阿貝多說著。
“嘟嘟蓮汁對於安神有著一定的效用，而慕風蘑菇的粉末能夠提高食物的鮮度。”
“這也是改良後的結果。”阿貝多這樣說著。
“這麼說來，阿貝多的手藝還真好。”皮爾紮一邊感慨著，一邊享用美味的食物。
然而在他心裡，卻是在想該用什麼理由讓阿貝多暫時離開。
阿貝多笑了下：“因為我飯量很小，為了避免浪費，平時一般是自己做著吃。”
聞言皮爾紮一頓，看向了阿貝多：“但是之前”
“隻是想和你一起。”阿貝多微笑，見皮爾紮愣神的表情，臉上笑意更甚，“不是有那種說法嗎。”
“人類的親密關係都是從陪伴開始。”
阿貝多這樣說著，又像是故意一樣，補了句道：“當然也包括在同一屋簷下入睡。”
皮爾紮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而係統123大概是急了，又一次地說道。
[請儘快尋找單獨行動機會。]
[無法開啟積分任務，將導致係統能源不足，嚴重不足會再次進入休眠狀態。]
隻可惜這一次皮爾紮不打算理會係統。
“好吧，看來你很早之前就做好了所有打算。”
皮爾紮微紅著臉，見阿貝多臉上露出了可以說是無辜的表情，更是無語地捂了臉。
“不，應該說是蓄謀已久。”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從來到蒙德就開始計劃了呢。”皮爾紮嘟囔，假裝控訴。
“嗯，雖然不是，不過也差不多。”阿貝多像是被皮爾紮的說法給逗樂，“至於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你可以猜一下。”阿貝多輕笑。
“猜猜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課題實驗’的。”
皮爾紮對阿貝多的課題實驗並不感興趣。
當然這麼說肯定是假的，隻不過若是這個實驗的名稱是‘如何捕獲名為皮爾紮·壬塞特的冒險家’，那可就太沒意思了。
因此對於阿貝多的這番話，皮爾紮也隻能紅著臉，用不斷的喝湯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若要皮爾紮評價的話，大概就是
太令人羞恥了。
然而不等皮爾紮琢磨著如何解決這奇怪氛圍的二人空間，駐地外便陡然響起轟隆的爆炸聲，隨即便是地麵的震顫。
“怎麼回事？”皮爾紮扶穩了碗。
阿貝多起身，站到窗戶邊看了看：“好像是可莉。”他扶了下額頭，似是很苦惱，“自從上次一號帶他炸了宿舍後，就經常這樣了。”
阿貝多看了眼皮爾紮，不知是因為剛吃過蛋羹，還是因為先前的話太過刺激人，此刻對方臉紅撲撲的，配上茫然無措的表情，倒是像吹落的蒲公英落在掌心，惹得人心裡癢癢的。
更何況在這幾天裡
阿貝多腦袋裡閃過一些畫麵，耳垂不自覺有些發燙：“我去看一下。”
“這幾天凱亞和琴都不在蒙德。”阿貝多道。
皮爾紮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好。”
“我再緩會兒，感覺躺了很久身體還些疲。”
這話並不算假，不過更主要的原因卻是為了給自己找到留下的理由。
當然皮爾紮就算不找，這個剛醒來的節骨眼上阿貝多也不打算讓他隨便走動，便點點頭，直接離開了煉金工坊。
而在短暫的靜默後，皮爾紮也開了口。
“現在可以了吧？”他看向了虛空，“係統123。”
“是叫這個名字吧？”皮爾紮問。
起初煉金工坊內一片靜默，除卻元素烘爐內咕嚕咕嚕翻滾著的聲音外，便隻有皮爾紮自己用勺子敲擊碗邊的聲音。
然而在片刻後，係統的聲音終於出現。
[沒錯，您的記性可真好呢。]
[皮爾尼斯。]
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
皮爾紮下意識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從這個聲音中聽出了幾分陰陽怪氣感。
隻不過比起這件事，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解決。
“我到底是什麼情況？”皮爾紮問，“在你給的資料裡，如果我是作為世界維係者來到這個世界。”
“我為什麼沒有相關的記憶？”皮爾紮質問著，“而且阿貝多說，他有一段我和他的記憶。”
“在那個記憶裡，我應該不是現在這樣的狀態。”
皮爾紮仔細回想著，雖然阿貝多沒有說，但根據他的描述，皮爾紮不難猜測那個記憶裡的自己應當是擁有係統的——不然那些奇怪的行為無法解釋。
而係統123在聽了皮爾紮的疑問後，如同在思考一樣，沉默了很長的時間。
[關於這一點，具體的事項我並不知道。]
皮爾紮覺得震驚：“為什麼？”他放下了勺子，“你如果是那樣神奇的東西的話，怎麼會不知道？”
[目前的數據庫內並未存儲相關信息，除卻機體不完整原因，應當是進行了‘係統重置’。]
[但這是在綁定的世界維係者遭遇‘係統外死亡’時才會觸發的機製。]
係統123聽起來也有些疑惑。
[一旦觸發這個機製，就會暫時將綁定者記憶清除，並以‘該世界內身份’重置時間到進入該世界的時刻。]
[簡單來說，就是將軀體與世界同化，以保存綁定者靈魂。]
皮爾紮這麼一聽，大致明白了：“那看來就是了，因為阿貝多說過，那個時間裡的我確實是死了。”
然而他想了想，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阿貝多為什麼記得？”
[原因不明，但係統重置是一個很危險的行為，嚴重情況會導致世界本源崩塌。]
[因為幾乎沒有世界維係者使用，所以對世界造成的偏差影響是什麼，數據庫內也未保存。]
係統123說到這裡突然卡了一下，顯而易見的電流音如同噪聲一般，在皮爾紮腦內炸響。
皮爾紮捂住腦袋：“怎麼回事？！”
係統123用很遺憾的語氣說著。
[因為積分能量不足。]
[係統重置會將係統在世界內的投影物拆分，以防止係統本源損壞。]
[根據目前的成分分析可知，我現在的附著物是投影物件的部分體之一。]
這麼一說皮爾紮也想起來：“對了，是在碰到小騙騙花的時候。”
“你能查到自己的附著物是什麼嗎？”
係統123再一次卡了下，隻不過這次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而是其單純正在檢測。
[已獲悉物件狀態，需建立鏈接通道。]
[請授權。]
雖說不太明白具體是什麼情況，但皮爾紮還是小聲道：“授權。”
然而隨著話音落下，皮爾紮感覺腦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碰了下，緊跟著便像是有暖流流過。
隨後他的眼前便陡然一變，直接浮現出一個漂浮的透明光板，而在光板中，赫然是一動不動的小騙騙花。
“？！”皮爾紮下意識伸手，不曾想指尖卻從光板上穿了過去。
[物件目前正位於‘擬態騙騙花’分體之一的軀體內，其形狀與輪廓如觀測顯示。]
在皮爾紮的視線裡，小騙騙花的體內有一個球狀的紅線條，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這個不全的係統的附著物。
而就在他看到那紅球的一瞬間，光屏的右上角突然下滑出一個長框，框內赫然寫著幾個字。
【間隙任務：集齊係統123在世界內的投影物（0/3）】
【獎勵：200點積分】
【以下為已檢測地點追蹤】
藍色的箭頭緩慢閃爍，而在其不遠處則是紅色的點。儘管並沒有所謂的地圖墊底，但皮爾紮還是能夠認出這兩個標識就已經組成了地圖的整體。
而為了進一步驗證，皮爾紮將托盤放到一邊，撐著身子下床。
“嘶”兩腿有些發麻，在落地時帶起麻酥酥的感覺。
皮爾紮揉了揉發麻的腿，不曾想卻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藍紫的襯衫從上至下，遮擋住了大腿根的部分，其上帶著的熟悉的氣息讓他聯想到某個人，而這個人恰好就在前不久才離開煉金工坊。
皮爾紮一時間啞然，隨即便轟得一下紅爆了臉。
不是，怎麼有人趁彆人昏迷換男友襯衫啊。
而且還隻給穿這一件？！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不是，在我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這阿貝多怎麼像假的一樣？（瞳孔地震）
過來看情況意外發現這件事的一號：…早給你說了這家夥沒那麼簡單（攤手）
第83章 黑白窺探之隙·三
關於著裝的問題，皮爾紮沒什麼特彆的感想。
當然除了紅著臉，把衣服放好之外，皮爾紮很容易就找到了阿貝多為他準備的新衣服——不在上一次的床頭，而是在櫃子裡，當他洗漱完又久違地洗了個澡後才發現那整整齊齊擺著的一整套新衣服。
從樣式上來看，應該和之前的那一套一樣，出自同一人的設計，無論是觀賞性還是實用性都讓人無可挑剔。
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挺有阿貝多的風格的。
皮爾紮這樣感慨著，不知怎的竟聯想到了其他。
“總感覺像養孩子，”皮爾紮咕叨著，整理了下衣領，“設計衣服，準備吃食，每天帶著去見識新的東西。”
“難不成阿貝多就是這樣帶可莉的？”
皮爾紮被自己的想法給逗樂。他將最後一顆扣子係好後，便推開了煉金工坊的大門。
隨即便沿著樓梯往下走。
騎士團駐地內一如既往的安靜，隻不過若說先前的一樓還有騎士駐守，現在則是空蕩蕩的，所有房間的門都緊閉著。
隻不過當皮爾紮經過某一個門口時，便感受到了來自房間內的沉靜的雷電氣息，在短暫的爆發後趨近於平靜。
阿貝多不是說凱亞和琴不在蒙德嗎？
皮爾紮下意識想，隨即便意識到這或許不是他們倆，而是騎士團另一位值得注意的對象——圖書管理員麗莎。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麗莎正是雷係神之眼的擁有者。
難道是有什麼特彆的事？
皮爾紮站定，正在猶豫著，房門卻陡然打開。
如他猜測的那樣，麗莎調笑著抱著一盆蒲公英：“嗯？這不是阿貝多家的小可愛嗎？”
皮爾紮：
這是什麼前綴？
“那個，您、您好，”如果地上有縫，皮爾紮大概已經鑽進去了，“麗莎小姐。”
他明明沒有探聽的打算，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將問題拋出：“您這是在？”
麗莎當然看得出皮爾紮的窘迫，臉上笑意更甚，“你說這盆蒲公英嗎？”
“這是琴很喜歡的花，她不在就隻能我來照顧了。”她微笑道。
那為什麼會動用元素力？
皮爾紮腹誹著，但麵上卻不敢這麼說，畢竟根據傳聞，這位可遠比她表麵看上去的要更加有心機得多，在剛剛來到蒙德第一個月，就以過人的手段解決了一切質疑的聲音，並留在了騎士團。
而圖書管理員一職，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當然麗莎並不知皮爾紮的想法，在短暫的思考後，她突然提議：“我本來是打算將它送到芙蘿拉那幫忙調養，既然小可愛也要出門，不如就幫我跑個腿吧。”
“當然報酬的話，讓琴給你設個騎士團職位如何？”
那可真是太不如何了，皮爾紮抽了下嘴角，很難去想自己要是真的混進騎士團了得有多麻煩。
可不過片刻，他便注意到了奇怪點。
麗莎說的是‘讓琴給你設個職位’而不是‘讓琴寫信給大團長設個職位’，這兩者的區彆極為明顯，最根本的便是權力。
理論上來說琴隊長沒有設立職位的權力，而能夠在騎士團設立新職位的人也隻有大團長。
“您的意思是…但琴隊長能設置職位嗎？”皮爾紮試探道。
“哎呀，你剛好錯過了很多東西哦，”麗莎淺笑，“在小可愛睡著的一周，琴已經從隊長升為代理團長了。”她將花盆放到皮爾紮手中，“因為之前駐地襲擊的事情，大團長決定讓凱亞做騎兵隊長。”
“阿貝多也在這一周開了次煉金術的研討會，向其他人展示了新改進的煉金台原理，以及新的課題成果。”
麗莎抱著胳膊：“可真是了不得，竟然能夠讓枯枝重新發芽，吸引了很多人關注呢。”
皮爾紮沒想到自己昏了一周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這麼說來騎士團算是進行了一次大動蕩，理應撰寫報告送回至冬。
對了，阿卡茜呢？
因為發生了太多事情，皮爾紮完全忘記了阿卡茜和女士，也不知道自己昏迷的事情是否傳到他們耳中。
還有那待在騎士團宿舍的那幾個，皮爾紮心想，好在因為算是和他們一起經曆過雪山危機，又是愚人眾臨時的駐蒙德外使成員，估計不會出什麼問題。
不過還是得去看看他們。
想到這皮爾紮打定主意，可與皮爾紮已經建立鏈接的係統123卻是開始催促。
[剩餘能量時間不足六小時，請儘快找到第一個附著物，完成階段性任務目標。]
時間竟然這麼緊？！
皮爾紮震驚著。
係統123在短暫的沉默後終於忍不住像以前那樣嘀咕。
[已經是節能模式了。]
皮爾紮從係統123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控訴和不滿。
[不然還沒出房間我就要休眠，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啟動。]
[還是趕緊做任務吧，皮爾尼斯，彆到時候我們都回不去了。]
一連串的話直接懟在皮爾紮腦袋裡，以至於他沒能聽見麗莎的話。
“什麼？”皮爾紮有些尷尬，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問道，“抱歉麗莎小姐，能請您再說一遍嗎？”
他裝模作樣地捂著太陽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太久，感覺腦袋還嗡嗡嗡的。”
“或許您知道阿貝多他們現在在哪。”皮爾紮意有所指。
“看起來比想的嚴重多了，真是糟糕，”麗莎麵露擔心，“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位置，不過剛剛我看阿貝多去的方向，應該是往後門的方向去了。”
皮爾紮心中一動，眼前便再次浮現光屏，在光屏的右上角，方框隨著皮爾紮的想法展開，露出裡麵的地圖標識。
能夠看到在移動後，藍色的箭頭似乎往紅點挪了挪，但因為皮爾紮隻不過是在騎士團駐地內挪動，所以挪動的距離不算太多。
隻不過從箭頭的指向來看，顯然也是通向後門。
難道是把小騙騙花帶上了？
皮爾紮這樣猜測，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對麗莎道：
“謝謝您，那我先去和他們彙合。”
他將手中的花盆抱了抱：“不過我會先完成這個。”
“畢竟是麗莎小姐的委托，”皮爾紮微笑，“更何況還是琴代理團長重要的花。”
聞言麗莎倒是很滿意：“小可愛真是認真，那就謝謝你了。”
皮爾紮與麗莎分彆，在抱著那盆蒲公英離開駐地後，他才注意到此刻騎士團駐地內的駐守騎士似乎都不在崗位上。
找了個騎士問才知道，原來是後門那出了史萊姆群的襲擊，他們去支援了。
這麼看來騎士團也確實人手不足。
皮爾紮想著，來到了芙蘿拉花店，同芙蘿拉說明了情況後，卻是腳下一拐，直接出了城。
城外陽光明媚，平和的風輕撫著城門口的蒲公英，不時吹起少許，帶起漂浮的旅途。
他再次來到了蒼天樹下，隻不過因為沒有約定好，此刻他並未瞧見熟悉的身影。
皮爾紮想了想，直接抬手閉眼。
許久不曾驅動的元素力彙聚著，不過片刻便將皮爾紮包裹。青綠流轉，隨即便透出幾點紫色。
這是皮爾紮常用的能力，用他的話說就是偽裝，利用元素力將自己偽裝成曾見過的人，甚至還可以使用部分對方的能力。
隻不過這個能力有一個弊端，就是一次隻能偽裝成一個目標，並且在能力上，一次也隻能使用一種，還受自身元素強度的影響。
因此在大多數時候，皮爾紮會保留的能力便是阿卡茜的——畢竟雷螢方便聯係，閃爍又能及時脫離原狀，可以說是適用性最強的兩個能力。
皮爾紮抬手，頓時便有紫色的雷螢浮現，隨即便順著他的心意向遠處飛去。
而在這時，係統123又開口了。
[剩餘時間已不足五小時。]
如果不是因為說得越多，這個能量耗費得越快，或許係統123此刻就會在皮爾紮腦內催魂。
可就算如此，皮爾紮也覺得係統123有些太急——大致知道第一個目標物就在蒙德城內，而且還是他所知的小騙騙花，又有係統地圖的導航指引，怎麼想時間都來得及。
而且是五小時，又不是五分鐘。
皮爾紮在心裡腹誹著，果不其然得到了係統123一句不滿的嘟囔。
[感覺你還真是變了，之前的話肯定第一時間就去找了。]
皮爾紮聞言一愣，他坐在蒼天樹的樹根旁，一邊聽著附近的潺潺流水，一邊問係統。
那以前的我是怎麼樣的？
[以前的你？哦對，你說過，你現在失憶了。]
[雖然有導入部分記憶，但那隻是簡單的‘觀看’，不過如果是完整的功能的話，我應該是能幫你恢複記憶的。]
[就算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失憶。]
這麼一說皮爾紮就來了勁，畢竟如果他能找回全部記憶，應當就能知道之前那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就能與阿貝多擁有相同的感受。
不然現在這樣，每次阿貝多提起時，皮爾紮總覺得對方在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什麼人——這種感覺十分的不好受。
不過這也說明一件事。
“占有欲啊，還真是新鮮。”皮爾紮感慨地搖了搖頭，“明明才分開一小會兒，感覺就已經想阿貝多了呢。”
“萬一…”
然而不等皮爾紮自言自語完，一道聲音便慢悠悠地響起。
“看來你在蒙德過得還挺開心的。”
身姿綽約的女子出現在皮爾紮麵前，與此同時另一道身影也在其身後。皮爾紮連忙站起，朝來者恭敬行禮。
“女士大人。”
沒想到阿卡茜竟然會和她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此同時，遠在蒙德後門設置儀器的阿貝多似有所感，抬頭望了望。
可莉抱著如同玩偶一樣不動的小騙騙花，好奇地問：“怎麼了，阿貝多哥哥？”
“沒什麼，”阿貝多回過神，將最後一個配件放回原位，“隻是在想，他出門了，但沒有過來。”
“看來是去了其他地方。”
可莉不明所以，好在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可莉知道了，是說皮爾紮哥哥。”
“要去找皮爾紮哥哥了嗎？”可莉看起來很高興，而她身邊的三隻小騙騙花也像是受到感染，“可莉好久沒有和哥哥一起玩了。”
另一邊的一號則是問阿貝多：“說起來你在手環裡加了感應設計，不會就是為了現在能定位他吧？”
阿貝多輕笑：“不完全是。”
“最主要的還是為了安全。”
一號看阿貝多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無語。
我信了你的邪。
來了來了，今天晚上還有一更，我先進行一個當場昏厥（昏）
第84章 黑白窺探之隙·四
和先前見麵時一樣，羅莎琳仍舊穿著一身緊束的著裝，白色的披肩搭在手肘，臉上的麵具也一如既往將半邊遮掩。
而在她身後，戴著兜帽的阿卡茜恭敬地站著，在察覺到皮爾紮看她的視線後咬了下唇，極輕地搖了搖頭。
見狀皮爾紮眼眸微動，沒有說什麼，隻是等待著執行官的問話。
幸運的是，如皮爾紮記憶中的那樣，這位執行官大人的性子向來很急，在短暫的審視後便直接問道：
“交給你的任務完成得如何了？”
果然，會是這件事。
皮爾紮暗想，手微微攥緊，將路上思考的說辭說出：“不負執行官大人信任，我已找齊全部的金屬殘片。”
“哦？看來你還是有點能力。”羅莎琳兩手抱臂，似笑非笑地說道，“那麼…東西呢？”
“我為何沒有感受到？”羅莎琳質問。
皮爾紮沉默了下，隨即便用極輕的聲音回答道：“金屬殘片在集齊後會自動整合，現已變成一個具有元素轉換效用的圓盤。”
“但在整合後，被盜寶團成員法奇特-赫寧奪去，目前行蹤不明。”
說到這裡，皮爾紮猛地單膝跪地，直接將手撐在了膝蓋上，閉眼道：“是屬下辦事不力，請女士大人懲罰。”
沉默在空氣裡彌漫，伴隨著似有若無的風的輕歎。明明幾人的位置靠近水源，在此刻皮爾紮卻聽不到任何水流淌溪的聲音。
有的隻是皮爾紮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一瞬間他想到了先前的夜晚，被阿貝多的話語給擾亂心神，與其在同一屋簷下入睡時，自己的心跳也像此刻這般。
隻不過若是那個時候的可以稱之為急促與懷疑又或者戴帶著幾分不知名的喜悅，那麼此刻的心跳便充斥著畏懼與不安以及麵對即將到來的攻擊的警惕——犯了這麼大的錯，就算運氣好不被判以極刑，在這位執行官麵前大概也會受到處罰，而且還可能是對方親自動手。
並且他還絕不能用元素力抵抗。
想到這皮爾紮散去一直驅動在身的元素力，等待著來自羅莎琳的處罰。
然而在片刻後，他卻聽見了女子的笑聲。
“哈哈哈，竟然連一個盜寶團都能從你手上奪走東西。”
“皮爾尼斯，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羅莎琳嗤笑，聽起來心情還不錯，甚至可以用愉悅來形容，“那家夥成天在我麵前誇你，我還以為會有多大本事呢。”
“沒想到，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皮爾紮愣了下，隨即抬了頭，很是震驚地看著麵前的女子。
“罷了，沒有就沒有吧。”羅莎琳說完語氣一變，臉上直接顯露出幾分冷意，“盜寶團…竟然連愚人眾的東西都敢搶了，真是狂妄。”
“是時候讓老鼠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羅莎琳抬了下手，“而且還要找到躲起來的那隻。”
“阿卡茜。”
原本隻是靜靜站著的阿卡茜立刻掏出一封書卷，咬著唇走到羅莎琳旁，將其呈上。
見狀皮爾紮瞳孔微怔，隨即又了然，隻是平靜地瞧著這一幕——看來阿卡茜和女士達成了某種協議。
但是，究竟是什麼，能夠讓女士對她轉換態度，並且還收為下屬？
皮爾紮不知道，也無從猜測，畢竟這位執行官喜怒無常，就憑自己現在還能這樣安然無恙地跪著，就足以說明對方的難以捉摸。
而在皮爾紮思考時，羅莎琳卻已是將這封書卷扔至他的腳下。
“打開看看。”羅莎琳抬了抬下巴。
皮爾紮不敢抗命，拿過那書卷便將係帶解開，可剛一展開便發現這是一封給執行官的密令。
[即可趕往此地，捉拿神秘人。]
署名是另一位皮爾紮從未接觸過的大人物，醜角。
皮爾紮快速瀏覽著，越看便越覺得驚訝：“有人敢對我們的營地動手？”
“是啊，”羅莎琳輕嗬，“看來是最近太安逸了，什麼東西都敢來挑戰女皇聖威。”
“既然那樣東西已被盜寶團奪去，想必他們也不敢在蒙德區域逗留。”
皮爾紮心中一驚，頓時明白羅莎琳的打算：“您的意思是…”
“蒙德的事情暫時這樣，接下來會有人來接管這裡的事情。”羅莎琳勾了下唇角，用極富有深意的語氣，道：“就…阿卡茜吧。”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的長官已經將她借調給我這邊了。”
羅莎琳笑道，見皮爾紮眼底震驚幾乎毫無掩飾，臉上的笑意便更甚：“當然，雖然我最開始申請的人是你。”
“不過這個小姑娘的話，或許也不錯。”羅莎琳瞥了眼身後咬著唇的阿卡茜，“你們儘快對接，明日就可以啟程了。”
“明日？”皮爾紮下意識開口，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犯了什麼錯。
“怎麼？”羅莎琳顯然不會放過這一點，眼神瞬間變得淩厲了起來，“是有什麼不能離開的理由嗎？”
或許是因為皮爾紮臉上的神情，又或者是因為先前在蒙德探聽到的傳言，羅莎琳眯了眯眼，朝皮爾紮走近了幾步。
她俯身輕歎，抬手輕撫著皮爾紮的臉。
尖銳的利甲劃過臉頰，明明沒有用多大的力，卻是帶起一道紅痕。
“聽說，你這段時間和騎士團走得很近。”
“不過也是，不然怎麼能在那種情況下說服騎士團呢，”羅莎琳意有所指，即便是在笑著，但聽起來的語氣卻未帶一絲笑意，“這麼說還得給你記上一功。”
“替女皇達成了入駐蒙德的目的。”羅莎琳道。
皮爾紮能感覺到對方指甲上帶來的冷意，就如那雪山一般，幾乎要將人的臉凍僵——自從來到蒙德以後，他的畏寒症緩和了不少。
“不敢邀功，隻是為女皇大人效力。”皮爾紮謹慎道。
這或許說服了羅莎琳，又或者隻是單純的讓對方排除了一種可能。她沉默了下，似是在思考著什麼，片刻才重新開口。
“是嗎，那麼不願離開蒙德的原因，難道是…”女士頓了頓，極為危險道，“喜歡上這裡了？”
一瞬間皮爾紮腦內警鐘作響，他忍著身體的本能顫抖，用可以說是堅定的語氣朝羅莎琳道：“絕無可能！”
“您知道的，我對女皇的忠誠天地可知。”他感覺心臟都慢了一拍，就連呼吸都在此刻停止，“否則仆人大人也不會派我獨自進行外派任務。”
“更何況我受壁爐之家養育，又怎麼會背叛仆人大人？”
“請大人明鑒。”皮爾紮抿嘴，儘可能地與羅莎琳對視著。
剔透的粉眸不帶一絲怯意，就那樣望著對方。
然而在下一刻，原本輕撫的手陡然用力。
“啪——”
皮爾紮腦袋一歪。
“眼神不錯，”聽不出是憤怒還是其他什麼，羅莎琳收回了手，直接背過身，“彆忘記自己的身份，皮爾尼斯。”
“博士還等著你回去。”
說罷虛空浮現出一道劃痕，隨即便像是開啟的門扉一樣將羅莎琳的身形吞噬。
在羅莎琳離開後，阿卡茜連忙跑向皮爾紮：“皮爾尼斯！”
“你怎麼樣，我這裡有——”
“阿卡茜，冷靜，”皮爾紮抬手，朝阿卡茜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我沒事。”
他摸了摸臉，就算是沒有鏡子，大概也能猜到自己臉應當是腫了，畢竟羅莎琳那一下還真沒有留力。
“我就說怎麼會那麼容易就結束了，”皮爾紮揉了揉，似是察覺到了一絲痛感，便摸向了被指甲劃過的地方，果不其然感覺到了一道劃痕，“也是我急了。”
“執行官女士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下級冒犯。”
“即便是為了表忠誠。”皮爾紮感慨。
阿卡茜自然明白這一點，但就算如此，她也還是會介意、會難受，甚至比她自己被羅莎琳刁難時還要難受，更何況上一次為了她，皮爾紮已經被羅莎琳刁難過一次。
即便對方聲稱這不要緊，也是為了報恩。
皮爾紮看見阿卡茜眼底的自責和痛苦，摸著臉的手一頓，隨即放了下來。
“不說這個，”皮爾紮沒得辦法，隻能轉移話題，“之前我聽凱亞說你來找過我，是不是因為女士？”
“讓我猜猜，如果是借調，你不會這麼著急找我。”
“難道…這次召回其實與博士有關？”皮爾紮問道。
“沒錯，”阿卡茜點點頭，從隨身帶的藥劑中拿出一個具有恢複和治愈效果的藥，遞給了皮爾紮，“她一直帶著我，所以我聽到了她與博士的對話。”
阿卡茜頓了下，又補充道：“是先前來過蒙德的博士。”
這麼一說皮爾紮頓時了然：“我就說不可能突然撤我的任務。”他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地方不對，“那我應該直接回至冬。”
皮爾紮將書卷展開：“但這上麵說的地方可不是。”
阿卡茜沒有看過書卷，隻是在女士的要求下保管，這麼一看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確實，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像是真的要你去抓這個神秘人一樣。”
“除非…博士和你的目的地一樣，”阿卡茜這樣說著，果不其然見到皮爾紮眼睛一亮，便將自己的猜測繼續道，“他不是回至冬，而是要去這裡。”
“看來這個人比我想得對愚人眾威脅更大，竟然讓執行官親自動手…”
這樣說著皮爾紮卻想到了另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他抿了抿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將那些話咽下。
他對阿卡茜道：“蒙德城內還有三名士兵，稍後我會將具體的情況寫下來，至於後麵的事情，西風騎士團應當不會為難你們。”
“如果有問題，就跟凱亞說‘彆忘記我們當初的交易’。”
這樣囑托著，皮爾紮終於站起身。
話已至此，多的內容不必多說，更為重要的是如何在這兩天處理好剩下的事情。
阿卡茜也知這一點，便沒有阻止皮爾紮，但在看著皮爾紮離開的背影，她突然問道：
“你明天早上就出發嗎？”
皮爾紮頓了下，回過頭。
“差不多，畢竟執行官的命令不可違抗。”皮爾紮嘟囔，半似無奈半似自嘲，“雖然沒說具體時間，想必如果在中午還看到我，女士大概會親自‘送’我去找博士。”
“所以我還是早點走為好，沒準還輕鬆點。”
說到這皮爾紮沉默了下，腦袋裡陡然浮現一個想法。他思考了一會兒，在阿卡茜幾乎要忍不住開口詢問時，才再次出聲。
“或許…我還能帶個隨行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其實我指的是一號（心虛）
阿貝多：是嗎（微笑）
被無辜牽帶的一號：雖然我也確實很想跟著一起，但是…
一號：兩位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傷及無辜（看向某人）
第85章 黑白窺探之隙·五
雖然誇下了海口，但回去的路上皮爾紮想了很多。
從阿卡茜在蒙德城內的住所到雪山三人組的安排，再到自己離開蒙德後各項後續事宜的推進——他其實並不擔心阿卡茜的業務能力，畢竟她經手過許多事務，這一次變化也隻不過從中轉的信息傳遞者變為了決策者，就算上麵還壓著一個比較麻煩的執行官，後者也指不定能在蒙德待多久。
當然皮爾紮也不擔心雪山三人組。按照規定他們的任務早已完成，理應從蒙德返回至冬，至於現在仍舊逗留，隻是因為遣返的通知尚未下達。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隻要羅莎琳肯放權給阿卡茜，這三個人就能順利返回至冬，得到他們相應的報酬。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那三人適應得可比想象中要好得多，早一天晚一點興許也沒多大差彆——自己的離開或許不算什麼問題。
不，應該說是剛剛好。
畢竟自己本來就是打算折騰完騎士團駐地回至冬，倘若沒有最開始的那一道女皇密令，沒準他現在已經在自己舒舒服服的宿舍裡睡大覺，又或者是替阿蕾奇諾回楓丹看看。
因此這樣的安排顯然是非常好的，可皮爾紮卻完全高興不起來，滿心滿眼都在想另外一個問題。
他和阿貝多該怎麼辦？
對方會同意和自己離開嗎？
如果不同意，兩人未來又該如何？
一係列的問題充斥在皮爾紮腦中，即便早已有了答案，這些也仍舊困擾著他。
在這一時刻皮爾紮甚至想過，如果阿貝多不是騎士團的首席煉金術士，現在的煉金工坊也不需要他來打理，對方大概就可以跟自己一起離開，如他先前描述的那樣進行二人的旅途。
可這隻是皮爾紮的想象，畢竟想也知道阿貝多不會扔下可莉一個人遠行，而現在的騎士團也確確實實需要阿貝多的留駐——不然琴和凱亞也不會離開得那麼乾脆。
“這麼想來，感覺前路一片黑暗。”
皮爾紮歎了口氣，繼續朝著蒙德城的方向走去。
正午的陽光明媚，照耀著蒙德城牆鍍上金輝，遠遠看去倒是有一種格外刺眼的感覺。
等皮爾紮靠近城門，早已瞧見他的守衛騎士點了點頭，算是同他打招呼。
出於禮貌以及先前營造的冒險家身份，皮爾紮同樣回以微笑。
然而就在這時，係統123卻陡然出聲。
[你喜歡阿貝多？]
“噗——”
皮爾紮剛走到守衛騎士旁，被這一問給驚到，頓時一個踉蹌。
“小心！”守衛騎士扶住了青年，“你還好嗎？”
“皮爾紮先生。”守衛騎士擔心道。
皮爾紮穩住了身形，朝對方揚起了一個笑容：“謝謝，我並沒有什麼事，隻是走了下神。”
見狀守衛騎士鬆了口氣，而皮爾紮卻是在心裡鬨翻了天。
‘你還挺直接，’皮爾紮無語，簡直不知道該對係統123說些什麼好，‘就算是真的…問的機會那麼多，怎麼偏偏選在旁邊有人的時候？’
係統123倒是聽起來很委屈。
[因為之前都在節能模式，隻是感覺任務目標接近了，才想著醒來提醒下你。]
[哪想到你會想這麼多事情？]
皮爾紮一聽，頓時反應過來：‘你的鏈接是連我心裡的想法都能知道？’
[沒錯，這是最基本的，因為係統要及時為維係者提供幫助。]
係統123回答得理所應當，卻是讓皮爾紮越聽臉色越差。
[所以建立鏈接，不僅是方便維係者與係統進行無聲溝通，而且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並不是所有時候維係者都能有清醒地思考去對係統下指令。]
這麼說倒也是，但皮爾紮介意的卻是自己完全沒有了的隱私。
大抵是因為皮爾紮臉色看起來太差，守衛騎士想了想，猶豫道：“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嗎，你看起來臉色不好。”
“多謝您的關心，”皮爾紮臉色變了變，最終選擇扯一個理由來解釋，“我在憂心下個月的委托該怎麼辦。”
“您知道的，最近委托越來越少。”皮爾紮裝作擔心。
“是您的話，肯定沒有問題的，”守衛的騎士不疑有他，畢竟皮爾紮總是在做委托這件事早就傳遍了蒙德，“前些日子還聽哈姆說想請您再幫幫忙呢。”
“不過還是要注意身體，不要又暈倒了。”守衛騎士道。
聞言皮爾紮察覺到了不對勁：“又暈倒？”
守衛騎士覺得奇怪：“不是嗎？聽說您前些日子做委托的時候直接暈過去了，”他朝皮爾紮比劃著，“還是首席把您抱回來的。”
“就像這樣。”守衛騎士做出了一個公主抱的動作。
皮爾紮：……
皮爾紮臉上笑意頓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可守衛騎士毫無所覺，隻是樂嗬著同他道：“可彆說，咱們首席平時看起來就已經很有氣勢了，這個時候就更有範兒了。”
“就連花店的唐娜小姐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呢。”守衛騎士調侃著。
“嗬嗬，是啊，”皮爾紮隻能乾巴巴地說著，“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
不等守衛騎士反應，皮爾紮便逃也似地衝進了城內，仿佛被什麼追趕著一樣。
而守衛騎士則摸不著頭腦，在短暫的愣神後，嘀咕著轉了回去。
“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可惜這個答案是沒有人會給他了。
……
皮爾紮一路狂奔，當然從表麵上看，他隻是微紅著臉，沿著路快步走著。
他在醒來後確實想過自己是怎麼從洞窟那回到蒙德的，但答案幾乎不用多想，肯定是阿貝多帶他回來的，卻不曾關鍵問題出在回來的方式。
他就說怎麼路上看到莎拉，對方笑得那麼讓人毛骨悚然呢。
皮爾紮簡直想奔到阿貝多麵前搖搖他的腦袋，看看這個腦回路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會覺得很難為情嗎？
哦，不會。皮爾紮生無可戀地想著，畢竟他是抱人的那位，而被抱著走了大半個蒙德城的人也不是他。
很好，這蒙德確實待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皮爾紮心裡碎碎念時，他顯然忘記了可惡的係統123能聽到他的所有心聲。
[是嗎，但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我看了下自動記錄，阿貝多對你還真不錯。]
[前幾天的時候他一直守在你身邊，後麵是實在催的次數多了，他才不得不離開。]
[而且你看，這應該是防護技能吧，還有隨時準備好的食物，作為看護者算得上是完美了。]
‘問題不是出在這。’
皮爾紮忍不住扶額，他當然知道阿貝多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這從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就已經很明顯了，更彆說後來的這些事情。
如果真要細算的話，皮爾紮隻能說他目前還不完人情，就連這個離開的事情也不知該如何與對方說——當然說不定阿貝多也不需要他還人情。
畢竟…那是對方親口承認的。
想到這皮爾紮心裡一暖，可隨即那股暖意便化為了巨石，壓在了他的心頭。
係統123顯然察覺到了他的心情，在短暫的沉默後陡然道。
[維係者守則上並沒有明確規定，維係者不可與世界內人物建立關係。]
‘那就好，不然我大概會拒絕做任務。’
[但不能過長時間地處在一個世界中。]
突如其來的一句把皮爾紮直接給說愣住。
‘為什麼？’
皮爾紮問，腦袋裡瞬間聯想到了許多，比如說會影響世界發展進程，比如說會導致危險的事情，再比如說是世界本身排斥這種外來者。
[差不多的原因。]
係統123肯定了皮爾紮的猜想，但比起那些，顯然還有更加具體且細節的東西。
[如果世界維係者長時間處於世界中，不僅會與世界同化，還會造成世界的動蕩。]
[這個時候，係統會自動脫離，而世界維係者就會從本來的維係者身份，變為造成世界崩塌的異常點。]
[也就是說，如果你長時間地留在這個世界，就會變成需要被清除的對象。]
係統頓了下，隨即一字一頓道。
[然後被新到來的世界維係者清除。]
這聽起來顯然十分嚴重，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就是係統123口中的那個世界維係者後，事情便變得異常地複雜起來。
如果真的如係統123所說，那麼接下來的事情甚至比他離開蒙德要更加困難——他不能久留在這個世界，而阿貝多又存在於這個世界，這已經不是跨國不跨國的問題，而是直接跨了世界。
除非有一種可能…
可惜不等皮爾紮在心裡問出聲，係統123就已經將這條路堵死。
[世界維係者隻會被黎明中樞庭選中，受控於其。]
[雖然很可惜，但是請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身份，又是身份。
皮爾紮停下腳步，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此刻腦袋一片空白，幾乎是什麼也沒有想，什麼又想要想。
而就在這時，阿貝多卻從前麵的轉角拐出，在皮爾紮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朝他走了過來。
“和我估計的差不多，你起來後會先出一次城。”阿貝多微笑道。
皮爾紮抿了下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啊，畢竟睡得時間久，還是得去看一下情況。”
可他臉色蒼白，甚至比起阿貝多離開時還要差，以至於後者隻是一看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貝多這樣想著，卻並沒有直接詢問，而是朝皮爾紮走近了一步，就那樣握住了他的手。
“蛋羹可以充饑但不能果腹，剛好，可莉和一號正在獵鹿人那。”
“小騙騙花們也在，因為我想你應該會想它們。”
見皮爾紮一臉怔怔，阿貝多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仿佛知道了什麼一樣，朝他笑道：
“一起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