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棋子落淚(1 / 2)

“伯爺既已將雲角州蕩濁滌清,那麼,是不是可以考慮讓解意道友,先回山門看看?”

兩儀宗掌門栗雲上修盤坐在一團白雲上頭,身前是一張放滿了茶具的黑玉矮幾。此時他朝著匡琉亭說話,語氣親熱,卻全無一派之主該有的氣派。

“解意上修明明在州廷中替匡某處理些冗雜俗務,為國儘忠,樂在其中,不願回去。栗雲上修若是怕他弘益門的弟子記掛,我這便著霍...州中傳信一封便是。”

聽了栗雲的話,對坐的匡琉亭卻輕輕搖頭,語氣雖無異樣,但話裡頭卻夾槍帶棒,聽得前者怒火中燒。

“嗬,這匡家人當真如師父當年所說一般,全族上下皆無一個好人。便是都殺了挨個放血,也無一個是冤枉的。”

栗雲心中冷哼一聲,生氣的同時,看向匡琉亭的心頭卻也有些忌憚。

他結丹的年頭也隻與弘益門太上長老解意相仿,功法、丹品也未見得能勝得過後者許多。

解意被匡琉亭擒回州廷,其中肯定有其大意輕敵的緣故,但匡琉亭這位宗室貴胄的實力卻也當真可怖。

現隻一小小的築基真修,便能生擒正丹上修,那將來結丹之後,怎還了得?!

“無怪聽說上頭這許多真人都看好他,說他必結上品金丹,若真如此,便是成就元嬰真人,也是指日可待。”

栗雲上修越想越深,如今這仙朝宗室本就暗弱,若能再出一位元嬰,對於其的意義不言而喻。

按說匡琉亭這等能成元嬰的寶貝疙瘩,當是鎖在門內,不好由外人曉得最好。

當居於京畿腹心之地安心修行,待到結嬰過後,再出來大殺四方才對。

可今上與朝堂上的那些王公們,怎舍得把他扔到雲角州這麼個苦哈哈的窮地方呢?

栗雲上修思索片刻,仍是猜不出大人物們是作何想的。

上頭那些元嬰真人們各個享壽千歲,心裡頭的那些彎彎繞與開闊的眼界,自不是他一小小金丹可以揣度出來的。

現目前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要先讓匡琉亭將解意上修放回去才行。

挨著雲角州的定州也非一團和氣。弘益門是經年的金丹大派,又向來與兩儀宗交好,其門下弟子因此也一貫跋扈。

現在弘益門卻被匡琉亭滅了威風,門內陡然沒了解意這位當家老祖,時間一長,左近的其他金丹勢力,不起些彆樣心思才怪呢。

弘益門與兩儀宗畢竟師出一門、同氣連枝,兩儀宗自不會坐視弘益門遭了其他金丹勢力的侵吞。

但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想要做成此事,兩儀宗又得在這事上頭消耗不少人手精力。栗雲上修既身為兩儀宗本屆掌門,自是不會想陷入那個泥潭裡頭浪費資糧的。

“伯爺說說吧,還要什麼條件,解意道友才能回宗一趟?”

栗雲上修他本是個不喜庶務的性子。

可自擔任了掌門這些年來,輕易入手了大筆的修行資糧過後,嘗到了做掌門的一大口甜頭,他才曉得為什麼曾經的那些宗門長輩,為什麼總要為誰做這掌門翻臉。

這亮盈盈的靈石還是捏在自己手裡頭最好,栗雲上修並不想卷入與其他金丹勢力的廝殺裡頭。

就連這雲角州,栗雲上修其實也無多少興趣。

靈脈破碎、邊鄙窮苦,從這些窮棒子的身上也榨不出許多油水出來,近些年,更是連個像樣的仙苗都難找出來了。

從頭到尾,兩儀宗的幾個當家金丹其實就沒把雲角州當回事。

隻是這些金丹長老的意見也都是一致。

明明這天下如此之大,仙朝富有四海,哪裡不能去?偏偏要屢次來雲角州這犄角旮旯搶食吃,這便有些打臉的意思了。

“自己碗裡頭的肉哪怕是塊臭的,也輪不到旁人來夾。”

兩儀宗諸長老抱著這種心態,又皆有怨氣,加之也還想向摘星樓主表表忠心,這才與匡琉亭的雲角州廷弄得如此難堪。

但現在匡琉亭本事高超,連與兩儀宗交好的金丹都被他逮了一個,再這麼鬨下去,對於兩儀宗而言也有些得不償失了。

“金丹不出”,是摘星樓主與南王殿下一道定下的紅線。

兩儀宗私下鼓動解意出手,本就是犯了忤逆真人的大忌。

彆的不說,隻要南王在給摘星樓主的信中多揶揄幾句,後者自覺自己的臉皮有一分損傷,這兩儀宗也要擔著莫大的罪過。

可事已至此,山南道中,金丹之下,又能挑得出來幾個人可以跟匡琉亭這宗室芝蘭相抗的?

兩儀宗如今要破此局,又不能以武力相逼,便隻有與匡琉亭認真商談這一條路走了。

認真說來,這雲角州本就是摘星樓主他老人家輸給南王殿下的,兩儀宗的小動作也搞了有些日子了,多少能交待得過去些了。

這時候若兩家停歇兵戈,對於雙方,似也是都可以接受的。

栗雲自己是這般想的,遂也認為匡琉亭也是這般想的。

可匡琉亭卻偏不遂他的意,隻聽他緩緩說道:

“匡某還是那句話,解意上修主動留在州廷為國儘忠,並無返回山門之意。栗掌門若是不信,可以去信,也可差遣門人往州廷走一趟,或是親自

去一趟,都無不可。”

栗雲聽到此處,倒是聽得出匡琉亭的意思了,自己若不拿出些實打實的好處,逼不得人家收手。

“此後兩儀宗再不插手雲角州中之事,”栗雲頓了一頓,見到匡琉亭居然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心頭暗罵好個桀驁小輩,嘴上卻繼續說道:“清雲盟修士這便撤出小吳山,不,撤出雲角州!”

“撤?為何要撤?”匡琉亭似是聽得有些乏了,取了一壺靈酒自飲起來。

“袞石祿已經帶著奴軍奔赴小吳山了,這時候我還放這些悖逆惡賊走乾什麼?先前既不想走,那便都好好留著,留著給小吳山肥肥靈地。待我將來賞出去,也好令人家滿意些。”

“伯爺,請開價吧,要如何才能放了解道友?”栗雲有些怒了,粗聲粗氣地言道。

“栗掌門,那我可就說了。其一,本伯我隻還人,身上隻能穿條褻褲回去,其他的一個碎靈子都帶不走;

其二,解意回山過後,弘益門弟子要任雲角州廷驅使,其本人在半個甲子內不得出山,安心修行就是,本伯等他來尋我報仇;

其三,雲角州叛亂各家其中餘孽,本伯要發下海捕文書,兩儀宗要全力配合;

其四,這天下二十九道、四百餘州府,都是仙朝之土地!兩儀宗本就不該插手,再莫要拿這些東西出來當條件!否則,哼,自有你家樓塌了的那天!”

“好,”栗雲又恢複了金丹上修該有的矜持風度,對於匡琉亭最後那點威脅之言,他毫不在意。

大衛仙朝國勢淪落如此,絕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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