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鬥告捷,最開心的莫過於蒯恩,雖然得罪了霍家,但至少也跟兩位築基真修多少挨上了點兒邊不是。
若不是院中還有一眾築基未散,他怕是已經開始招呼族人置辦酒宴了。
眾築基修士瞧完了熱鬨,鐵流雲哈哈一笑,伸手一揮,也不知他何時布下的隔絕陣法,眨眼間便將所有練氣修士屏蔽在外。
蔣青麵上瞬時出現了一絲憧憬,“這便是築基手段,真讓人好生向往。”
康大掌門撇撇嘴,這下便看不著、聽不著又摸不著了,倒是無趣得很。不過他卻不敢有絲毫打探的想法,高階修士萬萬冒犯不得。
真有該他知道的,黑履道人事後自會與他講的,用不著在此時窺探。
“走,把那藍銀礦脈給我們講講去!”康大寶索性一拍蒯恩。
後者引著眾人進了一間靜室,裡麵有份參照藍銀礦脈製作出的精細沙盤,蒯家製作起來可是花了不少心力,卻是全為了他人做成嫁衣。
收拾下心情,蒯恩開始講解起來。
“我家這處藍銀礦脈綿延六十裡,算是不小了。霍家請來的地師看過,若想開采得法,要在期間有一階妖獸獸群三處,凡人匪寇十一處,按那位地師經驗所看,還要至少要搭建七處一階上品陣法,開采難度不低,耗資不少,至少我家沒有這個實力。”
言到此處,蒯恩目中閃過一絲黯淡,若非自家實力不濟,這等寶地,怎舍得拱手讓給外人呢?
“哦,這丹潼崖也是人家讓出來的。”蒯恩的眼神愈加複雜,上一次攻滅火刀寨自家出了多少力自家清楚。
蒯恩心裡頭清楚,康大寶這位便宜世叔是個難得的厚道人,早先人家讓出丹潼崖,便是是讓自家撿了便宜的。
按理來說,自己心中本不該有絲毫怨懟之意。
可霍家輸了比鬥對蒯家而言也未必是好事,前者是在唐固縣經營了一二百年的坐地虎,有的是辦法炮製蒯家。
哪怕無端卷入這場紛爭,並不是蒯家本意。
獻上礦脈、獲得靈石,再慢慢借著近水樓台攀附霍家,甚至以圖兩家聯姻,至此興旺...
這個小家族族長為未來勾畫出的一片藍圖,破滅得乾乾淨淨,今後說不得還要小心霍家人的反撲報複。
“好地方!”康大寶讚了一聲,像藍銀礦石這類值錢的一階礦脈,重明宗已經有好些年不曾有過了。
“妙極妙極,道爺我越來越像中興之祖了!”
看過了藍銀礦脈之後,康大寶本待繼續問問鐵西山與蒯恩知不知道靈石礦的事。
卻聽得丹潼崖外外間有人朗聲喊道:“韓城嶽瀾貿然登門,還請諸位道友撥冗相見。”
陣中的鐵流雲嗤笑一聲,揚手止住了與在場築基們的談話,“老子早該想到,這等事情,嶽家怎麼會不來插上一手!”
“諸位可都想好了嗎?”鐵流雲環顧四周,眾位築基麵色糾結一陣,隨後還是由一赤麵老者帶頭言道:“若鐵指揮先前承諾儘皆作數,我等自然願為伯爺效力。”
“好!兩儀宗荼毒雲角州百年,有眼無珠、苛待賢才。諸位既然棄暗投明,願為伯爺效力,那便是一家人了。”
鐵流雲臉上顯出喜色,一揮袖袍,收回陣旗。此時陣外半空中立著一個健碩的中年修士,看向鐵指揮時劍眉豎起,眼含怒意。
“嶽執事。”鐵流雲嬉笑著臉打起招呼,身後杵著十數位築基真修。
“鐵指揮。”中年修士孤身一人,淩然不懼,冷冷言道。
“你真以為糾結了這幫土雞瓦狗便能跟仙宗作對?”中年修士掃視鐵流雲身後修士一周,被掃到的築基真修放在平時都是主宰一地的大人物。
可此刻被人當麵罵了也不敢動作,低下頭不敢與中年修士對視。直到目光掃到黑履道人,中年修士眼神才陡然一變,寒聲道:“黑履道友,莫要自誤。”
“不消你嶽瀾教我做事。”黑履道人半合著的眼皮緩緩抬起,直視著中年修士那逼人的目光,半點不讓。
“好!”嶽瀾又認真看了一看黑履道人,半晌過後才吐出一個好字,冷喝一聲,又朝著鐵流雲身後眾修一指,狠聲道:“爾等好自為之!”
說完踏上飛劍,轉身便走。
似是因嶽瀾退走很是得意,鐵流雲哈哈一笑,開始又用話來安撫起在場築基。
黑履道人看著眾人模樣心頭一歎:“這些人,不堪大用。僅北嶽南牛都積威若此,兩儀宗主宰雲角州近千年,要有大變,何其艱難。”
想到此處,黑履道人也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好在他倒也不是要投靠仙朝一方,畢竟當時匡琉亭親臨相邀,黑履道人都未動心,還狠狠譏諷了一下那位宗室新貴。
連匡琉亭這個堂堂的南安伯都說不動他,就更莫說區區一個鐵流雲了。
黑履道人並不想把自己賣給仙朝,隻是合作罷了。雙方以利相聚,也會因利而散。
黑履道人隻想適當地攫取一些好處用以自身修行,並不想與仙朝牽扯太深;鐵流雲自然看得出他的心思,但也樂得如此。
莫看匡琉亭來了雲角州後動作不小,又是破山伐廟又是縱橫捭闔的,把雲角州一眾築基勢力揉搓得好生熱鬨。
可仙朝與兩儀宗的爭鬥充其量隻是剛剛拉開帷幕,離真正的大戲還遠著呢。
這黑履道人除非真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避世修行,或是離開得遠遠的再不回來。不然以他的前途,已經足夠分量入雙方的眼了,這等人物,是必定要選邊站隊的。
雞蛋上跳舞的本事不是誰都有的,連韓城嶽家這等大族如今在兩儀宗和州廷眼裡頭也都未得到好,成了裡外不是人的豬八戒。
黑履道人強雖強,但畢竟隻是孤身一人,就更抗衡不得這等大勢了。
這個道理鐵流雲想得通,黑履道人自然看得更清。
首鼠兩端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黑履道人終會找一方投靠的,鐵流雲有信心,他會落到仙朝這一邊來。
心情複雜之下,黑履道人拒絕了鐵流雲置辦的酒席宴飲,反喚過重明宗的一眾晚輩,講起了今日眾位築基一並商討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