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老人
彌生思索了一下, 站到明顯短了一截卻始終不曾前進的隊伍裡默默等待。這一站就是從上午一直站到黃昏,中途不斷有人離開或是換到另外一個隊伍重新排期,那青年沒有為難人, 能收錄的也都收錄,更叫人猶豫不決。彌生眼觀鼻鼻觀心,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熱鬨,隻一心一意等待老者醒來。
直到月上中天, 校場上除了老者外隻剩下了三四個人, 彌生感知到他身後的障子門裡藏了不下十人戍衛, 頓時對著老者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測, 當下低頭繼續咬牙堅持。
夜風吹過, 不知哪裡的鶯鳥婉轉啼鳴, 老人晃晃悠悠坐起來伸了個大懶腰,揉揉眼睛揮手道:“一個個都說說自己會什麼?”
“咱力氣大, 能舉起灌滿雨水的水缸!”
“在下熟讀律例。”
……
很快就輪到了彌生,他抬頭保持著恰當的角度,既讓對方能看清自己又不至於讓人覺得被冒犯, 少年聲音清越:“在下名鶴千代,熟悉數數計算,家中從商, 對山川地理也有所涉獵。”
“哦?你小小年紀, 倒也有些韌性, 為何不去另一隊那裡?偏要在老朽麵前苦等, 家裡人難道不會擔心?”老者把頭靠在手上掀起半拉眼皮悄悄觀察, 少年不疾不徐向他解釋:“在下父母雙亡,寄居在姨父家經營的蔬菜店過活, 能在這裡求一條晉身之路也好叫姨父放心。而且,既然我一開始就把注壓在您身上,半途放棄的話不是更浪費嗎?”
“這小子!嘴還挺巧!行吧,看你伶俐,跟在我身邊跑腿使喚,不過你可記住了,給老朽管好你的嘴和腿!”老者拍著肋息指著彌生大笑,少年跪下結結實實磕了個頭就跟著役人下去聽候安排。
他目前需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小心經營這個身份,自己發色特殊,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傳遍本丸,大哥自然也就知道了。有木遁在,本丸裡所有植物都是千手柱間的耳目,他一點也不擔心。
住宿安排的很好,役人先帶他去洗澡換衣服,這也是為了檢查是否攜帶危險物品。幸虧之前族老們在彌生手腕上刻畫了封印陣,卷軸全部放了進去,此時他毫無懼色的脫下舊衣撲通一下跳進浴桶從容清洗一番。
換上新衣服,濕漉漉的頭發擦乾水滴後就散在腦後垂著,從背後看仿佛是個剛剛抽條的女童一樣,此時有役人拿來新的發帶幫少年束起一個低馬尾,這就算是整理妥當,可以去重新拜見主公。
彌生跟著役人去見老者,這次卻在廣間的主位上看到了這位豪傑。
他來得算早,見老者端坐在主位上單手托著下巴一臉戲謔,臉上立刻交錯著迷茫,驚訝,無措和強自鎮定的表情。早在之前彌生就已經猜到了老者的身份,眼下一番顏藝無非是為了符合自己的人設好取信於老者罷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聰明勤快是好的,但要是聰明過了頭就未必好了,眼下彌生萬事不求,隻求穩妥,自然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畫蛇添足。
和他同樣被老者錄取的幾人陸陸續續被領進廣間,每個人都經曆了一遍驚嚇,老人坐在上首看得樂不可支。直到最後一人的表情恢複平靜,鬆原平康才坐正身子俯視眾人,哪怕已到烈士暮年,他仍舊威嚴無匹讓人不可逼視。隻需坐在那裡威壓就讓其他人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彌生跟著眾人安靜跪於末席,強自壓抑住查克拉想要湧動的感覺,生怕自己看上去和彆人不一樣。
半晌上首才傳來老人帶些喑啞的聲音:“你們,都是不錯的孩子。老朽這一輩子,還算有幾分眼光,當然,讓老朽看走眼的,除了關白大人外其他的都已經去地獄報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呐,不要怕。”
您這樣說,反而更加怕了啊!
“鶴千代?到我身邊來。其他人全部去軍隊,一個月混不出樣子的就自己離開鬆平氏領地。”老者絲毫不忌諱表現對少年的喜愛,彌生心裡卻咯噔一響——隻怕這身份已經不安全了!不知道為何鬆平元康沒有第一時間將自己拿下,難道是他尚未確定嫌疑之人?
不可能。自己眼看逐漸長大,又在族中漸漸有了呼聲,依滕吉的性格絕對會下死手。據傳鬆平元康此人相當識人善任,早年被魔王將軍下達狩獵令的許多武士都曾被他悄悄庇護過,但那都是建築在對方的名聲或武藝上。彌生可不認為自己能“王霸之氣一震,小弟紛紛納頭便拜”。
一定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原因才讓對方沒有直接喚人乾掉自己。
沒有猶豫的時間,少年控製著表情隻當沒感覺到新同僚們能把人燒化的目光,匆匆應召起身跪在老者近前。見他如此馴服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今後你隨我身邊做下記錄與傳訊之事。老朽老了,也用不上小姓啦,你就做個書記官!對了,字認全了嗎?”
彌生斟酌著回答道:“回主公,基本讀寫都沒有問題,但更高深一些的學問還未曾接觸過。”鬆平元康笑了笑不大在意:“我這裡用不到你的時候就去同幕僚先生們學學,能得一個小徒弟他們隻怕高興都來不及。”彌生出聲應下,立刻跪坐到一旁的書案卷軸處看原本的書記官描寫這些新人的體貌特征。
老人又分彆勉勵了每個人一句,這才大手一揮道:“都下去吧,今夜好好休息,明天就是你們開始大展身手的時候了。鶴千代留下。”
彌生心下忐忑不已,跪坐在原地不敢動彈。那記錄文書的官員輕笑一聲抱起卷軸筆紙也退了下去,廣間中除了手執薙刀的護衛外隻剩下了一老一小。
鬆平元康以手撐地,有點費力的從地板上站起來,他慢慢踱了幾步,彌生隻見華麗的羽織和袴服從眼前劃過又停了下來。
“老朽老了,心也軟了,當初吉法師他隻是因為懷疑就下令讓我處決了阿鶴和長子,如今我卻不想這麼做。所以,鶴千代,旋渦忍族的少族長,你還有一次機會解釋為什麼要費儘心思混進我身邊。”
武士的薙刀無聲滑落,正壓在少年頸項上,彌生隻覺的後背冷汗淋漓。他抬頭看著鬆平元康的眼睛:“您就不怕我是前來刺殺的嗎?”
“大膽!”武士手中的薙刀下壓幾分,彌生脖子上立刻出現一條血線。少年倔強的盯著老者不肯移開視線,後者同他對峙了一會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頭乳虎!可惜你出生的太晚,天下格局幾近已定,不然咱們也許還能在戰場上交手也說不定。”
他乾脆盤腿坐在彌生對麵,老人身上特有的腐朽味道傳了過來:“你沒有殺心。雖然眼神很不錯,但不夠狠。”鬆平元康輕輕揮了一下手,彌生脖子上冰冷的刀刃立刻撤走,溫熱的血液順著素白脖頸流下,混進他豔紅的發絲中彆有一絲病態的美感。
刀刃甫一挪走彌生立刻直起腰板,抬頭便同老者平視。“啊!對了,就是這種眼神,不甘於被出身所束縛,想要撕破牢籠的眼神!真懷念啊……當初鬆平氏也是這樣,隻因是當地富商便要被層層盤剝,連家臣也打著主人項上人頭的主意。老朽那年才有三歲?便被父親送去今川氏做質子,後來結識了吉法師,再然後……一晃幾十年,世間之事,果然豈有不滅者乎?”
“如今看見你,當初雪齋禪師收留我的心情終於明白了……鶴千代,你起了個好名字,阿鶴……去世也有二十多年了罷……欸,你怎麼不說話?”
話都叫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彌生調整了一下坐姿,乾脆也舒舒服服的盤腿坐在地板上:“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為了了解您是否身懷大誌。我原本的主人正在猶豫該追隨哪位豪傑,雖然木下關白眼下已經身為天下人,可征夷大將軍的位置卻不是一成不變的。木下氏後繼無人主少國疑,門下想要改換門庭卻無路可走,所以……”
估計他混進來的目的早就已經被透露給了這個老人,與其千方百計的狡辯,還不如老老實實應下來。看這新城天守閣的製式,要說鬆平元康沒有反心大概隻有瞎子才會相信。彌生在賣掉真田家和維護舊主之間掂量了一下,愉快的選擇了後者。那幕後之人一定會將旋渦家派來的忍者描述成一個陰險狡詐無惡不作的小人,自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表現得純和寬厚。一個利用主家滿足私欲的鬼蜮暗樁和一個心存道義的溫良少年,人心自然是偏向後者的。
果然,老者放鬆的拍了拍膝蓋,從他放鬆的動作可以看出至少眼下是不想讓彌生人頭搬家了。他有些懶洋洋的問了一句:“哦?你能做得真田家的主嗎?”
顯然這並不可能。
第042章 忽悠
少年眼中還有對明天的期待, 語氣裡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純真和執著:“我可以儘力爭取,真田少主與我情同手足,若天下烽煙四起, 怎麼算他也不可能安守一隅平靜度日。反正總要追隨一位強者,為什麼不選一個離自己家近的呢?”
“我可不這麼想。真田家, 典型的肌肉比大腦發達,太過於拘泥守成,護著那塊破地盤恐怕會要跟著木下秀吉一條道走到黑, 他們了不起也就打個兩邊下注的主意還算我高看他真田如水。嗬, 日後你若是在戰場上見到了前主該當如何?”鬆平元康覺得這個紅毛小東西真是有趣, 於現世毫無敬畏之心卻又保存底線和理智, 若他日真能長成的話, 不知道又是個何等驚豔的人物, 真遺憾不能在盛年之時遇見他!
“武士在戰場上凋零於勁敵之手難道不是一種榮耀的歸宿嗎?”少年綠色的眸子裡燃起熊熊熊戰意,讓人不敢逼視。就連鬆平元康也不由得晃了下神——上次見到這樣的漂亮眼睛, 還是故友尚在的時候啊!
老者雙手撐在身後朗聲大笑,笑著笑著卻有淚光隱現,他笑了一會兒, 抬起一隻手拍著膝蓋唱到:“人生五十年,去事恍如夢幻;天下之內,豈有不滅者乎?”
吉法師呦, 你也覺得遺憾吧?這個少年身上有太多人的影子啦。真不知道他能走到多遠, 然後, 建立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可惜, 連我也老得快要動不了啦!
……
彌生跟著役人回到房間裡, 隻覺得內層衣服已經全部濕透,他剛剛幾乎用儘全部自製力才勉強撐住沒有鬨出笑話。征戰天下的豪傑, 果然名不虛傳。
他換下衣服躺進被子裡,夜色朦朧,除了院子裡的驚鹿篤篤做響外,連蟲鳴也聽不見,萬籟俱寂之時人的思緒反倒清晰起來。
鬆平元康反複提到了一個名叫“吉法師”的人,聽名字就知道這是某人的乳名,又提到一個名為“阿鶴”的女子,最後還說“鶴千代”這個名字好。如無意外的話,第一個人應當就是同他少年結識的魔王將軍,而第二個人約莫就是被下令處決的,鬆平元康的結發妻子築山殿。
後者因為對前者嫁入鬆平家的嫡次女態度惡劣而被流放,後為家臣刺殺。簡言之就是婆媳矛盾上升為家族矛盾,兒媳婦有更為強勢的父親支持,婆婆則不幸淪為了家族的犧牲品。鬆平元康……當年是怎麼想的呢?一邊是少年相伴的糟糠之妻,一邊是情同手足的貧賤兄弟,這一團亂麻心性稍微差一點的人都要崩潰。
這次還真是險之又險的占了前人便宜才留下一條小命。
不過任務倒是毫無懸念的完成了——鬆平元康就差站在自家天守閣房頂上衝所有人大喊:“我要造反!”這種事原本就是個“莫須有”的罪名,要不要留在紙上的證據都無所謂,不過彌生還是非常有職業道德的起身縮在窗戶下就著月光找出個乾淨卷軸寫上鬆平氏練兵若乾,鑄造某某作為實錘,十分之不走心。
木下秀吉和鬆原平康曾經共事過很長一段時間,熬到這個歲數上隻怕對方眯下眼睛都能猜出是幾個意思。至於真田家……說實話,那些恩惠也不過是衝著前主和漩渦一族帶來的利益,和他旋渦彌生本人沒什麼關係,出了水戶那檔子事之後還能給他們一個交代就算不錯了,難道旋渦忍族是開善堂的嗎?
一夜無話。
清晨時分他帶著卷軸去見鬆平元康,幫對方念過今早的文書後大大咧咧就把卷軸拿給老人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接手的事總得有個交代才是。”老者接過卷軸眯起眼睛前後看了看,憤怒的一掌把卷軸拍在桌子上:“你是有多看不起我鬆平氏?嗯?這麼幾個人幾把破刀能成什麼事!人數後麵多加倆零再來!”
合著您是唯恐亂不起來嗎?
彌生磨蹭了一會,懶得來回跑乾脆就著鬆平元康的書桌拿過一支筆塗改一番,待老者在一旁看過點頭後才笑嘻嘻的表示要把這個消息傳出去。鬆平元康在他走出門的一瞬間輕笑一聲,直嚇得少年差點炸毛。
“這熊孩子!膽兒可真肥!也罷,我跟老夥計秀吉之間也有筆最後的賬務要算,暫且借這少年的手把戰書扔到猴子那張老臉上去!”他搖頭失笑,邊上一直沉默的三子秀忠接過話頭:“還不是父親您心胸寬廣才讓這些猴崽子敢放縱起來。這個鶴千代……行為舉止還真看不出是忍者出身,把他放身邊安全嗎?”
“就是看不清才要放在眼皮底下。不過我冷眼瞧了兩天,這小子不是個忘恩的,抽空還要給他前主隱隱說幾句好話,心性不錯。穿戴也簡單樸素,簡直就是被出身耽誤了。現在多少跟著咱們熬出來的武士子弟打扮得花裡胡哨的,簡直胡鬨!”
“這人啊,一要看品德,二要看能力,二者缺一不可。無德之人再有能力也是顆壞棋,無能之人再有德行不過庸才。萬般無奈之下前者便是手裡用過就丟的刀,後者卻可拿來向世人展示寬厚。你可明白了?”老人看著繼承人滿目慈愛。秀忠急忙起身向父親鞠躬感謝教導,緊接著又問了一句:“您覺得鶴千代是什麼樣的人呢?”
“這小子?”老人向後靠了靠愜意道:“品德和能力都不欠缺,出身底層是劣勢可也有好處,就不知道他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將來會如何了。最好笑的是,他前腳剛進本丸,後腳就有人在我耳邊念叨把人底細全給漏了,可見爭權奪勢之事哪怕是在忍者家族裡也凶猛殘忍。沒事養個這樣的猛獸崽子算是消遣了。對了,你弟弟信吉身邊那個真田家的探子不用留了,蠢到連給人下絆子都不會,要他何用!嗬嗬,我還要謝他們把個這麼有趣的小東西弄來,讓他留個全屍,你去辦吧。”
“是!”
當天,鬆平氏五子身邊的一位幕僚因卷宗書寫錯誤被罷黜,這人垂頭喪氣回到下處收拾東西時卻大喊大叫說是丟了什麼重要信件。負責遣送的役人匆匆將事情報上去,鬆平秀忠隻淡淡說了一句“鬆平家沒什麼事不可對人言”就讓人把幕僚拖了扔出本丸。這人一臉怨氣,隻得回去絞儘腦汁想辦法搪塞真田家主。
真是倒黴,什麼不丟偏偏同旋渦忍族現任主事者暗地來往的信件丟了,萬一要是讓主家或是旋渦的長老知道,自己隻怕這輩子都彆想再起來了。他抱著裝有遣散金的包袱慢慢向二丸城門處行走,心下暗自計劃著該怎麼拿滕吉墊背,不防身後突然有人撞了上來。
“大膽!什麼人!”對方伸手就衝他懷裡的包袱而來,裡麵除了錢物以外還有印信,不可輕易丟棄,探子立時大急不肯鬆手。忽的背後一痛,心口一涼,他看著胸前透出來的刀尖愣了一下。
錯了,全都錯了,鬆平氏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他!什麼劫匪能這樣毫不猶豫的當街殺人!家主打著腳踩兩條船左右逢源的主意隻怕也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但願丟失的信件不會落到旋渦忍族手上,也許將來還能有一兩分善緣留下……不該,相信滕吉的話啊……
探子大睜著眼睛倒在地上,周圍是婦孺受到驚嚇奔逃尖叫的聲音,卻沒有一個人走上來救助自己。他最後看到的景象是一隻占滿灰塵的鞋子,然後就直挺挺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真田家的探子帶著遣散金剛剛出了本丸大門就被幾個浪人當街砍死。劫匪搶了包袱就跑,等守門的戍衛士兵趕到時人都涼了,最後隻能以謀財害命作為定論結案。而那群“浪人”卻始終未能抓捕歸案,少了這麼一個人,就跟一滴水落入海裡般無聲無息。
第043章 花子
彌生趁晚間無人溜進祠堂找到柱間, 把東西塞到他手裡仔細交代道:“這是鬆平氏謀反的證據,你拖到任務結束前一天再用鶴丸送過去,千手除了交接任務傭金千萬不要和真田家來往, 然後就縮回去彆冒頭。事情有變,我暫時怕是出不去了。你帶了東西就走, 通知扉間過來接手,等我撤下來以後他就是旋渦家的‘鶴千代’,我會儘力在這段時間給他爭取一個有利的環境。”
柱間頓時感動的眼淚汪汪:“不如這樣, 你和扉間輪流來做‘鶴千代’, 你們相處這麼久彼此間的習慣也都熟悉, 變身術又不是什麼難事。這條線開的太不容易, 千手不能平白就收下這份大禮。我從來往的仆人嘴裡都聽說啦, 薙刀就架在脖子上, 當時一聽就想掀桌拽著你撤出去再說,哪還顧得上什麼任務!也就你還能沉下氣跟那老頭子互相忽悠, 膽子可真大,不要命了?”說著他憤憤不平的揉了一把弟弟的紅毛,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匣子塞給他。
“對了, 你一進門就叫人揪出來,恐怕滕吉是鐵了心想要在這裡弄死你。我聽見消息後跟著傳令的役人摸進去,趁機就把那探子的東西偷了出來, 有好幾封信和一張地圖。事關旋渦忍族, 就都交給你了, 回去具體怎麼弄也聽你的, 現在怎麼辦?”
彌生接過信件塞進手腕上的封印陣, 緊張的看了下祠堂外麵,轉回頭看著兄長認真道:“哥, 後麵的話咱們知道就好,最多告知一下斑哥哥,就說:‘鬆平氏已經決心要和木下氏爭奪權柄,甚至可能會染指大名之位。’你回去後第一時間告訴姨父:一旦狼煙點燃就是全國範圍內的大戰,千手不想成為各方陣前的炮灰就趕緊縮著脖子老實呆著!具體語言該怎麼組織就看你的了,另外糧食還得繼續儲備,我已經交代水戶帶領旋渦族人開荒種植番薯,將來必要的時候千手可以向旋渦調糧,相應的,千手將來需要出人幫忙趕走海港處盤踞著的水之國忍者,這個口頭協議必須要千手族長點頭!趁天沒亮你趕快動身,我會趕在同宇智波的約定到期前趕回去。走吧!”
好歹柱間還算曉得事情輕重緩急。他急忙將祠堂中的生活痕跡一一消除,卷軸也塞進懷裡裝好,這才轉頭對彌生道:“這一回去估計就來不及再趕過來接你,那個花子的事哥放心裡記住了,無論如何給你個說法。你留在這裡萬事小心,還是那句話,不行就跑,保命為上,瓦間已經沒了,我不能再少任何一個弟弟,你聽見了沒有!”他拽著彌生的胳膊無比嚴肅,平日裡總是滿含笑意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就連查克拉也忍不住放了出來。
黑發少年執拗著要一個答案,彌生隻能無奈點頭應下:“知道了,一有不對我必會保命要緊。這些武士又不知道忍者的手段,打不過我還跑不了了?”
最後他又囉嗦幾句,眼看月影西斜才趁著夜色躥上樹梢,回頭示意弟弟趕快離開,擔心的看他消失在閣樓轉角處才咬牙幾個起落翻出本丸。
柱間拿了卷軸連夜離開鬆平氏領地,算了算時間直接轉道向木下關白在京都中的宅邸而去。弟弟隻說要他抻著真田家,沒說這期間不能去乾點彆的吧?
隔天日出時分少年就已經站在護城河邊等著進城,混在一股生意人之間進了三丸。他看看時間尚早,就找了個雞毛小店坐下要了碗熱水邊喝邊四處觀察。
距離彌生上次來做任務不過過去了三、四個月,木下關白家的怪談還是普通人嘴裡的熱門話題。幾經轉述後表弟的第一個任務已經變成了一個集玄幻香豔曲折陰謀怪談於一體的狗血傳奇。
聽倒夜香的酒糟鼻漢子繪聲繪色講述“鬆丸夫人”是如何同三好姬君百合情深且人鬼情未了到給關白大人扣了頂顏色微妙的帽子最後破繭成蝶逃出樊籠雙宿雙飛的感人故事,柱間摸著下巴表示一定要把這個喜聞樂見的戲本子講給弟弟聽,說不得賣到好友家的樓子裡還能賺筆外快充實小金庫。自從上次約斑出來見麵,錢袋可癟下去不少,連賭場都不敢隨便去了。族裡的堂兄弟們都是追求女孩子時花銷大,到他這裡怎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自顧自“嘿嘿嘿”傻笑兩聲,摸出幾個銅板扔到正在聲嘶力竭表演故事的粗莽漢子腳下:“那鬆丸夫人果真能同三好姬君生得麵貌無二?我不信,聽說她出身貧寒,成為關白大人的側室前隻不過是澱殿的侍女罷了。”
那漢子立刻不願意的大喊起來:“一看你就沒見識,如今誰不知鬆丸夫人的親爹媽是京都郊外一戶普通農戶?這兩口子上輩子積的德全用在生出一個漂亮女兒身上了,賣給木下氏做侍女還得了這樣一個美談哩!”
再好的美談能抵得上活生生的閨女?柱間不想和這人拉扯,又丟了兩個銅板過去,一口氣喝光碗裡的水嘴巴一擦就站起來向外走去,邊走邊嚷嚷:“我不信哩,這就去看看,要不是真的就回來揍你!”
“哎你這臭小子!大爺我一個能揍扁你仨!”酒糟鼻漢子衝著跑遠的少年揮了揮拳頭,轉眼看見地上的銅錢又笑得見牙不見眼,沒過多久這個雞毛小店裡又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柱間輕鬆的就找到了那個小村,用身上的一個涼飯團就問清楚了花子的家在哪裡。
“你說的是關白家的鬆丸夫人吧?喏,河灣下的丘陵背麵,有一從毛竹的地方就是。”牽著牛的中年人就著田邊水渠洗淨腳上的泥巴,甩了甩手上的水接過柱間遞來的飯團,咬了一口笑眯了眼:“他家可真是,出了個不得了的漂亮姑娘!連父母兄弟也跟著一起過上好日子了。”
少年有些好奇的追問:“花子不是失蹤了嗎?難道就沒人擔心她到底去了哪裡?”
中年人立刻鼓起眼睛奇怪的看著他:“欸?擔心什麼?這年頭的姑娘,哪怕是賣進花街不也是會隨隨便便就跟著男人私奔嗎,都說花子是跟著三好姬君去的,有什麼可擔心,家裡吃好穿好娶進媳婦就好,當初賣了她不就是為了這個?就當她又被木下關白賣給了三好姬君唄!”
……柱間,柱間頭一次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這些人為什麼能滿臉笑意的說出如此殘忍可怕的話呢?所謂的三好姬君不過是杜撰出來的罷了,哪怕真的存在也是個早就作古的人,竟然……竟然就沒人為花子擔心嗎?女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家裡就喜氣洋洋給男丁娶親辦酒,這得是多狠心的父母才能辦出來的事!
他已經對這戶人家有了些許不滿。
待轉過河灣走進那簇新的茅草房時心中的不滿達到了頂峰。許是剛剛辦過喜事的緣故,院子裡還堆放著尚未來得及收藏好的禮物,色彩豔麗的奉書紙包裹著一個又一個空盒子雜亂無章的堆放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到剛剛失去親人的痛苦。
柱間揉了揉臉拿出一副老實憨厚的表情走過去敲了敲門,應聲的是個青年男子,他高高興興拉開籬笆看著柱間問道:“你是誰?”
少年笑得憨憨的:“咱是澱殿派來的小廝,說是想起鬆丸夫人就而悲傷,要咱來看看夫人家過得怎樣。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青年立刻笑得看不見眼睛:“哎呀哎呀,是夫人派來的呀,家裡一切都好。請夫人千萬不要再為花子那丫頭難過了,一切都是命數,說不得她是厚臉皮跟哪個男人跑了。”
這不是一個兄長用來描述自己妹妹的語言。要是依著自家表弟那股架勢,誰敢讓水戶出點岔子他都能掀了人家祖墳,何況親妹子生生被害了!要說沒有內情真是打死他也不信!
千手柱間是個忍者,還是個職業素養相當高專業技能相當全麵的忍者。哪怕他的幻術被宇智波鄙視為“垃圾”,眼下對付這個普通農夫也是足夠了的。少年抬手比劃了幾下,目標的眼神兒就散了。他笑嘻嘻的轉身就走,青年也迷迷糊糊跟在他身後向密林深處行進。在外人看來,就是這人自己跟著陌生少年進了林子,許是人家有什麼私事也說不定?
柱間帶著這個人走到林中僻靜的地方就停了下來,他決定還是不要一下子把人想象得那麼壞,於是解開幻術準備先“溫柔”一點。可那青年一醒過神兒來立刻嚇得坐在地上手腳並用著倒退,待撞到灌木退無可退後竟然怕到捂著腦袋不敢看……
他就算是再想把這人往好處想也做不到了。
第044章 大膽的想法
“你彆怕, 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也對你的小命沒興趣。”柱間醞釀了一會,依著想象擺出一副賭場打手討債的樣子, 對方果然抖得更加厲害,竟有尿騷味順著風飄過來。他嫌棄的撇了撇嘴拋出一個問題:“鬆丸夫人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聽到這個, 青年立刻不再害怕,雖然仍舊保持著縮成一團的樣子,好歹沒有繼續哆嗦。他像背書一樣流暢的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妹妹的生平, 簡直就是“花子被嫌棄的一生”。
花子這個名字, 不說爛大街至少也是個俗氣到不行的稱呼, 農家女孩十個裡估計有四五個起這樣的名字。諷刺的是, 被賣給木下家做低等侍女前, 花子在這個家裡連看門狗的地位都不如, 她活得最像個人樣的時候居然是給人當仆人時。
後麵的內容柱間就懶得聽了,那些香豔驚悚的街坊傳聞不過是弟弟彌生第一次做任務時出的紕漏, 十二歲的孩子,能全須全尾鎮定自若的把消息帶出來就已經可圈可點了,要知道再往前一年多彌生連忍者都不是。他來此地打聽消息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弟弟完成心中的遺憾, 可此番看來……早早離世對這個少女而言也不未必是件壞事。木下秀吉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花子跟著他能過什麼好日子?最多衣食無憂個一、兩年,往後無儘的歲月裡, 這個沒有任何依仗的少女能安安生生在庵堂青燈古佛一輩子都算是命運優待她。
少年沒有耐性再聽這個青年背書一樣念叨, 他把人扔在林子裡徑自離去, 看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剩下的, 就是把花子從本丸外的護城河裡弄出來好生安葬吧?看情況她的買命錢已經足夠一家人一輩子花銷, 用不著千手忍族和旋渦忍族的兩位大少爺替他們操心。
他迅速離開這個小村,回頭朝京都跑去。
……
有水遁查克拉的人在護城河裡撈東西難不難呢?
柱間覺得還是挺難的。
彌生曾經告訴過他當初小忍者們藏身的窩棚, 花子被扔進去的大概地點還算能估摸著確定下來,可是幾個月過去,人在水裡泡成什麼樣也不知道。他倒是會遊泳可以跳下去找,但大白天在護城河裡遊泳絕對會吸引守軍的注意吧?
於是不想找死的柱間隻能趁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鑽進水裡尋找花子的屍骸,渾濁的護城河裡幾乎什麼都有,看也看不清,花子又是個沒有查克拉的普通人,連用查克拉偷懶都不行!他翻過了四五個倒黴的家夥,最後終於尋到了一個少女的屍體。
是不是花子呢?拖著屍體回到岸上,柱間盯著這個被泡漲到麵目全非的少女陷入了沉思。頭發黑黑長長的女屍身上捆了麻繩和石塊,皮膚和身體似乎已經遊離開來,就像是骨頭上蒙了塊豬皮一樣,這就是親媽來了也認不出長相,何況他根本就不知道花子長啥樣啊?
夜風瑟瑟吹過,林中傳來梟鳥哭泣般的叫聲,柱間突然覺得有點冷。
這種萬籟俱寂的時候一個人站在河堤上,旁邊躺著一具變形的少女屍體……他後知後覺的發現此情此景……有點恐怖到滲人。
“那個……花子是吧?我弟弟彌生他不是故意的……不對,他就是故意的,也不對……反正就是你的死他很難過也很愧疚啦!他有拜托我去看過你家,大家過的都很好,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屍體,是的話你就表示一下?”
夜梟的聲音突然尖利,一陣冷風帶著落葉“呼”的糊了他一臉。柱間抖了一下,覺得後腦勺涼涼的,他欠了欠身:“我替彌生跟你道歉啦!麻煩你原諒一下他?”突然一顆石頭“啪”的砸在少年頭上,他嚇得大叫一聲,肉眼可見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就連腳邊的雜草也似乎突然躥長一大截。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毛茸茸的不知什麼東西,個頭還不小,刺刺拉拉朝柱間走來,瓜皮少年幾乎想要拔腿就跑,卻被風中傳來的聲音絆住手腳——“柱間?你在這裡做什麼?地上的是你的任務目標?千手已經窮到靠替人撈屍體過活了?”
對方走到視線可以分辨的範圍內,揶揄的又嘲諷了一句:“需要我支援你幾個銅板嗎?”
“什麼啊,原來是斑!嚇死我了……”柱間摸了摸有點冒冷汗的後腦勺,又摸了摸被石子砸到的地方:“是你砸的我!”
斑沒有理他,走近地上的女屍蹲下仔細看了看撇嘴道:“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十六歲少女,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你能看出來?”柱間覺得好友有點怪怪的,這半夜三更的,除了自己迫不得已還會有誰在外麵亂逛!
宇智波少年轉投過來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睛:“看這裡!”
柱間傻呆呆的果然把視線轉過去,對上了一雙火紅的眸子。“寫輪眼……你發生什麼了!”他顧不得剛才小小的怒氣,蹲到斑身邊擠過去看著他。斑立刻滿臉不耐煩:“蠢死了,宇智波的寫輪眼也是能隨便盯著看的?我要是想弄死你,這一會功夫夠你死上多少個來回!”
“不是你要我看的!寫輪眼我見得還少嗎?幾個月前在戰場上看到想吐!你怎麼了,之前不是沒有嗎?”他吐槽了幾句,最後還是放心不下好友又把話題硬生生轉回來。斑索性坐在地上,女屍腫脹的臉就在離他腳邊不遠的地方,少年表情難得帶了絲迷茫:“上次和你們約見後,我回去沒多久就做了個噩夢。夢見泉奈死在戰場上,就像是真的一樣……醒來後正巧看到他和人對戰訓練受傷,眼睛就……你說的沒錯,我隻有泉奈一個弟弟了,我不敢試,我試不起……”
柱間歎了口氣:“瓦間死的時候,連屍體都沒找全。板間重傷隻差一口氣就死了,幸虧彌生拚命護住了他,不然我也隻剩下扉間……不敢試啊……”
空氣沉默了一會,斑看了柱間一眼:“你還沒說為什麼半夜三更站這裡看一具屍體,這是乾嘛呢?”
“哦,這個啊,是彌生的事。他之前做了個刺探潛伏的任務,出了點紕漏,我來看看能不能給他補補婁子。”柱間撓著頭發有點腦袋疼。
斑突然覺得很有點興趣:“這樣?真想不到那個蔫壞的小紅毛居然會失手!需要我幫忙嗎?”
黑皮立刻大出一口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講了出來,斑的表情突然變得哭笑不得難以描述:“這還真是不闖禍則已,一闖就是個大禍!因為這個無頭案子,木下關白變得越來越疑神疑鬼,連一直侍奉他的醫者也不信任推出去給砍了,我正頭疼該怎麼完成任務,沒想到居然撞見你。眼下關白縮在本丸裡不出來,一般人也進不去,見不著正主的情況下,我就算是想要看他一眼當做記錄帶回去糊弄一下也做不到。”
“對了!”柱間一手握拳砸在另一隻手掌上,非常認真的對斑說道:“之前我和彌生一起去鬆平家做了另一個任務,我們探聽到鬆平氏隨時可能造反,目標不僅僅是木下氏,還有可能會取代舊大名。彌生要我提醒你,宇智波要是不想給人當炮灰就趕快縮起脖子找地方躲起來。”
斑斜睨了柱間一眼:“看看你們兄弟的出息!咱們這種大型忍族能躲到哪裡去?不接戰場任務,不打算吃飯了嗎?”
“唉……吃不吃飯什麼的我們倒是有辦法,不過眼下先得把這位‘鬆丸夫人’的事兒給了解了!”柱間滿麵愁容的看著女屍,斑在邊上突然加了一句:“我倒可以先用火遁把她烤乾一點,至少不要漲成這個樣子,這麵目全非的……哎你們千手捆人不是很有一手嗎?看繩結能不能看出來,你們一年也不會在京都弄死幾個人扔河裡吧……”
“對啊!”柱間一躍而起,輕輕把屍體翻了一麵,已經被繩子勒到紫黑的手腕露了出來。
“嘖嘖嘖,你們千手不是號稱‘愛之一族’?這也太狠了點吧!宇智波好歹還給個痛快呢。”斑站起身雙手環胸吐槽。柱間也不理他,仔細辨彆了繩結後輕輕挑了幾下,綁死的草繩輕輕鬆鬆就被他解開了。
“沒錯了,這應該就是花子……麻煩你來個火遁,我把她收拾好帶回去,回頭讓彌生把她安葬了。”說著他掏出一個卷軸,裡麵赫然是當初彌生假扮少女時被西丸夫人硬套上的十二單:“就拿這個給她裝裹好了,哪怕是個名頭也好……總得讓人沾點實惠……女孩子應該都喜歡這種華麗的東西吧?”
“等等!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斑攔住了他的動作:“這身衣服借我用一用,應該還有頭飾什麼的都在吧?”
第045章 還能有這種操作
事實證明, 宇智波搞起事來,旋渦和千手加在一起也趕不上。
斑心心念念著他的任務,為了引出木下關白咬牙決定扮成“鬆丸夫人”的樣子在街上拋頭露麵一番, 隻要確定這老不死的到底死不死就行!
好在彌生不是藏私的人,他把裝扮花子時用過的東西連同衣服首飾等等一起全部裝進一個專門的卷軸給了柱間, 眼下瓜皮少年剛好貢獻給好友讓這些東西最後發光發熱一把。
“這樣真的好嗎?”柱間看斑比劃幾下放出一個小火球靠近花子烤了一會,濕噠噠的屍體果然重新乾燥收縮起來,看上去也不再那麼詭異, 他拿出一個空白卷軸把她裝進去, 又把彌生給的卷軸扔給斑:“和衣服配套的首飾都在裡麵, 該怎麼用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來行嗎?”
“嗬嗬, 怎麼可能不行!”不愧是距離花魁道中隻有一步之遙的男人, 斑照著剛才的印象用了變身術變成花子活著時候的模樣,三下五除二就穿上了原本需要多人合作才能穿好的十二單。他散著頭發, 拎起裙角,沒有用查克拉,就這樣搖搖晃晃跑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蒙蒙發亮, 穿著紋飾輝煌色彩豔麗十二單的少女散發赤足,帶著一股淒清的美豔跑過長長的朱雀大街,二丸門口守門的士兵居然也忘了攔下她問個究竟, 鼻端一陣暗香拂過, 就見那少女已經跑遠。
“這……這是什麼啊?”士兵甲突然覺得有點冷, 他僵硬著轉頭看向士兵乙, 對方顫抖著撿起一方落在地上的絲帕:“快去報告關白大人!”那柔軟的絲製品一角赫然繡著木下氏的家紋。
斑穿著十二單一路如入無人之境, 蹭蹭幾下就爬上二丸市中最高建築物的房頂,他四下看了下地形心裡就有數了。緊接著少年擺出一個美觀的造型坐在那裡就不再動彈, 明豔的衣裙映襯著黑色的木瓦顯得尤其亮眼。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見此情景紛紛駐足不前,畢竟無論是十二單也好,年輕漂亮的姬君也好,都不是普通人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這樣一樁大熱鬨,也許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
城門士兵早就把絲帕和消息報告上去,一個中年仆婦打開絲帕看了一眼臉色都白了:“鬆……鬆丸夫人!”聽她這樣說,周圍的侍衛和管家都覺得事情不妙,外麵傳的閒話大家當然知道,不過沒有任何人相信。所有人都認為鬆丸夫人很可能是被關白大人的正室除掉的,畢竟扶植她的西丸夫人,也就是現在的澱殿同北政所勢同水火,而且,能讓一個側室在本丸裡無聲無息的消失,也隻有身為正室手眼通天的北政所才能做到。
消息立刻被傳遞到關白大人麵前,已到暮年的木下秀吉推開攙扶他的役人,拔出手邊的配刀,雪亮的刀鋒映出老人已經滿是斑點的臉:“老朽活了這麼久,見過不知道多少事,怎麼可能相信這種裝神弄鬼的東西!跟我走!”
如果斑要真是半夜三更如此折騰,木下關白絕對不敢這樣說,但是大白天一個活生生的人坐在那裡,無論如何這件事都與鬼神無關,那還有什麼可恐懼敬畏的呢?
有些人,年齡的疊加增長了他們的智慧,就如鬆平元康;有的人,歲月的流逝卻帶走了他們的睿智,比如木下秀吉。最近昏招頻出的關白大人就這樣帶了幾個隨行侍衛去抓自己疑似出軌失蹤的小妾,就連已經對他死心的正室夫人聽聞這個消息後也不敢置信的噎了噎。
“既然這樣……可見豐臣氏已經回天乏術,等關白大人去世後,你們如果願意的話就隨我去金閣院出家吧。到時候無論哪位豪傑一統天下,都不會同幾個庵堂裡的寡婦為難。就這樣了,退下。”已經鬢發斑白的高貴婦人斥退仆役,自己轉身進了內室,她打開幾個螺鈿木箱,看著裡麵與室內裝飾風格完全不同的、極其粗陋的生活器具眼眶不由就紅了起來。
少年結發,相伴一生,走過最艱苦的時期卻最終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她失去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親人和權力。丈夫逐漸變得昏聵多疑,為了剛剛出生的幼子下令殺掉了她苦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難道這個繈褓中的奶娃娃真能力挽狂瀾收攏住那些驕橫的武將嗎?
豐臣氏內部原本就存在隱患。大家之前都是魔王麾下的將領,憑什麼你一個猴子禿鼠般的木下秀吉最後熬出了頭?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這個敏感的時期穩定軍心尚且來不及,哪有功夫扶植一個小妾生下的崽子!
想不到年輕時還算胸有丘壑的人如今怎麼變成這副模樣!算啦,等這老東西死了,我就去廟裡給他念念經吧……
她一樣一樣把這些東西收拾起來,除了早年木下秀吉親自給她置辦的東西,隻帶了一振刀拵華美的太刀——萬一路上遇見了什麼劫匪,這刀還能留著防身,再不濟還能當做買命錢。至於其他的收藏品,都被她鎖進倉庫留了下來。
這邊暫且不說,另外一邊假扮做鬆丸夫人的斑已經在房頂上坐了一會兒,他假借著低頭擦淚的動作把下麵的動靜看得清清楚楚,就連突然出現在暗處的守衛也沒能逃出他的視線。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遠遠的,本丸裡一隊侍衛圍著一個什麼人衝了過來。
來了。
斑眯起眼睛,手裡捏好卷軸隨時準備跑路。他還沒瘋,不至於為了一個任務去挑戰國家政權。要不是真田家許諾傭金將以糧食和鐵器作為交換,宇智波絕對不會讓他這個少主出門做這種低級任務。隻需要看一眼木下秀吉的樣貌和臉色,帶回去給族裡的醫者瞧瞧不就行了?哪裡非得要找個大夫送進去再套口供出來!真不知道關白受了什麼刺激,半個月以來不知道殺了多少醫者,要不是恰巧遇見柱間,這破任務簡直沒法做了!
宇智波不笑的時候,那張臉真的是要多高冷有多高冷,斑假扮的花子要比彌生假扮的更加像是一位公卿姬君。
像到什麼程度?像到木下關白看了他一眼滿身的怒氣就立刻消散不見。老人皺眉揉了揉眼睛,昏暗的天幕下是同樣陰沉的黑色木瓦,隻有那個高傲的少女像是天地間唯一的色彩。她赤足披發形容狼狽,但傾國傾城的氣質容貌卻是什麼外物都掩蓋不住。
“是姬君來了嗎,難不成鬆丸夫人真的同您一起去了?也好,總要有人在彼岸繼續服侍您的……”他笑起來的時候很難看,莫名有點油膩膩的感覺。
斑對於實力不濟長相還抱歉的人完全沒有耐性,更不想聽散發著腐朽氣息的老頭子發神經一樣嘮嘮叨叨沒完沒了。他站起身,迤邐的長衣下擺拖過瓦片發出沙沙的聲音,低垂的眼瞼中黑色眸子霎時變得猩紅,光影交錯間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少女就失去蹤影——斑本人此時已經伸手矯捷的翻進了高樓,解下腰帶變身術一閃,花花綠綠的重絹落在地上,再利索的往卷軸裡一塞,誰也看不出這個炸毛少年和剛才那個傾國怨靈是同一個人。
前來接應他的柱間張大了嘴發傻——宇智波還能有這種操作!
“收起你那副蠢兮兮的樣子,否則我真的會後悔同千手結盟。”斑撩了撩匆忙間滑到額前的長發,轉身就看見好友一臉難以描述的看著自己,頓時大怒。
也許火屬性查克拉和火遁術專精的人脾氣都會帶點火氣的暴躁,斑更是個中翹楚,他把裝衣服首飾的卷軸塞進柱間懷裡,一副用完就丟的樣子抬腳就想走。柱間趕忙拉住他躲進視線死角,直到匆忙搜尋和嘈雜的人聲逐漸散去,兩個少年才各自抄著手慢悠悠從這家酒樓的正門大搖大擺晃悠出來。
“我已經不敢想這個故事最後會被傳承什麼樣子了,彌生聽了以後不知道會不會打我……他還是挺不願意穿女裝的。”柱間撓著後腦勺沒話找話,斑卻細心的記了下來——旋渦彌生討厭穿女裝,很好,下次一定要逼著他穿花魁的裙子遊街,不然就不答應合作!哼哼哼,這樣一來泉奈也會消氣了吧?
柱間絲毫不知道自己把弟弟又賣了一回,兀自絮絮叨叨的念個不停,直到宇智波斑煩不勝煩給了他一拳:“你怎麼那麼多話!”瓜皮立刻閉嘴,整個人不自然的向外則傾斜,發絲中間露出的耳朵黑紅黑紅的。
不知道他又怎麼了,斑想到任務總算能糊弄過去,心情立刻好了起來:“我的任務成了,這就要回族地,有半個月沒見到泉奈了,還挺想他的,你呢?”
柱間順嘴就把弟弟們的行蹤交代得清清楚楚:“彌生還在駿府城沒回來,扉間馬上就要過去接手,板間還在家裡,最近應該是已經開始恢複性訓練了,上次在森林裡被宇智波……啊……”他及時閉嘴,然而關鍵詞已經被斑聽了個清清楚楚。
第046章 我好感動
“森林裡?宇智波?哈, 既然你弟弟活著回去了,想必死的就是宇智波……我想起來了,雅成他們跑出去玩兒, 然後就沒有再回來。”他的眼睛開始隱隱放出紅光,柱間一口氣堵在胸口就給他撅了回去:“哈!五個快要成年的人堵兩個孩子, 其中一個不到八歲,宇智波裡麵還有個寫輪眼,好意思不?”
不等斑出聲他立刻連珠炮一樣接了下去:“彌生一個人帶著板間回來, 後背差點被手裡劍戳成爛泥!要不是漩渦一族身板抗造……你們宇智波就要惹上大麻煩了我跟你說!卷軸你們還買不買?商道你們還走不走?封印陣你們還要不要?”
“可雅成他們隻不過是出去玩抄了個近道!到底誰先動手你還講不講道理了?”講道理三個字從宇智波斑嘴裡吐出來簡直就是個奇跡, 和能BB絕對不動手的柱間相比, 他是個實打實的行動派, 一時間被柱間氣得有些錯亂, 他反倒笑了起來。
有……有點可怕……
瓜皮抖了抖, 腿有點軟。然而事關弟弟一定不能慫!你可以的,千手柱間, 一定要頂住!
他據理力爭:“彌生醒過來的時候說那五個宇智波是專門乾掉哨探才用寫輪眼套出板間行蹤的,怎麼也不能說是抄近路吧?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死無對證的情況下,斑索性閉嘴不想說話並且向好友扔了一個碩大無比的火球, 樹枝竄出來擋住火勢後,柱間也一臉惱意:“不帶你這樣說翻臉就翻臉,跟個大小姐似的!”兩人在京都城外大打出手, 直到驚動了城門守軍才不歡而散朝著兩個方向各自跑開。
柱間帶著幾個卷軸趕回族裡, 一進家門剛好撞上千手族長正和一個少年談話, 那個笑得十分矜持的赫然是在宇智波據點見過的平八郎, 真田少主身邊的伴讀。
“哦呀?這不是彌生的從兄嗎?幾天不見……”柱間生怕他說出自己帶著彌生去逛樓子的事兒, 不管是不是刺探宇智波據點,這樣的花邊新聞被外人抖摟出來老爹絕對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他趕忙一臉憨笑:“您的事兒忙完了?”
平八郎立刻閉嘴, 他不知道那天同彌生的談話是否被這個土裡土氣的鄉下忍者聽到,為了不泄露更多消息他選擇保持安靜。千手佛間不知道兒子、外甥和這個少年之間的關係,此時明知有異也不得不把問題憋在心裡等沒人再去找長子了解真相。
“彌生回去旋渦了嗎?”平八郎安靜了一會,沒話找話的冒出了一句,佛間剛想說什麼,話頭又被柱間接走:“彌生忙呢,去巡視商道了,不在這裡,也不在旋渦,有事的話我幫你傳給他?”
平八郎五官扭曲了一下憋出一句:“下個月家主要把位置交到幸村大人手上,如果彌生有空就叫他也來觀禮……”
“哦,這樣啊,我會轉告他,但是不保證他能不能到場哈。”
又尷尬的坐了一會,平八郎站起身:“我這就回去了,如果有需要希望千手忍族能接下真田家的任務。”說罷點點頭就帶著守在門外的仆人離開,屋裡隻剩下千手父子麵麵相覷。
“你在搞什麼?任務做完了?彌生呢?”佛間張嘴就是三連問,柱間一時大意沒能成功逃跑,隻好苦哈哈的絞儘腦汁企圖忽悠親爹。
“那什麼,任務完成了,我和彌生出手怎麼可能失敗,這是卷軸,消息由彌生傳遞出來可信性比較高。”他趕忙乖乖表示工作有好好完成,想趁機轉移話題。
可惜佛間太了解這個兒子,一點也沒有想被忽悠的意思:“既然任務完成了怎麼不去交接,彌生呢?”
“啊……這個情況,裡麵的問題比較多……”瓜皮開始流冷汗,也許今天的胖揍是跑不了了。
“嗯,你慢慢說,我聽著呢。”佛間覺得拳頭有點癢癢的。
柱間深吸一口氣,把任務過程七真二假說九分的講給佛間,最後把彌生的警告吐了出來:“彌生說木下氏和鬆平氏會掀起全國範圍的大戰,要我們小心點,當炮灰的任務不能接。還有……他暫時回不來是因為已經混成了鬆平元康身邊的書記官,這個,不好辭職吧?他被他二叔滕吉給賣了,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命……”
佛間一掌就拍在大兒子後腦勺上:“我讓你帶你弟弟做任務,你可倒好,把人給頂到前線上去。是,從此以後千手在駿府城沒有得不到的消息,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弟弟將來怎麼收場?還有,哪有兩個家族共用一條消息來源的?你傻啊?要是彌生能活個千八百年當然沒問題,但這不可能,今後兩族後人能願意和人共享暗樁嗎?”
“我跟你講!收下彌生的那天就表示千手忍族支持旋渦彌生成為旋渦忍族的下一任家主,所以他在你身邊任務什麼的完全不重要,重點在於你們默契和感情的培養,還有就是讓你學習對聯盟忍族的掌控,不是真叫你去當老媽子的!”佛間簡直被大兒子氣得頭暈,帶著盟友出去一圈把人給扔在坑裡自己就跑了,不管事實怎樣至少表麵看來就是如此。
柱間習慣性就想張嘴硬頂,可是轉眼就想起弟弟的話——跟老爹嘴硬有什麼好處呢?無非就是挨頓捶,還不如嘴上服軟答應下來,回頭自己該乾嘛乾嘛,也省的聽他囉嗦。
想到這裡,他立刻把嗓子眼的話收回去,可憐巴巴的看著親爹:“那我再回去一趟把他撈出來?”
“你怎麼撈!那是你想撈就能撈的?你把鬆平氏當什麼了!”佛間滿地轉了幾圈:“你去喊扉間過來!”
柱間如蒙大赦,低頭跑出去跟沒頭蒼蠅一樣滿族地四處亂撞的找弟弟,繞了好大幾圈,最後終於在族地後山附近找到正抓著寵物貓一臉狼狽的扉間。
“扉間,老爹找……哎呀?這是怎麼了?”
白發少年一臉沮喪:“白最近突然變得很不聽話,總是想跑去族地外麵找一隻大黑貓玩。它又不是忍獸,我怕跑丟或是被其他動物吃掉就悄悄跟著,結果……”
“結果偷窺貓咪約會被嫌棄了?”柱間笑得臉疼,弟弟什麼的,怎麼可能這麼可愛!
扉間歎了口氣:“被貓嫌棄也就算了,反正多喂幾頓它就會忘記。可是那隻大黑貓也是有主人的,剛好被我撞見了……哥,你說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凶殘嗎?二話不說上來就衝人臉招呼,要不是看在她是個丫頭的份兒上,我揍她幾個來回!”
柱間死魚眼狀看向弟弟:“你這個樣子,大哥我很擔心啊……”
“嗯?”
“哥哥擔心你要打一輩子光棍……”
“嗬嗬。”扉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怪笑,轉頭就朝族長的院子走去:“剛剛你說父親找我,什麼事?”
“哦,是一條暗樁,彌生在鬆平元康身邊混了個書記官的位置,我們商量了一下,意思是讓你接手後麵的布置。這條線借了千手的據點和旋渦的馬甲,你進去後用變身術變成彌生,名字叫‘鶴千代’。老爹估計是還想交代點其他的東西,總之不是壞事。”柱間看了看弟弟的表情,伸手接過他懷裡仍在生氣的白貓:“實話告訴你,彌生覺得你留在族裡天天做些後勤和庶務什麼的太浪費了,很多東西忍者想學也學不到,所以專門提出這個位置要讓你接手。鬆平元康身邊不知道收了多少學問人,你沒事就去跟著看看,將來我千手忍族也能出個讀書人哩。”
“那你呢?都是彌生哥想的,你想了些什麼?”扉間一直覺得老天欠了自己一個智商在線的兄長,沒想到如今居然有了意外收獲。看來大哥不靠譜的基因必定是從老爹那裡來的,不然都是哥哥,為啥彌生就沒讓自己操心過呢?
柱間撓了撓劉海:“我說了你彆生氣!上次彌生和板間在森林裡遇險真是嚇壞我了,能叫你去一個相對安全些的地方我是一萬個願意。雖說潛伏也有危險,可是彌生把點踩得特彆好。鬆平元康已經知道他是旋渦忍族出身的,這些你都不用再刻意隱瞞,就當是一個難得的進修機會。而且那些武士,不是我看不起他們,真動起手來肯定不是你對手,拍他們一臉水遁就能輕鬆走人。”
“我都想過啦。你去負責情報暗樁,後勤庶務交給板間,上戰場出血的事兒就交給我好啦,有我在前麵頂著,族裡誰也不會埋怨你們不去戰場的。再說了,情報不重要嗎?後勤不重要嗎?不交給你們的話,老爹將來也不會放心的。”
扉間:我好感動,大哥終於長大了!
第047章 好像你心眼不小似的
感動歸感動, 兄弟倆一起回到父親這裡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先聽了一頓訓話。佛間就柱間的種種紕漏大加批評,但最後還是揉了揉他的腦袋:“先不說作為未來族長的缺點,就一個兄長而言,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彌生……確實不能跟扉間和板間一個待遇,你心裡有數就好。”
柱間:什麼數?發生什麼了?
一看他滿臉迷茫, 佛間就知道他肯定又是憑本能行事,根本就沒動腦子想過更深層的含義,乾脆也懶得費勁跟他講解, 但願兒子這輩子都能繼續天然黑下去吧。
他無奈的繼續說話:“彌生作為旋渦忍族的未來族長, 不僅僅是需要保護的弟弟, 更是合作夥伴, 這一點不要忘記。不過, 能想到為扉間板間安排合適的位置, 這一點做的很不錯。剛才長老們來了,我和他們談到了這條暗樁的事, 大家一致認為應該讓扉間去接手。作為交換條件,我們可以在陸地商道上更照顧旋渦一些。”
柱間突然想起弟弟的交代,對佛間說道:“彌生有提過將來需要千手幫忙出人一起趕走盤踞在港口和海岸的水之國忍者, 他說需要您的口頭應允。”
“唔,以後這樣的交易你們兩個做主就好,不用再專門跟我彙報, 畢竟你才是未來的千手族長。”佛間心裡罵了一句外甥“小狐狸”, 又看了看兒子實誠的樣子, 煩躁的揮手趕跑長子:“滾滾滾滾滾, 老子不想看見你!”
“扉間留下, 去接手暗樁前族裡還有些事要交代你。”
柱間抱著貓撒腿就跑,千手族長被兒子氣的一嗝一嗝的。他上下好一番運氣, 這才壓下了咆哮的衝動轉頭對扉間道:“你哥哥……唉,實力腦子都不缺,就是缺心眼,以後靠你了。還好彌生沒什麼壞心,要不然賣了他一百次還有得剩!”
“父親,您要交代我的是……?”扉間眼看自己的貓被哥哥帶走,也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千手族長也不去理他開的小差:“族老們決定以後就由你來負責情報和消息傳遞,但是眼下你年齡還小,所以大家同意你先去鬆平氏駿府城接手彌生開的線。變身術會吧?彌生的習慣也熟悉吧?需不需要再準備些什麼?”
扉間腦子裡想的第一件事是:我的貓怎麼辦?接下來才搖頭表示沒什麼需要特彆準備的。
隻聽佛間壓低聲音繼續說道:“眼下木下氏和鬆平氏隨時可能開戰,據可靠消息關白木下秀吉的健康狀況堪憂,繼承人卻還是個繈褓中的奶娃娃,長老們一致認為該拒絕木下氏的任務轉而接受鬆平氏,你此去,一要弄清楚彌生跟旋渦忍族是不是已經決定從真田家改投新主,再一個就是打聽一下鬆平氏對千手家的看法。這個時候站對位置,今後千手的日子才會更好過。”
扉間沒有問這個可靠消息是從哪裡來的,他隻是悶聲點頭,然後就離開書房去找大哥說話。柱間此時正揪著白貓非要給它洗澡,貓咪憤怒的一邊大聲叫喚一邊大力掙紮,一人一貓打得不可開交。
“大哥,你想對我的貓做什麼?”白發少年覺得大哥的腦子很可能已經消失不見了,否則為什麼會和一隻寵物貓分不出勝負。
柱間回頭發現自己的行動暴露,訕笑著鬆開手裡的小動物。貓咪“喵嗚”一聲,躲進主人懷裡對疑似變態的黑發少年怒目而視,扉間同樣瞪了哥哥一眼找個凳子坐下:“父親讓我去駿府城,除了關注鬆平氏以外還要注意旋渦與真田家的動向,他還專門提到了彌生哥的傾向,你有什麼看法?”
“父親為什麼會突然對旋渦一族采取警惕的態度?隻是防備真田家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專門提到彌生哥哥的傾向。”提出疑問的是剛剛一腳邁進門檻的板間,完成今天的訓練後他第一時間跑回來看望任務歸來的哥哥們。
柱間皺眉摸了摸下巴:“我也覺得老爹怪怪的,剛聽說彌生留在駿府城的時候他還挺擔心的,說我不該把弟弟扔在那裡自己跑回來,可是轉個頭我就找下扉間的功夫他的話就變了,什麼不能拿彌生和你們一樣看……對了,我在族裡還恍惚聽誰囉嗦過彌生不像一個忍者,說是不願意同他共事,誰來著?”
“管他是誰,問題的關鍵在於長老們對父親說了什麼讓他的前後態度變化這麼大?咱們去見父親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一位旁支長老從側門出去……還有,為什麼之前一直沒有這種傳聞,非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冒出來找事。自從母親去世後,彌生和族裡其他年輕人的來往就更加少了,就連平時訓練也隻和我們在一起。大戰期間好不容易才讓他和族人們的關係和緩起來,現在看又反倒不如戰爭剛結束的時候。”扉間眯起眼睛,手裡慢慢摸過白貓的脊背:“我懷疑這裡有些什麼秘密,彌生在千手族裡對那些年輕族人並不構成威脅,這樣急著排斥他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也許最終目的並不一定是他,反而是同他關係密切的我們……甚至、是大哥你!”
板間猶猶豫豫的看向兩位兄長:“也許我知道點什麼……最近長老們一直在爭吵父親是不是應該再找一位族長夫人替他分擔族務。彆看我,我是光明正大聽到的,正好在書房幫他們端茶倒水……”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難道不應該是父親自己去母親墳頭上同她商量嗎?”柱間似乎天生就沒長那根複雜的神經,扉間乾脆放棄同他交流,轉而和板間繼續討論:“族老們肯定沒有達成一致吧?你知道有誰是對此表示極度支持的嗎?”
板間掰著指頭數起來:“極度支持的人也沒有特彆多,大多數都是成了很好,不成也無所謂的態度。畢竟大哥都快要成年了,我們漸漸也能幫上忙,這個時候再起風浪不利於族內穩定。極力勸說父親同意的隻有旁支的五爺爺、六爺爺、和八爺爺,表示反對的有大長老和三長老,就是這樣。”
“唔,都是血緣較遠的旁支在支持這件事嗎?看來彌生哥被他們作為試探父親態度的棋子了……母親出自旋渦忍族,大事上兩族一向保持高度一致,大哥……也沒什麼大毛病,所以沒有什麼可操作的餘地,也就彌生這裡還能下手試試。所以他們應該是想先消除彌生哥對父親的影響,最好趕走他,然後再尋找機會做彆的。”
“很好,我明白了!”聽弟弟打完小報告,柱間一臉嚴肅站起身來,一邊活動腕關節一邊向外走去。
“大哥,你明白什麼了?”扉間和板間麵麵相覷,不知道哥哥突然發什麼神經。
柱間走到門口,轉頭衝弟弟們笑得異常燦爛:“啊,明白有人上趕著想給我找個後媽了。我覺得需要找幾個人練練手,族裡年輕人的實力,很久都沒有測試過了呢!一起去嗎?”
如果不去的話萬一他下手太重把人打死怎麼辦?
……
另一邊,宇智波斑氣鼓鼓的跑回族裡,先是找了個略懂醫術的族人把寫輪眼打開叫人看了一下,得出木下關白命不久矣的結論後憤憤不平對泉奈咬牙道:“不管這老東西死不死,反正一個月後他要是還活著我就乾脆去京都放把火弄死他算了,這個破任務做得暴躁!”
坐在邊上喝茶的宇智波族長聞言一口水就噴在桌子上:“你怎麼回事?膽子大到沒邊兒了你!那是關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你說弄死就弄死?有計劃沒有,走哪條路,怎麼潛伏進去,怎麼動手,怎麼撤下來,怎麼掃尾?沒把事情想好就彆亂張嘴!老子才不給你擦屁股收拾爛攤子,再給我闖禍就去桔梗城花樓裡蹲著去。”
不愧是親父子,說話裡帶的火藥味一樣嗆人。
斑白了親爹一眼,拉著弟弟抬腳就走,連多一秒都不帶猶豫。他窩了一肚子火,哪裡隻是因為任務難做?柱間不會騙自己,不僅僅是來往這麼久對他的人品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這家夥根本就沒那腦子能想出一串邏輯嚴密的話懟人;旋渦家的小紅毛雖然蔫壞,但也不是信口雌黃的,所以結論隻有一個——那就是雅成他們出門兒時沒說實話。
是誰鼓動了宇智波未來的中堅實力偷跑出去狙擊千手家的小忍者?
這個人,用心極其險惡。
如果雅成他們得手,千手將被徹底激怒,兩族不再有任何坐下來談事情的可能;現在雅成他們失手死在森林裡,宇智波未來的實力也遭受了損失,一下子失去了一雙寫輪眼和另外四個極有可能成長出寫輪眼的年輕人,這件事無論如何沒辦法輕描淡寫的掀過去。
還沒有算上目前尚未明確表示態度的旋渦忍族。未來族長在南賀森林遭到宇智波的攻擊,以旋渦彌生那副小心眼的樣子,說他沒有後手他宇智波斑敢把名字翻過來寫!
你還好意思說彆人小心眼,好像你心眼不小似的!
第048章 禿頭的煩惱
被人腹誹“蔫壞”、“小心眼”的彌生此時正咬著筆杆子撓頭。鬆平元康似乎真把他當做什麼小寵物一樣養著, 除了某些尤為機密的事情外,行動間幾乎隨身攜帶,就連書房也不避諱少年進出。
主人表示了充分的重視, 那些幕僚先生們似乎對這個紅毛少年也很有幾分興趣。今天抓著他塞一本《百人一首》,明天又硬按著灌一局珍瓏, 後天也許又是誰拿著木刀拖他去訓練場,完全不理會他能不能學進去。刀術對練也倒罷了,《百人一首》就當鍛煉記憶力, 可是珍瓏是什麼鬼?看著密密麻麻全是格子的棋盤彌生就昏昏欲睡, 一點也不想知道那些所謂的“劫”是從哪裡折騰出來的, 直把愛好此道的大和尚氣得歪鼻子瞪眼。
這個年代的和尚絕對不是人們印象中窩在寺廟裡念經吃素的模樣。每每風起雲湧之時推動天下大勢變化的總有這些僧侶的身影。比如鬆平元康曾提到的雪齋禪師, 曾經親自指揮過多場重要戰役並取得勝利, 更是在亂世中把鬆平氏這個地方富商硬生生一手扶植成了征戰天下的豪族。
哪怕這些光頭成不了事, 壞事兒那也是一壞一個準!就像先前已經去世了的“魔王將軍”,這個魔王的稱號就是和尚們硬按在死人頭上的。
當初這位將軍極其囂張任性, 同佛門之間關係勢如水火,更是曾經命令手下一把火燒了京都附近有名的寶刹古寺,和尚們不甘示弱轉頭就鼓動農民“一向一揆”造他的反。最後扛著鋤頭的“暴徒”終究不敵正規軍隊, 留下一地屍體後老老實實回家種地納稅去了,和尚們也把禿頭一縮不敢出聲,這才在大名和其他地方勢力的“調停”下勉強把事情翻了篇。等人一死, 和尚們立刻跳出來, 怎麼邪性怎麼編排, 連怪談裡的妖鬼都被扯出來掛牆頭以證明那位將軍從根子上就是壞的——還給人捏了個上輩子逃家小妾的出身, 極儘作死之能事。
雪齋禪師幾年前就去世了, 眼下留在鬆平元康身邊的卻是他的徒弟,老人的師弟, 號稱霧裡的大和尚。彌生對這樣的宗教人士一向敬而遠之——家裡還有一群老老小小等著自己回去領他們討飯吃呢,可不敢一不小心被忽悠的剃了頭發念經去。
大和尚眼見彌生總能很給麵子的完成其他先生的“作業”,到自己這裡不是跑的抓不住就是坐在那裡睜著眼睛發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抓了紅毛少年就扔了小山一樣高的大堆佛經叫他去抄,還美其名曰“練字”、“靜心”。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鬆平元□□怕師弟玩的不儘興,乾脆還給這項任務加了個期限:五月正是大名的生日,就叫彌生替自己仔細抄了佛經充作禮物的一種好了,數量挺多的裝在車上也能占點地方不是?書記官的工作嘛,抄寫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眼下已是二月,三月份的時候同宇智波的約定就要到期,無論如何也得脫出身去,可是扉間的字跡和自己又不一樣,不知道他會不會仿,隻得天天晚上點燈熬蠟儘快完成……
扉間啊,你趕快來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個機會哥就留給你了,不用太感謝我!
彌生把手中已經抄好的卷軸收好,伸個懶腰就走到自己的屋門前活動活動。院中有一口井,據說築城的時候就在,陰陽生們說這井連通地獄,死活不讓人填了,留到現在就這麼乾放著,也沒有人跑來這裡打水。
少年習慣性的圍著井口轉圈子,走了一會又好奇的伸頭去看,這一看不打緊,看出事兒來了。
兩顆頂著金魚的“動植物”正艱難的在裡麵載浮載沉,一見上頭有人伸頭來看,立刻張嘴就想“啊噶、啊噶”的呼救。
這還了得!
彌生嚇得跳進去踩在水麵上,脫了上衣一兜腳下一個用力就把這倆給帶了上來:“噓!彆叫喚,安靜一點!”得救了的金魚草翻翻眼睛,乖巧的不再發出聲音。
少年懷裡抱著兩顆魚不魚,草不草的小怪物走回房間,一手把沾了井水濕漉漉的羽織扯下來丟在架子上,剛剛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把它們塞進去,回過身冷不丁就看見身後拎著狼牙棒穿著黑長服的未來上司:“喝!你是鬼啊,走路一點動靜也沒有,嚇死我了!”
鬼燈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室內的溫度突然下降許多:“我當然是鬼,有什麼可奇怪的。身為我的未來下屬,怎麼可以害怕鬼怪,地獄裡彆的不多,這種東西多得數不勝數。”
他轉頭看到書桌上整整齊齊碼著的大堆卷軸,幾不可見的微微點頭:“雖然你還有不少毛病,不過就勤奮這一點看來還是達到要求了的。”
“接下來……”他單手輕巧的拎起狼牙棒在另一隻手掌心磕了一下,幾步走近那對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金魚草,“原來逃到這裡了。”他拎著兩隻金魚草的草莖,可怕的氣勢讓這兩個小東西張著嘴卻不敢發出聲音。
鬼燈走進書案,把狼牙棒支在一邊翻開一個卷軸看了看,點了下頭:“不錯,字跡還可以,沒有什麼錯誤,可以考慮將來安排你除了拷問外兼職資料管理。”
彌生一點也不想知道死了以後的工作內容,他歎口氣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您突然來到現世難道就是為了抓這兩隻金魚草?”
“當然不是。最近這個世界湧入地獄的靈魂突然變多,我來檢查一下到底是什麼原因。順便看看未來下屬的成長情況,最後才是這兩隻。你有什麼情報嗎?”他把金魚草綁在一起打了個結就丟在狼牙棒邊上,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筆記本打開準備記錄。彌生見狀簡單扼要的說明了一下眼下的情況。
“一方麵是饑荒,去年秋冬就開始雨雪不停,今春氣溫也遲遲不肯回暖,可以預見未來因此死亡的人數還會不斷增加;另一方麵是戰亂,眼下火之國的統一之戰眼看就要爆發,各地之間的小規模遭遇戰也愈演愈烈,兩相加權起來,可能會造成死亡人數較往年大幅上升。但很遺憾,這隻是個開始……”紅發少年眼底晦暗,雖然這是個家族崛起的機會,可以代表著無數人命將會被曆史的巨輪碾做塵埃。
“我知道了,你的情報很有用。對了,地獄最近來了一個名叫花子的鬼女,素質很不錯,已經被合眾地獄要去工作了,聽說你們認識,將來你死以後在地獄也不會孤單,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如果你沒有用那種棒讀的語氣說出這段話我還能騙騙自己!
彌生覺得自己的頭疼大概不會好了:“花子的事我很抱歉。”
“哦,下屬的私事我是不會插手的,等你來地獄以後自己處理。另外……”鬼燈的語氣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什麼,他很快就繼續說道:“你有沒有意向先做一些文書處理的工作?人手不夠實在是忙不過來了。每天閻魔大人審判後對每個亡者的記錄都必須做出詳細整理,工作量太大已經有鬼卒寫到昏迷不醒,如果你能在活著的時候就開始幫忙……我可以考慮讓你不必受刑太久。隻要你家有活人奉上豐厚的貢品,拔一下舌頭就能抵罪,怎麼樣?”
“其實您根本就沒有給我拒絕的選項吧?”少年苦笑:“我會接手的,感謝您的慈悲和憐憫。”
鬼燈非常淡定,一點也不像是剛剛說出了公然索賄這種不得了的話的樣子:“慈悲和憐憫什麼的,一概沒有,隻不過是等價交換。首先你自己不能犯下大罪,這樣才能酌情適量減刑。”說著他把本子塞回懷裡,又掏出一個懷表打開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明天開始我會讓人晚上送資料過來,你整理好以後放在桌角自會有小鬼來取走。就這樣。”
他提起狼牙棒,拎起淚流滿麵的金魚草,點頭冷淡的道彆後走出屋子抬腿就跳進了院子裡的水井口。彌生嚇了一跳,趕忙追出去看,就隻見井水映著西斜的月牙碎成一片光波。
所以我這算是提前入職嗎?哈哈哈,真好,活著的時候捧著漩渦族長這個金飯碗,死了還能在地獄找到一份固定工作,終於不必再為找工作擔憂了……才怪啊!
真懷疑我會不會英年禿頭……
滕吉的發際線就挺讓人擔心的……
算了,睡覺!
第049章 你再不來我就要禿了
第二日彌生提心吊膽了一天, 鬼燈先生說是會有小鬼把文件送來,萬一要是讓裡裡外外的役人撞上了可不得了!
他硬壓著自己彆露出心神不寧的樣子,熬到上午書記官的工作完成, 下午又被拖去在校場上虐了一番,直到日頭西斜才回到房間, 推門就見一隻毛茸茸的白犬正吐著舌頭蹲坐在那裡。看到自己進來,狗子的尾巴不由自主的左右搖擺。
“請問是彌生君嗎?我是鬼燈大人派來送文件的,名叫白, 是你的前輩, 工作要努力啊新人!”白犬一臉蠢萌, 彌生隻覺的肝部隱隱作痛——連狗子都能壓在我頭頂叫囂, 今天晚上就吃燉狗肉算了!管他什麼地獄不地獄的, 死了以後再計較吧。
狗是一種社會階層非常鮮明的, 很會看人臉色軋苗頭的動物。每當團隊裡加入的新成員,所有的狗都會第一時間考量一下雙方的實力以確定彼此在隊伍中的地位。白會對彌生說出類似挑釁的話也是出於天性使然, 現在它已經知道新人不介意來一頓狗肉大餐並且絕對有實力乾掉自己,立刻就把彌生放在了鬼燈先生以下,同僚以上, 比閻魔大人稍微低那麼一點點的位置上。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位置也許還會有輕微上浮,但眼下他已經在少年猛然爆發的戰意和查克拉中翻起肚皮躺地求饒。
“丫丫,彌生君, 這些卷軸就是您的工作, 請把混在一起的記錄按照人名區分開來並謄抄乾淨, 三天內完成就可以, 需要我來運送東西隻要衝著井口大喊‘小白’。祝您工作愉快?”說著狗子的尾巴幾乎快要成一道殘影, 見彌生沒有想要繼續“殺狗”的動作後利索的翻滾起身,像支離鉉的箭簇躥進水井消失不見, 徒留少年滿心蕭瑟的看著書桌欲哭無淚。
好不容易快把佛經抄完,又來了一堆小山一樣的文件,這日子沒法過了!
扉間,扉間你快來救命啊!
被表哥深情呼喚的扉間背著小包裹正溜溜達達穿過真田家的領地朝駿府城而來,他的白貓被托付給了大黑貓的主人,一個外族小姑娘。看她穿著花裙紮著小辮並不像是忍者的樣子,還是個純真少年的扉間忽忽悠悠就讓人騙走了心愛的寵物,眼看就快到達目的地了還沒想明白到底哪裡不對。
那姑娘說她是桔梗城一家花樓的禿,大黑貓是她姐姐養來暖腳的,最近她姐姐文姬正在準備花魁道中的事,沒空關照這隻動物,於是隻能交代給她好好照顧。
“反正一隻貓是喂,兩隻貓也一樣養,我還能貪你一個忍者的貓不成?我的出身不好,你不也一樣,咱倆誰也彆嫌棄誰!”小丫頭說話還有點嗆,但是襯著她的大眼睛和雪白的皮膚,那有些尖刻的話立刻變得和她鼻尖上小小的哼聲一樣可愛起來。
扉間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稀裡糊塗的就答應把白交給她照顧,還約好每隔一段時間見上一麵。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女孩,可一路追蹤在她身後,確實看見人進了歌舞伎町裡最大的一棟精舍,她那個花魁姐姐也是個沒有查克拉的普通人……等白發少年回家跟哥哥傾訴了自己的煩惱後,他親哥倒在地上笑得直抽抽。
“哈哈哈哈哈哈,扉間,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也到了這個年紀。是哪個樓子裡的姑娘?用哥幫你約出來不?不過像禿這樣的小女孩是不接客的,人家還小呢!”
算了,我還是去問問彌生哥吧!大哥又不靠譜了!
幫著板間安撫好被大哥揍得哭爹喊娘的旁支子弟,扉間背著包袱頭也不回的去找表哥彌生,希望能在他那裡得到一個有道理且符合邏輯的答案,幺弟也大了,給大哥收拾爛攤子的人也該換換了!
懷揣著追求真理的天真想法,他就這樣晃晃悠悠去了駿府城。落腳的小據點已經改成蔬菜商的門臉,接人的族人看到他感動得滿臉淚光:“彌生大人下了死命令要我們天天扒在城門口等,可算把您給盼來了!我這就去準備送消息,估計彌生大人明天下午就能想辦法出來先見您一麵。”
果然是表哥靠譜,生怕錯過了還專門要人守著接我。許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的扉間終於放鬆下來,他把包裹扔進屋子,對還沒離開的族人道:“駿府城有什麼忌諱?我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出去轉轉看看。”
那人突然拍了下腦袋:“哎呀,幸虧您提醒,要不我就給忘了。”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一隻袋子交給扉間,“這是彌生大人轉交給您的,裡麵有些銅板和散碎銀兩。大人交代過您想去哪裡都行,隻要小心彆跟街上的武士起衝突就好,前幾天剛剛有一個辭職返鄉的幕僚被浪人砍死在街頭。三丸裡都是平民和商人,二丸裡武士就魚龍混雜了,您自己千萬注意。”
第二天一早這個千手就借著送菜的機會把扉間已經來到據點的消息傳給彌生,紅發少年當下就摸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這果然真是親弟弟啊!再不來哥可就要肝禿了!他趕忙跟主事請好假,把手裡的工作整理妥當,又帶了一直積累下來的賞賜,這才笑嘻嘻的跑去跟鬆平元康說話:“主公,我鄉下的弟弟來看我,下午我想去帶他逛一逛駿府城哩!”
“哦?你弟弟?親生的?”鬆平元康覺得這小東西膽子越來越大,連給親戚走後門也敢這般大明大放的說給自己。彌生笑了:“是我表弟,親阿姨家的,就是鬆永蔬菜的次子。”
“哦……我說呢,你不是隻有一個妹子嗎。”老人毫無異狀的突然提到水戶,彌生的笑臉頓了一下,越發燦爛起來:“可不是,我母親隻給我留了這麼一個親妹子,寶貝的不得了呢!”
“去吧,我這裡沒你什麼事,霧裡禪師那邊你自己去跟他說。”鬆平元康權當自己沒發現這隻猛獸崽子剛剛想要亮出來卻又不得不縮回去的爪子,揮手大方的讓他去忙。
彌生行過禮又去找大和尚告假。
霧裡禪師的居所也在本丸內,簡單樸素的僧舍守著佛堂形製規整,彌生在外麵同小沙彌說了一聲:“怕打擾大師念經。”連進都沒進去就拍屁股跑了。氣得大和尚捏碎了手裡的佛珠,恨不得把這溜滑的臭小子拎起來捶一頓:“好心要他入我門牆換個出身,還敢往外跑!若不是師兄看中他,誰又會把個小忍者放眼裡。哼!”
當下氣呼呼換了衣服就去找鬆原平康訴苦告狀:“這孩子野性難馴,恐怕不是個好掌控的!”老人端起茶杯放聲大笑:“這就是個天生天養的虎崽子,我說隻能慢慢喂,喂熟就成了,你非不信。”
“唉……良才難得啊!”所以看到一個野生的就想趕快圈養起來。
“慢一點,慢一點,我們還有時間。”
早春的櫻花已經開始吐露嫩蕊,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變作一樹芳華了吧?
……
彌生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告了假,帶上東西就朝本丸外跑去,出了大門才覺得自由的空氣是如此美好。他直接躍上樹枝,一點也不在乎禮儀的從人家屋頂跳過,到了據點前才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整整衣服推門進去。
穿過前麵的堂屋和倉庫,扉間果然在庭院裡坐著等他。
“你可算是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要禿了。
彌生高高興興的抓著弟弟上下看了看:“一路上遇到危險了嗎?族裡的是安排好了沒有?柱間哥最近怎麼樣?”熱情的不得了。
扉間看到這個靠譜的兄長這樣在乎自己,心裡也是暖洋洋的,他老老實實的一一回答了彌生的問題:“路上都好,很順利就到了駿府城。家裡的事情都交給板間了,父親和大哥的意思也是讓他慢慢學著上手。大哥他……最近也挺好的,正忙著和族裡的旁支子弟們交流感情。他讓我帶話,說是花子的事情已經辦妥,具體經過寫了封信,你一看就知道。”說著他把信取出來交到彌生手上,紅發少年低頭一看糊著的信封嚴嚴實實,並沒有被打開過的跡象,當下就把它塞進懷裡拉起扉間向外走:“我帶你轉轉駿府城,你自己的話,有些地方可能進不去!”
兩人並排走出鬆永蔬菜,彌生笑著同左右鄰居打了招呼,領著扉間就朝二丸走,邊走邊低聲給他講:“我現在名叫‘鶴千代’是寄居在姨父鬆永蔬菜商家的孤兒,鬆平氏征辟的時候應招成了鬆平元康身邊的書記官,這個職位相當於秘書和助理,但是並不難做,主要是抄寫和記錄,偶爾替鬆平元康寫寫信。所以這段時間你照著佛經臨摹一下我的字跡,不要在這種細節上出錯。”
“鬆平家豢養了不少幕僚,可以跟著他們學到很多東西,沒事的時候你也可以看看鬆平元康是如何行事的。總在百十來號人的千手族地裡來回倒騰那些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小事,人的心胸和眼界也會變得狹隘淺窄,將來板間大了也要尋機會出來多漲漲見識!”
第050章 你想太遠了
彌生帶著扉間在二丸轉了一圈, 包括一些鬆平氏的接頭點和疑似其他勢力的暗樁一一詳細的關照了一遍,生怕弟弟不明就裡將來吃了什麼暗虧。
“書記官的工作對你而言完全沒有任何難度,趁著年紀小還能厚著臉皮可著勁犯錯誤, 多跟著幕僚先生們學點東西,至於學什麼不學什麼你自己決定。卷軸裡是最近一些剛接手的工作, 該怎麼做,同誰交接,周圍的人都是什麼脾氣性格, 喜好偏愛, 有些什麼代表性的小動作等等等等的, 都給你寫在裡麵了, 好好看看, 半個月後我再找機會出來, 你接手的時候就到了。”
扉間伸手接過卷軸小心塞進懷裡,臉上擺出一副討要東西的表情湊近彌生耳邊:“族裡最近有幾個旁支的長老不太穩, 大哥已經出手收拾過一遍了。你回去以後千萬小心,真有不長眼睛的也不用計較什麼親戚不親戚,該動手就動手, 咱們忍者畢竟還是更講究實力。對了,旋渦一族在駿府城有據點嗎?”
彌生搖了搖頭:“你要是有消息想要單獨傳遞給我就直接寫信到水戶那裡,她知道該怎麼做。我在千手家最多也就再呆上個一年半載, 再往後就算我自己想賴著不走, 漩渦族裡也不會答應的。二叔滕吉最近腦子越發糊塗, 為了把任何可能威脅到他位置的人扯下去什麼損招都敢往自家人頭上使, 族老們急得火燒眉毛, 要不是我到年底才滿十四,他們恐怕恨不得現在就把他踢下去。”
扉間知道表哥有所準備也就放鬆起來, 彌生把所有交接時可能遇到的問題都考慮到了,他不需要多費任何心思,這簡直不能更好!想到這裡扉間突然回憶起之前遇到的小煩惱,不由得心虛了幾下,磕磕絆絆的把事情和盤托出講給表哥聽,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一些靠譜的幫助。
“你是說,在族地附近結識的女孩子?有什麼不對嗎?”彌生敏感的察覺這裡有些問題,千手族地……一般不會有人貿然靠近,就連附近村落裡的農民們割草砍柴也會刻意避開這個範圍。一個在桔梗城花街裡給人當“禿”的小女孩,是怎麼走這麼遠跑到這個地方來的呢?難道樓子裡的打手都是瞎子,任由一個大活人跑出歌舞伎町?
等等!一個紮小辮的、花樓裡的、禿,這個人設怎麼聽起來如此熟悉?
他立刻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抬起胳膊搭在扉間肩膀上:“是有點奇怪,要是想弄清楚……我回去後用變身術變成你的樣子去見她,如果是個普通人……你要真是喜歡也不是什麼問題,趁著她還沒長大花筆銀子買下來就是,萬一要是將來她成了台柱子,再想贖人估計咱們忍者就……嗬嗬。”
“彌生哥你想太遠了!”
扉間的臉居然紅了!沒想到家裡第一個有可能脫單的居然是平時一副棺材臉的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彌生一看不能再繼續逗下去,立刻從順如流的換了另一個話題。
兩人一直逛到傍晚時分,彌生把扉間送去據點,自己溜溜達達就回了本丸。先去向鬆平元康報告,然後又去給霧裡和尚問好,最後心情愉快的走進自己的房間翻開地獄送來的卷軸開始認認真真的甄彆與謄抄——既然答應了人家要做這份工作,那麼就要儘己可能做到最好,一個人死後的蓋棺定論可馬虎不得,雖說隻是寥寥幾行,可也決定了是進入天國還是沉淪地獄。
直到夜色濃重,彌生才把一小堆完成的卷軸收起來放在鬼燈指過的桌角,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暢想未來。以表弟嚴謹的性子來看,他完全不需要擔心兩人身體替換後可能會出現的穿幫情況。要說千手扉間,也不是天生就皺著眉頭一副小老頭的樣子,環境寬鬆的情況下這個少年隻怕也是很能作的,眼下換了個新的地方,對他隻有好處。自己也終於不用被迫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那堆佛經眼看能甩鍋出去,簡直不要更好!
我就喜歡這種不損人還能利己的事兒!
半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彌生借口學識有限需要好好跟著幕僚先生們念書,除了鬆平元康身邊的書記活其他一概不沾手,性子看上去越發沉穩嚴肅,除開發色的話和扉間站一塊看上去比親兄弟還像。
到了約定的時候,他借口要送親戚回鄉下又請了半天假,這回隻帶了沒有完成的地獄卷軸,又衝著井口召喚出白犬交代它:“我要暫時離開駿府城,這些工作帶走做,以後怎麼聯係你?”
狗子搖著尾巴呆了呆:“您等一下,我這就回去問問鬼燈大人怎麼辦!”說著轉身跳回井裡,過了好一陣子才重新浮上來:“大人拜托了鴉天狗警察幫忙,您隻需要把已經完成的卷軸放在隨便哪隻烏鴉的巢穴裡就可以啦!另外鬼燈大人要我轉一句話給您‘工作做得很不錯,再接再厲!’”
安排好這一茬,彌生終於放心離開本丸,走進鬆永蔬菜的後院就見扉間滿臉感動的等在裡麵。他先伸手並起指頭,“噗”的一聲兩個一模一樣的白發少年站在那裡像是照鏡子,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像是一個模子扣出來的。
彌生變成的扉間突然笑了一下,眼角眉梢立刻染上一層豔色。白發少年原本就生得肖似母親眉眼精致,一笑起來好像眼睛裡都是三月明媚的春花,看得人心頭軟軟的。扉間本人扯了扯嘴角,一點也不想承認有那麼一瞬間被自己的臉給驚豔到了。他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作怪的表哥,同樣並起兩根指頭,“噗”的一下變作高馬尾圓臉綠眼睛的少年。
說來扉間雖然比彌生小了一年,可是兩人身高相似,看塊頭扉間還要比他表哥更壯實一些,所以變成彌生的樣子倒也不怎麼為難,就連親眼看他們使用變身術的千手族人也有些驚訝,就視覺上來說,還真的是找不到任何瑕疵。
“嗯嗯,這樣就不錯,等下咱們一起出去,你把我送出三丸後照著我之前給你的地圖走回去就可以。需要注意的事情也都寫在卷軸上了,萬事小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什麼也彆說,總之我給鬆平元康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個有點小聰明又有點莽,但人品不錯的形象,應該比較好操作。”“扉間”湊到“彌生”麵前上下打量一番,非常滿意的點點頭:“這條線就交給你了,有拿不準的事就給我傳消息。咱們動身吧?”
於是兄弟倆就一前一後出了鬆永蔬菜的大門,慢慢向三丸南側的城門走去。一路上彌生故意拉著扉間進出了好幾家鋪子,買了不少乾果和蜜餞塞進包袱,覺得讓人看的差不多了這才走出城門來到來往旅人歇腳的長亭。
頂著扉間殼子的彌生拍了拍表弟的肩膀:“你回去吧,為鬆平元康大人做事一定要仔細再仔細,難得找到了一位這樣英明的主公,將來兄弟們還得仰仗你哩!”不管有沒有人監控,做戲就要做全套,謹慎些總是更好的。
頂著彌生殼子的扉間當然明白表哥的意思,當下長歎一口氣——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自家親哥要是能有表哥一半靠譜他就滿足了。好在彌生是站在千手一邊的,有這麼個隊友也就不再執著於大哥什麼時候開竅了。
“那我就回去了,你……一定要保重。”
兩個少年各自祝福對方,然後轉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扉間按照彌生的指點徑直回到了本丸內的住所,回憶了一下表哥的著裝習慣,非常愉快的換了身乾淨衣服走去向未來的“導師”鬆平元康報告;而彌生自己則躥上樹枝,撒開腿就朝旋渦族地跑去——他要去把鶴丸帶走,今後還有許多消息和信件需要它來傳遞,如果要是能夠契約一隻不那麼顯眼的信使就好了,鶴丸越來越接近成年,翼展達到了三米以上,這樣大型的海鳥在內陸地區簡直就是個亮到晃眼的靶子,隻能用在明處。
彌生頂著扉間的殼子跑了一夜,中途隻在旋渦族地外停留了一頓飯的時間。他在樹林中吹響長長的鳴哨,沒過一會巨大的信天翁就跟轟炸機一樣“呼”的落在他肩頭。
“好久不見呀鶴丸!你又重了!”他把鶴丸移到麵前的石頭上去,信天翁不滿的扇了扇翅膀——哪有嫌棄自己體型大的?重了才好,有體重才能有妹子!
紅發少年被它扇得很是癢癢,笑嘻嘻的摸了摸愛寵寬大的羽翼,突然抱起大鳥扔向天空,鶴丸衝到半空中猛的展開翅膀,帶著一陣旋風扶搖而上。彌生緊追其後,穿過夜風拂過的森林直接朝千手的方向跑去。
第051章 去他大爺的
三月是櫻花盛放的季節。
公卿貴族們哪怕是再對政事焦頭爛額此時也要找出時間出門踏青賞花, 普通人家更是攜兒帶女走去城郊看看漫山遍野的野櫻山桃。
彌生頂著扉間的殼子坐在桔梗城外的花樹林裡,他對麵正是板了一張棺材臉的、變成了文姬的、宇智波斑……
“你不要糾纏我妹妹了,你們是不可能的, 把你的貓帶走。”美貌少女板著一張被人欠了一戶口本人命的臉對麵前的少年嫌棄不已,張嘴就是一連串醜拒。
“……”
人生是如此狗血, 彌生隻能吐出一串省略號。扉間托付給他的小煩惱果然成了大麻煩。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那個一肚子壞水兒的弟弟不安好心,籍著代養寵物的借口騙了我可愛的扉間表弟,現在還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
彌生微微眯起眼睛, 在斑看來就是弟弟泉奈無意間招惹的千手家次子皺起眉頭想要使壞。
不行, 這是柱間的親弟弟, 後麵還站著蔫壞的旋渦紅毛, 不能打死不能打死不能打死!斑隻覺著一股邪火往胸口湧, 華麗的振袖裹在身上連呼吸也被束縛得憋悶, 泉奈從小到大都乖得很,怎麼就被這個白毛的千手給帶壞了呢?
想起家裡突然出現一隻不認識的白貓時弟弟是怎麼跟自己坦白如何忽悠得“千手扉間”找不著北, 斑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說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臉都紅成什麼了?
千手他大爺的!
已經確定自家弟弟叫人給涮了,彌生當然不會對斑有什麼好臉。他頂著扉間的殼子一臉冷淡的哼了一聲:“請管好您的妹妹, 不要讓她再‘不小心’靠近千手的族地,也不必再替我的寵物操心。”
頭一回叫個外人給甩了臉子,要不是還記著維持“文姬”的人設宇智波斑簡直想跳起來免費請這白毛吃一記火遁, 他好不容易梳服帖的順毛差點炸起來, 回手拎出一隻白貓扔在彌生身上轉身踩著木屐就走, 周圍賞花的普通人還當是遊女使性子同恩客調情, 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去他宇智波大爺的!
彌生抱著貓回到千手族地, 指著胳膊上被它撓出的血道子跟柱間告狀:“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扉間怎麼他了,一張臉跟討債似的張口閉口就是離他弟弟遠點。就那個宇智波泉奈, 他哥哥背過臉去這小子又凶又狠,他吃虧?他要真能吃虧我就去給宇智波家的樓子當花魁打工!”
他解開變身術,正打算回去寫封信把前前後後的情況告訴扉間,不想柱間卻伸手拉住了自己的馬尾巴:“彆去,扉間自己的事兒咱們彆摻和,說不定這是個讓他重新認識宇智波的機會。要說泉奈是怎麼騙過扉間的感知的呢?你還不了解我這弟弟,他要是自己不願意,誰能忽悠得了,說不定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彌生你這會跳進去不就跟斑一樣了,回來兩個小的笑嘻嘻成了好朋友,咱們這些上麵的哥哥難道還要為了這個打一架不成?”
彌生有些猶豫的看著柱間:“要是萬一扉間吃虧了呢?”
“啊哈哈哈哈哈,這不是馬上就要到約定好的時間了嗎?糧價一浮動,宇智波在火之國又沒有根基,哪怕是斑也不能眼看扉間出事。”
對方堅定的眼神打消了他寫信的念頭:“那好吧……就信你一次。”
……
這一年的春天果然很奇怪,氣溫剛剛回暖,枝頭櫻花還沒來得及變成粉白色,不大不小的雨就淅淅瀝瀝沒完沒了,直到三月末就沒見過太陽,糧食的價格也和預計中一樣一天三變的向上蹦,就連千手族長看著收購糧食的價單直抖手。
“去年直到新年前合族都在戰場上同宇智波交戰,物資的儲備確實有些……好在剛剛為真田家完成的任務總算是換來了一些糧食,但是也堅持不了太久。”板間跟在長老們身後學習如何做好後勤,遇見的頭一件事就是買糧。他早就把糧倉裡裡外外邊邊角角摳了一個遍,隻要是能吃的都劃拉出來記在本本上,怎麼算都無法堅持到夏季新糧上市。
柱間和彌生互相看了一眼,時機到了。
他們主動領了去桔梗城據點協助買糧的任務,剛剛走進院子就聽族人說有個小姑娘要見鬆永少爺,沒等到人還留了封信在這裡。
彌生先走一步進屋拎了水壺出來接上涼水放到爐子上燒著,柱間走在後麵把信拆開遞給他:“你看吧,這個……半文不白的我有點看不懂。”
細長的壓花信箋上稀稀落落寫了幾行和歌,後麵是文姬的落款,名字下麵有個團扇形狀的花押。彌生掂了掂,把信件翻過來單手壓在背麵稍稍輸入查克拉,“砰”的一聲就有另一個卷軸從微型封印陣裡掉落出來——斑約了他們以賞櫻為借口碰麵。
“賞什麼櫻花,這一段時間雨就沒停,什麼花都叫打落完了!”彌生把卷軸扔給表哥,自己翹著腳縮進椅子扒拉出一顆冬天儲存下來的栗子扔進嘴裡。柱間一聽就知道他還在為前幾天的事情生氣。
“行了,你要擔心扉間的話等千手跟宇智波真能相安無事的時候去和斑約一架,不能動手打小孩子,咱們兄弟一起找他哥哥要個交代總行吧?或者等這段時間過去你再去駿府城看看他。不過我覺得沒什麼必要,不要小看了扉間啊!”柱間的妹妹頭好長時間沒有修剪,慢慢有越長越長的架勢,也不紮起來就這麼散漫的披在身後,幸虧他越長線條越剛硬,不然這麼一頭又黑又順的頭發真容易被誤認為女孩子。
此時他坐在另一張凳子上笑著看表弟耍脾氣,簡直不能更好說話的樣子。
彌生又不是真的不知道輕重,抱怨幾句也就算了,他坐直身體拖出一張同樣的信紙,一樣在正麵寫了些無痛呻吟的俳句,然後抬頭看向柱間:“這次見麵斑他們約了時間,那麼地點就由咱們指定,有什麼安全又好掩人耳目的選擇嗎?”
柱間伸手摸了摸下巴:“賭場你覺得怎麼樣?人多且雜,反倒不怕被發現。”
“滾!帶著樓子裡的姑娘去賭場,你怎麼那麼會玩兒呢?”彌生沒好氣的瞪了哥哥一眼:“扉間跟我說過前一段發生的事,千手有幾個長老心裡已經長草了,你是生怕頭上沒有小辮子叫有心人抓嗎?我又不是千手的族人,惹急了大不了翻臉回家去,你可不一樣,誰還能天天在家裡沒事揍親戚玩啊!”他支著頭想了一會:“山神祭,怎麼樣?舉行儀式的地方正是折津白草山前,地勢平坦,參加活動的人也很多,說是賞花也可以,踏青也可以,關鍵是那裡緊靠南賀森林,不怕斑萬一走漏風聲被宇智波伏擊。”
“你決定就好。”柱間充分發揮出甩手掌櫃的屬性,完全把事情推給表弟去操心。
反正我隻管出力氣就好,動腦子的事沒有扉間不是還有彌生嗎?弟弟什麼的,就是這種關鍵時刻鍛煉出來噠!
完全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真不明白姨父到底是怎麼忍你到現在的!”彌生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寫好約定碰麵的地點後把卷軸藏進信箋背麵,又在落款處簽上鬆永久秀的名字,打上千手和旋渦的族徽作為花押:“喏,去給鬆永少爺送信吧。”
柱間立刻用上變身術,拿起信就出去,過了好一會才回來,坐下水還沒喝一口就聽一個千手族人走進來對他們說:“柱間大人,彌生大人,族長的通靈獸傳信說長老們現在要見你們,請趕快返回族地吧!”
這是什麼情況?
彌生和柱間對視一眼,轉頭就問那個族人:“是有什麼急事嗎?”
那人一臉尷尬:“有位長老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族長的意思是叫兩位大人回去解釋一下。”
柱間就苦著一張臉開始抱怨:“有多難聽啊?能叫老爹這麼著急,真是的。”
“上次您不是約了花樓裡的姑娘出去玩?八長老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風聲,所以就……您還是快點動身吧”說著族人還看了看彌生,意思是這裡也有您的事兒。紅發少年利索的站起來:“這才剛從族地跑過來沒半天,又叫我們再跑回去,真是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