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婚過後(1 / 2)

“疏荷。”見康大寶拉著新婦從身側走過,費司馬細不可聞地喊出聲來。

費疏荷聞聲一顫,嚇得康大寶差點下意識把手甩出去,卻見匡琉亭這清瘦道人正立在主婚位上,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今日這出戲要是再敢出一點紕漏來,說不得道爺的重明宗就得被滅了滿門!”

強顏歡色的費家儐相引著這對新人三拜天地,又拜了費司馬與黑履道人,大拜了南安伯匡琉亭,再拜賓客。

來客也齊聲祝賀,匡琉亭看戲看得滿意了,點點頭,囑托了些好生相處的廢話。

臨走前頗有深意地看了費南応一眼,見後者仍撐著笑臉,才稍顯滿意地笑著架起彩雲,飛了出去。

這時費家的儐相才敢換上如死了親娘一般的表情,湊到費南応身旁:“家主,這可如何是好。”

“請賓客入席。”費南応歎了一聲,心中惱火:“還能怎麼辦?一群蠢貨,瞞過了我,怎麼不把南安伯也瞞住呢?好嘛,舍不得嫁庶女,倒把嫡脈的女兒嫁了出去。京畿一代的高門豪家若知道了這個消息,費家可就真成了笑話了。”

不過如今已是木已成舟之局,南安伯這次對費家不過隻是小懲大誡,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若是費家再不識抬舉,可就真要死人了。

值此覆水難收之際,費南応也隻得朝黑履道人拱拱手,內裡心情更加複雜起來。

“這下子,仇人沒做了,倒成了貨真價實的親家了。”費南応覺得好笑,見了黑履道人也跟著麵色轉好,這位州廷司馬總算恢複了些許從前的風度,又熱絡地拉著後者攜手坐下,一道宴飲。

“也是,我家疏荷都被他家賺走了,他還有什麼好氣的?”又打量著黑履道人一陣,費南応心情輕鬆不少,隻覺自己嫡親侄女這門親事,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築基四品:紫、金、冰、青,紫貴青賤。

尋常小修求之不得的青葉道基,雖然在築基真修中的數量要占上九成,但也不過是築基中的賤品,難有前途可言。

這類築基真修中的大部分人,終其一生也不過隻在築基一境中廝混。

莫談什麼築基中期、後期,在那些高修眼中不過都隻是區區得壽四甲子的塚中枯骨,隻待等死罷了。

冰葉道基能算是築基中的佼佼者,正品金丹之中少有人築基之時低於冰葉。就是築基之後道途不順,要尋捷徑以成假丹,概率也會比青葉築基者高出許多。

待得成就假丹之後,隨自此後道途斷絕,但又可延壽一甲子。在築基麵前充充前輩,在金丹眼中若豚犬...

至於金葉、紫葉,非大造化者不可得,就是高門大戶中都難得見。

黑履道人能成金葉道基,在世人眼中便已是金丹有望。

康大寶若真是他的野兒子,那疏荷跟著做個金丹兒媳,那便不算太過委屈她了。

想到此處,費南応又交待身旁人:“回院裡把疏荷的婆子丫鬟...算了,找人回去把疏荷那座小院搬過來。”

黑履道人對著費南応還是有氣,找個借口便脫身出來,指揮著董氏姐妹帶著張楽、周昕然將費疏荷接進了將小院騰空改成的喜房。

匡琉亭方走,婚宴場中的氣氛便變得安靜起來,賓客們的心思便悄然也起了變化。

大婚當日既然有南安伯親至,費家又嫁嫡女...還有那黑履道人,雖然剛剛築基,顯也本事不弱,實打實地能做個靠山。

若說剛才的康大寶還隻是眾人眼中州廷隨手收攏的馬骨,隨時可棄如敝履的話,那這時候的康大掌門,則就是州廷的股肱心膂了。

牛、嶽兩家的下場各家皆都清楚,在兩儀宗未明確發令要與州廷為難之前,他們這些本地大家或許會偷偷打擊跟州廷勾連的鷹犬爪牙,但卻萬萬不敢跟州廷直麵交惡。

那位南安伯的本事上頭早有人講過了,雖還是築基,但就是尋常的金丹初期也絕難應對。

這等人物,可不是宗室中掛著顯赫名爵的膏粱子弟可比的。

想得稍稍僭越些話,匡琉亭的道途之遠大,若是一切順遂,就是連那個位置也不知不能肖想一絲...

再者,眼看馬骨都是這等待遇了。

自家的實力就是再不濟,比起這小小的重明宗,怎麼就不能算匹千裡馬呢,將來要是...

場中人麵貌各異,卻都長了玲瓏心思。於是隻不多時,場中的氣氛便再次熱切起來。

呆坐主桌的康大寶還未曾反應過來,便被湧來敬酒的賓客們淹沒。

康大掌門這輩子也沒聽過這般多的奉承話,當麵的又都是平日裡少見的人物,連築基真修都是排隊來賀,他一個小小練氣,誰來敬酒能敢不喝呢。

裴奕、袁晉、周宜修早早便倒下不敵了,最後實在喝不下了,連康榮泉都被拖來擋酒,把個胖娃娃灌得渾身通紅。

黑履道人見狀又氣又樂,忙讓費家儐相唱吉時已到,不料那廝動也不動,又轉頭瞥瞥費南応,見了後者也無反應。

一看連自家禾木道的弟子也都端酒來敬,被氣得發笑的黑履道人直接揮袖將他們罵了回去。最後無奈之下,也隻得加入了擋酒的隊伍中。

裝醉未成功的康大寶不知被人灌了多少,渾渾噩噩的被裝醉成功的蔣青負在背上

,送至院中。

“師兄,今天這賬,師弟早晚要跟費家算清的。”挺拔俊秀的青年喃喃低語,他是從這個胖師兄的背上長大的,自該把今日這份屈辱記在心裡,以圖再報。

蔣青入了院中,見費疏荷還著著嫁衣端坐在院中石凳上,低聲喚了句嫂嫂。

後者有些赧然地應了一聲,一副失魂落魄,手足無措的模樣,未見動作。

蔣青便也不再管她,推門將康大寶放置床上,守在屋外,也不看院中女修,兀自盤膝打坐起來。

翌日清晨。

“師兄洞房,大喜的日子,小三子你守在門外乾什麼,你可早過了壓床的年紀了。”袁晉在院中埋怨。

“那位嫂嫂不似個嫂嫂,我怕師兄有個萬一,放心不下。”蔣青悶聲答道。

“這是什麼話,不過,倒也對,”袁晉嘴上斥責一聲,又稍點點頭,旋即問道:“嫂嫂人呢?”

“大董嫂嫂昨日晚間請進空屋住去了,二師兄剛醒?”蔣青坐在地上歪頭看他。

袁晉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曾想費家送來的酒這般厲害,好些年沒這般醉過了,裴師兄還在睡呢。周師弟醉得不好了,怕是要服丹藥才行,我剛叫了昕然侄女在裴師兄院內候著,待他醒了,也好去丹房給周師弟尋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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