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沒有早課,韓韻道照常起得很早,早早來到獸苑來給烏血駒認真刷洗鬢毛,給康大寶刷洗坐騎本是小武孟該做的活路,卻被他先一步搶過來做得一絲不苟。
這名重明宗當代大弟子今年已經十七歲了,生得一表人才、挺拔英武。
得益於他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嚴格要求,韓韻道的靈根資質雖然泯然於眾,但其的修行速度在一眾師兄弟之中卻隻比三靈根的康榮泉稍慢一些,也正處在突破將要練氣四層的門檻上頭。
這也使得康大掌門此番終於同意帶他出去做事了,韓韻道有些興奮,天不亮就起來了,他來到獸苑跟烏血駒絮絮叨叨了好一陣,把這匹靈駒擾得好生著惱,恨不得衝著韓韻道狠狠噴口口水出去。
“誒,韻道哥哥怎的來了?”小武孟精神抖擻地走了進來,看見韓韻道有些詫異。這個當年被康大寶誇獎過有義氣的總角童兒也已經長成了一個英偉少年。
這些年因了有康大掌門的垂青,又有裴奕裴確感念他的援助之義,小武孟雖不具靈根無法求仙,但其習武之路卻順遂非常。
他現在不過才十一二歲的年紀,便已經達到了絕大多數武者終其一生難以達到的煉髓武宗之境了。
這番經曆若說出去,不知道要羨煞多少白發蒼蒼的習武之人。
加之野平水在練手之餘,為了與幾個師兄拉近關係,還為小武孟打造了不少符器護身。
假以時日,待到小武孟武藝純熟些了,說不得還真能跟練氣一二層的野修士鬥一鬥。現在再說小武孟是重明宗轄下凡人中的三巨頭之一,倒有些名符其實的意思了。
韓韻道見小武孟來了,也笑著回道:“師父叫我今日跟他一道去重明坊市做事,我便想著先來這裡幫他把烏血駒刷洗乾淨先。”
“哦,原來是這樣,”小武孟點點腦袋,接著言道:“那哥哥你可是刷錯了呀。掌門大老爺交代了小弟,今日裴家伯父要帶著伯娘回唐固縣蒯家,所以掌門老爺讓他把烏血駒騎回去撐場麵,他自己騎老驢去重明坊市便好。”
“啊這,”韓韻道撓撓腦袋,隻好道:“那也沒事,裴師叔要帶著嬸嬸回門,我這做晚輩的也當儘些孝心的。”
“裴家哥哥也是這麼說的,所以昨晚就過來把烏血駒刷過一通了。”小武孟又接著笑。
“我說這畜生怎麼這般大氣性呢?!”韓韻道收了刷子苦笑一陣,用手拍拍烏血駒的緊實的後臀算作賠罪,轉頭又走到小武孟身邊,二人一道刷洗起了金毛老驢。
“韻道哥哥這次跟掌門大老爺是去做何事呐。”這些年小武孟與金毛老驢相處得極為默契,說是刷洗,其實隻消解開栓馬繩,扯扯老驢的耳朵,老驢便自會跑到旁邊的流水池子裡去洗了。
洗完過後也不用小武孟費力吹梳毛發,老驢自會禦使法訣召來清風帶走身上的水汽,十分方便。
當年金毛老驢被康大掌門重創後所失去的那部分元氣早已儘複。在近些年裡頭,它還依賴著重明宗內尚算充足的元氣和稍微充裕些的資糧晉升為了一階中品。
這麼說起來,金毛老驢當年因了食人的惡行被康大掌門擒回來,說不得還是它的一番造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當年被何慕仙與一眾白羊觀弟子吃進去的大補之物還是長不出來。
這方麵妖獸與修士並無不同,要想長出殘肢,若能尋到一些特殊的寶藥/功法或有效用,除此之外,那便要等到假丹/金丹境之時重塑道身了。
二人正說話間,段安樂也來到了獸苑,見了二人也是一愣。
平日獸苑這裡莫說師兄弟了,便是師長都少有來,就隻有他這個獸苑弟子來得最為勤快,怎麼今天一早就這麼熱鬨。
段安樂來這裡也是為了正事,他雖掛著獸苑弟子的職位,可平日裡給不入階的雜血馱獸和一階的妖獸喂食、灑掃的這些瑣事其實也不消他沾手太多,自有被募來的武者雜役來管。
重明宗的從各處搜刮、繳獲、采買來的各色妖獸愈發多了,若真要段安樂一人來管,那就真彆想要修行了。
他之所以來此,是因為陸家主陸巽那邊傳來消息,他的商隊人員就要籌備整齊了,要段安樂也帶上馱獸去跑一趟。
賀德宗當初與康大寶說的一同去拜會下左近的好漢豪傑的事情因了後者近來瑣事繁多的緣故,還未落成。
陸巽也是個慣會小心的,因此他此次不打算去太遠,隻去鄰近的斤縣走一遭便是。斤縣可算是雲角州最偏僻的縣邑了,去那兒走一遭,當不會有什麼危險才是。
與師兄韓韻道一樣,段安樂也很想早些出去做事,他請示過師長過後,便將此事應了下來,是以這幾天都會來獸苑觀察這些馱獸的狀態。
除此之外,原來由賀德宗贈來的那隻飛行靈獸灰精隼也被段安樂用善功換得了,自從後此獸便完全歸他所有,不似之前用的時候每次都要向師長求請才行了。
一階靈獸中除了飛行靈獸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之外,其他種類的靈獸鮮有飛天之能。
是以灰精隼雖才一階下品,卻要二百六十善功才能換得,段安樂小小年紀,自不會有這麼多善功。
掏出來這麼些年積攢下來的靈石衝抵了一部分善功之後,還找了韓韻道拆借了些,這才購得。
隻是如此一來,段安樂再沒有再換一個靈獸袋的善功了,
於是隻得將與灰精隼朝夕相處的念頭放下,先把灰精隼放在獸苑中養著。
“師弟這灰精隼愈發神駿了呐。”韓韻道臉上現出些毫不掩飾的豔羨來。
灰精隼能被賀德宗這類奢遮人物當成賠禮送上門來,自不會差。其尖喙利爪十分犀利,就是魏古這類不善鬥法的中期修士與之相鬥,也不能全勝,被弄得狼狽非常。
這對於還沒有修煉到練氣三層的段安樂而言,於實力上無疑是一個莫大的助力。
“師兄說的是啊,隻是此後又得多掙一份資糧了呢,壓力不小呢。”段安樂憨笑著撫摸起灰精隼的翎羽,感慨說著。
他的修行不可謂不刻苦,之所以修為還要比韓韻道低上一些,則是因為他修行的《青木寶光引》是洪階功法,比起韓韻道修行的《天火決》品階要高出不少,進境慢些,倒也正常。
韓韻道還要跟康大寶去重明坊市呢,與段安樂聊不得太久,與小武孟一道牽著老驢往康大掌門的小院行去。
康大寶這會兒正在跟葉正文一起食早飯。
知曉師父臨彆在即,早飯是靳世倫帶著墨兒端來的。今早是用三目鱅的腮邊肉熬製的魚羹,吃起來雖不如赤鬃山豬的肘子那般過癮,卻也足夠鮮美。
葉正文是個不會跟康大掌門客氣的主,搶著多喝了一碗,這才拍拍肚子,站起身來:“好好好,世倫的手藝愈發出眾了。好好做,過些日子,師叔給你尋本洪階刀法來練。”
靳世倫麵上登時露出苦笑,他當年因著少年時候與父親習武練刀的經曆,入門後一直苦練刀法,卻無有什麼大的進益。
誰料這庖師的手藝又沒有師父帶,倒是愈發熟稔了。
康大掌門沒有多話,徒弟孝敬師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消多說。起身後康大寶隻朝葉正文招呼一聲:“韻道也到了,走吧。”
此番去重明坊市康大掌門不止要帶韓韻道一人,葉正文還有周昕然也要與他一同前去。
重明坊市重建過後,自家的重明小樓必定是最先開起來的幾個商鋪之一。康大掌門屆時卻未必還有空管這攤子事了,葉正文是現今重明宗除了康大寶之外最通庶務的人,周昕然在此道也有些天賦,剛好交由二人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