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赴宣威(2 / 2)

可康大掌門這通求教也是白費工夫,若不是看蒯恩那副快急哭的模樣不似作偽,說不得康大寶就真要懷疑是不是被這粗漢子蒙蔽了。

既然毫無進益,康大掌門便未在蒯家再逗留許久,而是來到了唐固縣的官寺,尋鐵西山敘舊了一番。

享受過鐵西山安排的女樂席麵,一路乘著烏血駒又行了兩日,這才到了宣威城外。

他來此處,是因了還有封信要送替鐵西水送給不色呢。

便是把這雲角州都翻遍了,似康大掌門這樣敢把築基真修交待的事情耽擱這麼久的練氣小修,也不怎麼多見。

這倒不是康大寶膽子有多大,隻是當時鐵西水言過了此事不急,有空再去。康大掌門當真抽不出空來,這才耽擱到這個時候。

“康縣尉請!”自宣威城換過主人之後,這城門值守的披甲修士實力比之之前還上了一個層次,尋常門丁都是練氣七層,論修為都隻比康大掌門稍差出一截去。

仙朝命官的名頭倒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進城不消排隊,入城費更不會收。不僅是門丁會好聲好氣地問好這一個好處,便是連城樓上當值的官員也下來打了招呼。

“在下袞求壽,忝任宣威西城中關丞,久仰康縣尉大名。”

“原是袞關丞當麵,敢問關丞與袞司馬和袞錄事...”

“二位大人正是鄙人再從父”白麵關丞話到此處停了停,笑著說道:“在下亦是費家婿,不知老弟來宣威城是有何要事,若是有暇,可上樓一敘。”

“固所願爾。”康大寶心道原來是連襟啊。

這輩子頭回見到待人這般親切的世家子,鐵西水的信都晚了這麼久了,也不差這麼會兒工夫。康大掌門一時想不到理由推脫,應承下來。

袞求壽大笑著把住康大寶的臂膀,拾級而上,又過了兩重守衛,才入了一間寬敞閣樓。

宣威城當真沒少來,這城門樓子可是頭回上,這讓康大掌門這個土包子不免露出些看稀奇的模樣。

“好家夥,這裝潢,淩河墟市那幾家酒樓都沒這般闊綽。”

賓主落座,一串穿著涼快的俏婢端來兩爵熱酒、八盤靈果、十六樣果脯點心。儘皆靈氣充盈,不是凡品,以康大掌門尚算淺薄的見識,好些都叫不出名字。

四名姿色最為出眾的俏婢留下了,輕車熟路地矮下身子與二人捏腳捶背,手法老練,顯是有過傳承。

直按得康大寶渾身舒泰,還要強作鎮定挺直了身子,不敢出醜喚出聲來。

“家中大人這回催得緊,愚兄家裡好些好用的女史都未帶來。隻有這幾個粗笨丫頭在身邊,怠慢賢弟了。”

袞求壽拱手致歉,表情誠懇,不似謙辭,卻令得康大寶心中更加豔羨。

“袞兄此言差矣,你我兄弟,何須如此客氣。”康大寶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賢弟了,但客氣話又不需靈石,康大掌門自然舍得說。

“哈哈,為兄失言,當滿飲此杯。”袞求壽朗聲一笑,端起爵來,一飲而儘。

可待其將杯子放回案上,那酒爵竟又自動回滿了清冽的靈酒。

直看得康大寶心中嘖嘖稱奇,“原來在這豪家之中,連尋常酒器都有芥子陣法鐫刻。”轉念卻一想,“娘的,這孫子剛才是不是在假喝的?”

推杯換盞一陣,袞求壽放下酒爵,終於道出了今日之意:“愚兄得大人令,拋家舍業奔赴雲角,為王前驅,將來戰陣之上,還要與賢弟相互照拂呢。”

康大寶心道原來如此,自己的戰陣本事在五相門一役之後簡直是被以訛傳訛了,整個雲角州的好事之人簡直把自己傳成周郎在世了。

這些人嘴快得很,若遇上有人質疑,隻把他聘娶費家嫡女的事情拿出來一講,質疑者往往便無話可說了。

那可是從來都隻進公卿家的費家嫡女,如今下嫁給一個泥腳漢,這泥腳漢容不是個曠世奇才才是怪事。

攻破草巫教後,那手圍三厥一的布置也算穩定了他知兵的名聲。

康大寶不是沒有去逮兩個好耍嘴的人過來問問,他也好奇,傳這些話又沒有一顆碎靈子可領,怎麼就這般好心替老爺我鼓吹呢。

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人家居然真是有靈石領的...

康大掌門自此後便駭得再不敢查了,隻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聲望從周郎在世往臥龍重生的方向一騎絕塵。

隨口應承下來,反正今後這上陣殺敵的差事康大掌門肯定是能躲則躲。

袞求壽見得康大寶毫不拖遝的一口答應,亦是喜上心頭。

他袞家在州廷各處機要衙門都有官員吏目,消息自比康大掌門靈通了不知多少。州廷就要大動作了,這次絕不是攻滅一兩個築基門派就能收場的。

他袞求壽又不是同父輩一般從血海裡頭滾出來的,真上了戰陣,怕是也沒有什麼出彩的本事。

這姓康的是入了伯爺眼裡頭的人,再差又能差到哪兒去,今天隻是一桌席麵而已,有什麼值當的。若能與其結個善緣,將來上了戰陣,萬一能沾點光呢?

直喝得俏婢將兩腳按軟了一雙,康大寶才以要拜見不色前輩的借口請辭。

這時日頭已斜,袞求壽舍了酒爵俏婢,親送至城樓下,這才依依不舍的與康大掌門作彆一番。

這番禮遇,惹得滿口酒香的康大掌門有些唏噓,在此界混了這麼些日子,前半輩子受儘了白眼,還真是大婚之後才儘遇著了好人不成?

他倒也想得通,本來上次袞假司馬對自己就稍有示好之意,袞石德更是不用說了,還給自己送過禮呢。

他兩都如此行事,袞求壽這類子侄輩多半也受過他一些叮囑,自己到底頂著個費家嫡婿的名頭,跟自己相交也不丟什麼臉麵。

拋開這些不想,行不多時,康大寶已來到了不色的官邸。卻不料遞上拜帖過後,守門的沙彌直言師父不在官邸中,在鐵流雲家中做客。

康大掌門倒不想再拖了,他與鐵流雲的交情也不差,登門拜訪,也不會有失禮貿然之責。

走了小半個時辰,康大寶來到了鐵流雲在宣威城新置辦的宅邸。這宅邸的原主是一位牛家的近支築基,占地比起齊師傅家還要大上一號。

遞過拜帖,出來相迎的鐵流雲另一名族侄,豹頭環眼,不善言辭。

也不報姓名,康大寶自悶頭跟著走了一通,穿過數處水榭樓台,這才見到了鐵流雲當麵。

“大寶來了,聽說你是來見不色的?卻是不巧,他一炷香前剛走,回他官邸去了。”鐵流雲招呼康大寶入座,此時他卸了甲葉,臉上帶笑,身上是一件錦袍仙衣,一副富家翁的做派。

“嗨,瞎折騰麼不是。”康大掌門聽了這話差點歎起氣來,不過剛登門,卻是不好直接走人,便與鐵流雲又聊了一陣。

“不過你進城後是不是在袞求壽那小子那裡逗留過一陣。”

“鐵指揮這都知道。”

“伯爺近來要著我重建雲角州糾魔司,這宣威城裡有幾件大事小情能瞞過我的眼,何況你們壓根就沒想瞞。”說起新差事,鐵流雲更是春風滿麵。

畢竟現今除了費南応這樣從京畿跟著匡琉亭過來雲角州的元從之外,本地效忠州廷的築基修士裡頭,便再沒有能與他相庭抗衡的了。

隻見他接著說道:“袞家在京畿隻是不起眼的豪家而已,家品低微,上不得什麼台麵。也就是袞石祿這支不吝嗇臉皮,死命搭上了費家歙山堂這點關係。你莫要跟他們牽連過深,須要守好你費家嫡婿的身份。”

“多謝指揮提醒。”康大寶嘴上應承著,心中卻在吐槽,你鐵流雲一個邊州土築基,攀上匡琉亭之後真是好大的口氣,居然連京畿豪家都看不上了。

仙朝太祖大定天下之後,將修仙世家分作六個品階,分彆是名門、望族、巨室、豪家、良姓、寒素。

似定南牛家這類稱雄雲角州百年的角色,也撐死了能夠得上良姓的邊。還隻是區區邊州的良姓,跟袞家這類京畿豪家更是無法相提並論。

而鐵指揮的鐵家,鐵西水築基之前,連個複數築基都無,怕是邊州寒素都難自稱,隻能說是入不了品階的土門戶。

“匡琉亭到底給這位畫了多大的餅?”康大寶心頭微微詫異,按說鐵流雲這些年在左近幾州向來都是以實乾踏實聞名的仙朝大吏,怎麼今日卻帶有如此重的輕佻之意呢?

膨脹了啊!

“哈哈,我也不多留你,靈石礦之事已經定下,過些日子就有消息,屆時我再跟黑履道友講。”一張傳音符射進鐵流雲手裡,鐵流雲麵色一喜,端茶送客。

康大寶懂事告退,出門便見了一班女樂從鐵府正門魚貫而入。康大寶立在鐵府門口,看見此幕,稍有驚詫,怪不得都到了飯點了,還連頓熱乎的都不管。

“那是鐵指揮前些日子花高價,從豐州鴛鴦堂購置的一班女樂,”一身穿錦袍的中年修士在旁拱手說道,“世兄彆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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