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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童話啟示錄21

嘉肴微微皺起眉頭,不太能理解這兩行字的意思。

但裡麵透露出的意味卻並不太友好。

【白夜鶯站在鳥窩邊上,整理了一下羽毛。】

【金鳥偏過頭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白夜鶯有些疑惑地看向金鳥,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

【金鳥提示:“什麼快了?”】

【渡鴉抖了抖羽毛,也問白夜鶯:“對啊,快了什麼?”】

嘉肴:……

這渡鴉鐵定是在裝傻。

【金鳥目光又轉向了白夜鶯。】

【白夜鶯歪了歪腦袋:“你知道了?”】

嘉肴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

一般這種回答都意味著什麼很不好的事。

【麵對金鳥的目光,白夜鶯顯然有些緊張。但磨磨蹭蹭了許久,它最終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坦白:“快到一千個了。”】

嘉肴沒聽明白。

【金鳥問:“什麼一千個?”】

【白夜鶯回答得慢吞吞,渡鴉急著嚷嚷幫它說出了口:“金幣!一千個金幣!”】

【被搶答的白夜鶯顯然很不高興,它把渡鴉從金鳥麵前擠開。】

【金鳥:“這一千個金幣……”】

嘉肴原本還想問要一千個金幣乾什麼,忽然想起剛剛嘉爸爸電話打來前,渡鴉和白夜鶯還在討論幾百個金幣做定金夠不夠的問題。

嘶——

嘉肴頓覺不妙,這一千個金幣的作用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金鳥頓了頓,才說完後半句:“……不會是想給我的吧?”】

【白夜鶯金色的眼睛亮了亮,然後似乎又有些不樂意地說:“本來想準備好再告訴你的。”】

嘉肴本來想回答白夜鶯,不是說了不是金幣的問題,還準備這個乾什麼。

但是真正下筆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下不去手。

筆鋒一轉。

【金鳥有些猶豫,聲音都變得有些輕軟:“你真不用準備這個。”】

【白夜鶯肉眼可見地失落:“你不喜歡金幣嗎?”】

嘉肴:……

倒,倒也不是不喜歡啦。

但問題不是這個!

說起來,都那麼久了,白夜鶯的失戀後遺症居然還這麼深嗎?居然還想著非要買她的愛情。

嘉肴的筆轉了轉,隻能和它坦白最真實的理由。

【金鳥說:“問題不在於這個,其實……”它遲疑了一會,終於開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應該是個人類?”】

【白夜鶯歪了歪腦袋:“所以呢?”】

什麼所以?這還要怎麼解釋啊?

【見白夜鶯還不明白,金鳥隻能把話攤開了說:“我是人類,但你是小鳥(劃掉)鳥類。物種不同,是(劃掉),是,”】

幸好是通過書,幸好不用她親自說,嘉肴連寫下後麵的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的:【不能談戀愛的。】

寫完之後,嘉肴猛地就把筆一丟,然後一隻捂住臉。

攤開來寫真的好羞恥啊!

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嘉肴才能繼續往筆記本上看白夜鶯的反應。

她原本以為白夜鶯可能會繼續追問為什麼人和小鳥為什麼不能戀愛(畢竟魔法界和現實是不一樣的)。

然而白夜鶯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

【白夜鶯說:“你在意這個嗎?”】

【金鳥點點頭。】

【“沒有關係。”白夜鶯翹了翹尾巴:“你也可以變成夜鶯。”】

……

第二日,晴。

嘉肴是被鬨鐘吵醒的,一晚上沒睡好,硬被叫醒後腦子像是裂開一樣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心事太多,攪得心煩意亂,晚上前半夜失眠,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卻感覺自己一直在半空亂飄。

亂飄也就算了,耳朵旁邊還嘰嘰喳喳的,感覺一直有鳥在叫。

勉強撐起身體坐起,鼻尖聞到一陣清幽的熟悉花香。往窗外看,昨日那棵長到客廳陽台上的香樟今天也有幾根樹枝伸到了臥室的防盜窗裡,而且同樣開滿了花。

幾隻說不清種類的小鳥站在防盜窗外,上躥下跳,時不時歪歪腦袋,嘰嘰喳喳地叫喚。其中一隻褐點麻雀膽子最大,還使勁啄她的紗窗。

嘉肴:……

這是昨天打秋風不夠,今天還呼朋喚友來了啊!原來擾人清夢的鳥叫根本就不是幻覺,而是麻雀一大早催她開飯。

見她醒了,那些鳥叫喚得更加厲害,簡直臉皮厚到不行。

嘉肴隻能起身,然後去廚房取了米和水,裝在小碟子裡,然後把它們放在了窗沿上。

這些小鳥果然非常不見外,直接飛到了碟子邊上,一點不客氣開始吃米喝水。

隻有一隻棕紅色羽的鳥沒有吃,不但沒吃,還微微張大翅膀朝她叫。

嘉肴:“怎麼不吃,不合您胃口?”

棕鳥:“唧!”

嘉肴:“聽不懂!”

棕鳥:“唧唧唧唧唧!”

嘉肴:……

嘉肴給這隻鳥拍了個照片去軟件識彆。

棕羽黑波紋,灰藍色腦門,帶著黑眼罩。

是伯勞,雀中猛禽。

嘉肴懂了,這小鳥的不停唧唧唧並非賣萌,其實是在和她說:“老子不吃米,老子要吃肉。”

個頭不大,吃得挺挑。

但是她剛旅遊回來,也沒買菜,哪裡來的肉給它吃?

“……沒買肉。”嘉肴試圖和它商量:“我今天回來去買肉,你明天來吃行不行?”

伯勞鳥歪著腦袋看她。

嘉肴攤攤手,示意沒肉,隻有空氣。

伯勞又叫了兩聲,像是懂了拍拍翅膀,然後它直接跳下了防盜窗欄,給那隻正埋頭苦吃的褐點麻雀腦門來了兩下。

絨毛亂飛,麻雀發出唧唧的慘叫。

嘉肴嚇了一跳。

她剛剛有從百科裡看到,伯勞食肉,彆名屠夫鳥,也是吃小鳥的。

這是吃不到肉準備吃自助嗎?

“……等等!”嘉肴用手揮開伯勞鳥:“我記起來了,我還有牛奶……和雞蛋!雞蛋,對!我把雞蛋給你拿過來行嗎?”

伯勞鳥跳開,對她仰著腦袋:“唧唧。”

好像在催促她快點上菜。

嘉肴一早上腦袋還迷糊著,一邊總覺得哪裡不對,一邊給伯勞拿了個雞蛋打開,還給它倒了點牛奶。

把這些鳥伺候好了,嘉肴飄著去洗漱。

等她洗完臉清醒過來,越想越覺得奇怪。

那隻伯勞鳥是不是真聽得懂人說話啊?

這到底怎麼回事,她一覺醒來,變成迪士尼公主了?

嘉肴實在有些想不通,略微吃了點麵包,配上給伯勞鳥倒出一部分剩下的牛奶,又回到了臥室。

此時那些鳥已經用完了餐,一隻隻嗦囊鼓鼓的,眯著眼睛伏在窗沿上曬太陽。

可愛乖巧的鳥雀配上鬱鬱蔥蔥帶著花朵的香樟樹枝條,倒是非常生動唯美。

“服了。”她點了點幾隻鳥的腦門,特彆是那隻伯勞:“真是夠大爺的。”

“唧唧!”

伯勞還不服氣地抖抖尾巴,然後轉頭輕輕啄了一下她的手指,卻並沒有讓她感覺到痛,更像是玩鬨。

嗯,不怕人還多少通點人性,看起來像是有人飼養的。

嘉肴看了一會它們吃食的樣子,忽然間冒出了一個想法。

或許變成一隻鳥還挺好的。

然而她很快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

這真的都怪白夜鶯,昨天和她胡說八道什麼!

“你們繼續曬太陽吧。”嘉肴背上包,不無羨慕地對小鳥們說:“我要出門了。”

她和嘉爸爸約的是中午,但是一覺醒來已經快十點了,現在趕過去時間剛好。

正要出門,伯勞鳥卻飛了進來,然後落在了她放在床頭櫃的紅色筆記本上,也左右蹦躂,還啄上兩口。

嘉肴走過去把筆記本拿在了手裡,忍不住問伯勞鳥:“你們是喜歡這顏色還是這朵花?”

怎麼和麻雀一樣就要禍禍它。

伯勞鳥比麻雀膽子大,被抽走了筆記本不跑,還拍著翅膀往她手上跳。

嘉肴無奈,又拿出了另一本一起買來的紅色筆記本,輕輕拍了拍伯勞鳥的腦袋,又放在了桌子上。

“這本給你們玩。”嘉肴點了點桌子上的,又揮了揮手上拿著的筆記本說:“你們不準動這本哦!”

這麼說著,她直接走出了房間,把臥室門關上了。

至於手上這本聯係白夜鶯的筆記本,嘉肴原本想打開看一眼,卻最終還是沒有打開。

她暫時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白夜鶯。

嘉肴在客廳環顧了一圈,最後掀開了沙發墊,把筆記本放在了沙發墊下麵的夾層裡。

行,這下除了她應該誰也找不到。

嘉媽媽這個時候正巧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出發。

嘉肴應了兩聲:“嗯,要出門了。”

“好。”嘉媽媽說:“你爸爸已經訂好位置了,地方沒記錯吧?路上小心,彆坐公交了,打的去。”

嘉肴嗯嗯了兩聲。

嘉媽媽又說:“今天方叔叔不在家,我要先送園園去少年宮,會遲點到,你們先吃吧。”

“嗯。”嘉肴說:“開車小心。”

打的到嘉爸爸訂的酒店大概十幾分鐘,趕過去時間倒是剛好。

嘉肴下了車,就看到酒店門口處站著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一件襯衫和西裝外套,梳了油頭,打扮頗為講究。

他看起來就是在等人,時不時地看向手上的手表,等看到嘉肴從車上下來,神色一喜,快步走了過來。

然而在距離她幾步的時候,這個男子停了下來,似乎有些猶豫地喊:“是肴肴吧?”

嘉肴點了點頭:“……爸。”

嘉爸爸驟然笑開,想來拉嘉肴一把,被躲開後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啊,肴肴都這麼大了,爸爸很久沒見你了。”

“嗯。”

“怎麼是打的來的?”嘉爸爸說:“還沒學車麼?”

“學了。”嘉肴說:“沒車。”

嘉爸爸眉頭一挑:“怎麼不買?”

嘉肴:……

嘉肴有些無語了:“沒錢買。”

她才畢業幾年啊,工資也就夠吃住,哪來錢買車?

“怎麼不讓你媽買?”

“我乾嘛讓她買?”

嘉爸爸臉色一僵,又笑開說:“乖女兒,孝順。不過還是要有車方便,等會吃完飯,爸爸帶你去買車啊,喜歡什麼車?”

“不用了。”嘉肴說:“你給你兒子買吧。”

“給他買做什麼?會開車了到處跑。”嘉爸爸說了句,卻又打住:“不提他了,我們上去再說。”

嘉肴也懶得應付他,點點頭上了樓。

這是附近最貴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嘉爸爸手筆很大,居然還訂了最大的一間包廂,甚至不能說是包廂,其實是個高端宴會廳。

嘉肴一推開門,眼睛就被裡麵的裝飾閃了閃。

“我們才三個人……”嘉肴指著可以容納十幾人的大桌:“要這麼大的包廂乾什麼?”

“好久沒見了。”嘉爸爸說:“爸爸總要給你最好的嘛!”

嘉肴覺得她爹十年沒見,現在多少有點彆致在身上的。

等她坐下來之後,嘉爸爸又從一邊拎過來十幾個袋子。

嘉肴粗粗一看,隻看包裝的獨特配色和上麵的印花,都是嘉肴平常接觸不到的高端奢侈品。

然而嘉爸爸卻把它們當做年貨一樣放到了嘉肴位置旁邊:“也不知道肴肴你喜歡什麼,給你隨便買了點,不喜歡的話,下午爸爸再給你買。”

嘉肴是真的忍不住下去了,推開這堆東西:“你到底想乾什麼?”

嘉爸爸說:“好久沒見,爸爸是真的想你啊,就想給你買東西。”

嘉肴深呼了一口氣:“你廠子最近不是不太行嗎?還是省點錢吧。”

嘉爸爸的現狀嘉肴都是聽嘉媽媽說的。嘉媽媽說起這事的時候頗有些幸災樂禍,是恨不得他和狐狸精全去喝西北風。

嘉爸爸的笑容僵了僵,卻擺擺手:“無所謂,也快退休了。”

他又把東西給嘉肴提了提:“收下吧肴肴,爸爸這些年是對不住你,這真是爸爸一片心意。”

嘉爸爸說的誠懇,嘉肴沉默了一會,點點頭。

嘉爸爸高興了:“好,餓了吧,那爸爸讓他們上菜……”

這麼說著,他的手機卻響了。

他連忙接起來看了一眼,立刻接通,很快語調輕快起來:“喂?什麼?簽了?多少?知道了,好!就這樣。”

嘉爸爸掛了手機,臉上出現了興奮的神色,還握了握拳:“耶!”

嘉肴默默看他。

“爸爸剛剛簽了個大單,幾百萬的貨。”嘉爸爸對嘉肴說:“爸爸有錢,怎麼樣?下午爸爸給你去提輛車,跑車怎麼樣?有粉色的,女孩子應該喜歡吧?”

一時間,嘉肴都不知道嘉爸爸身上溢出的神采到底該稱之為父愛還是富貴。

“提完車,爸爸教你開車,咱們直接開去金池,那裡的彆墅很不錯,爸爸給你買一套最好的……”

嘉肴:……

嘉肴:“你瘋了吧?!”

雖然說一般人聽到這種話可能會樂瘋,但是嘉肴卻覺得嘉爸爸是瘋了。

嘉爸爸雖然是個開廠的老板,這麼多年資產也不能說買不起這些,但是這個跑車和市中心彆墅,加起來也是幾千萬級彆的,他手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空餘資金,居然會想著給她買?

嘉肴都懷疑嘉爸爸今天是不是想把她賣了。

但把她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啊。

靠,不會是廠子破產了,到時候說是給她買,結果讓她簽法人,抵押資產,然後他套現離場最後讓她背債吧?

嘉肴:……

怎麼辦,越想越可能。

“爸爸沒瘋!我隻是很高興!哎呀!太高興了……”嘉爸爸卻越說越是紅光滿麵:“你看你媽那麼多錢,都舍不得給你買車,肯定是要給那姓方的和她女兒用的,顧不上你。這樣,你以後就和爸爸住,爸爸給你買,你要什麼爸爸都給你買。”

嘉肴覺得更加害怕了。

她今天來的,不會是鴻門宴吧?

“老畜生,你要死啊!”

嘉爸爸還想再說,門卻被啪得推開。嘉媽媽走了進來,邊走邊罵:“我好不容易養大的的女兒,你說要走就想要走?”

“你養的?”嘉爸爸哼了一聲說:“還不是都是我給的錢?”

“你!”嘉媽媽說:“總歸是我親手養大的,我送她上學,看病,開家長會……”

“得了吧!”嘉爸爸說:“你拿了我那麼多錢,現在給她車都不買一輛,全補貼你那個小白臉了吧!”

嘉肴:……

嘉肴:“先彆吵了。”

嘉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剛進來的嘉媽媽身上。

嘉媽媽現在看起來很狼狽,臉上有很多血痕,頭發似乎也亂糟糟的,甚至肩膀上還有一些沒擦乾淨的灰白色汙漬。

“媽。”嘉肴連忙起身走過去:“你怎麼了?摔了?怎麼不先去醫院?”

“我要是去醫院,這畜生不把你拐走了?肴肴,我可告訴你,這麼多年來都是我把你拉扯大的,你要是敢看他有錢……嘶……”

嘉媽媽說話間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痛得嘶了一聲。

“不會的媽。”嘉肴無奈打斷嘉媽媽的話。她現在都覺得嘉爸爸要把她賣了:“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要不我們先去醫院包一下吧?”

“還不是你沒關窗戶?”嘉媽媽說:“我剛剛想著幫你去打掃臥室,結果一進去,一房間的鳥,我走過去就啄我……真是……”

嘉肴動作一頓,神色淡了下來:“你不是送園園去少年宮了,又去我臥室乾什麼?”

嘉媽語塞,很快又說:“剛送完園園,想著你房間也很久沒去收拾了,順路去……”

“你到底去乾什麼?”嘉肴說:“你前兩天剛來過,而且,少年宮和我住的地方根本不順路。我說過了,其他隨你便,但是你不要進我臥室。”

嘉媽媽張了張嘴,卻一時無話。

“媽,說實話。”嘉肴聲音中帶著被壓製的情緒:“你是不是又去翻我的本子了?”

童話啟示錄:

No.21 萵苣姑娘

誰都知道巫婆將女孩囚於高塔是因為什麼。

卻有人將其稱之為愛。

第22章 童話啟示錄22

嘉媽媽原本臉上出現了心虛,但很快被怒意取代。

“你是我女兒,我看看你的本子怎麼了?”

嘉肴這次卻沒有像之前那樣逃避爭吵:“如果我寫的不合你的意,你是不是又要把它撕了?”

“我還不是為你好!”嘉媽媽說:“萬一你又想東想西地不好好上班……”

嘉肴覺得嘉媽媽真的完全不可理喻。

她本來性格就不外向,從小到大唯二的愛好,一是看書,而是寫文章小說。

但不知道為什麼,嘉媽媽卻對此深惡痛絕。

但是讀書不可能不看書寫字,於是嘉媽媽的要求就變成了不能看上課以外的書,以及不能寫作業以外的文字。

甚至還總是強行檢查嘉肴的任何筆記本,如果不滿意,嘉肴就有可能被懲罰。

小時候,她甚至曾經撕掉了嘉肴的一本周記還打了她,導致很長一段時間嘉肴甚至對寫字產生了恐懼。

能聯係白夜鶯的筆記本,也是嘉肴原本隻是為了記賬而買來的。

嘉肴看了眼嘉爸爸,沒有再做無謂之爭,而是說:“我們還是先來談談我九歲那天為什麼會離家出走吧。”

“還能為什麼?”嘉媽媽看著嘉爸爸嗤了一聲:“還不是他不要臉,出軌找狐狸精……”

“你給我閉嘴!”嘉爸爸轉頭連忙對嘉肴說:“肴肴你不要信她,那時候爸爸都沒有……”

嘉肴卻垂下眸子,聲音平靜:“我對你們間的事情已經沒有興趣了。”她看了眼嘉媽媽:“畢竟她都已經原諒你了。”

“原諒?”嘉媽媽冷笑:“我這輩子都不會……”

“那我也不管了!”嘉肴煩躁地揉了揉額頭,她就知道今天來這裡沒好事:“我就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爸,你說吧。”

嘉爸爸哎了一聲,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後才開口:“其實真的沒什麼……那時候你,你上課不認真,還老是在本子上亂寫,老師就叫家長,你媽去了,回來很生氣,就把你的本子撕了。你那時候發了大脾氣,就說要離家出走,我們都當你賭氣,誰曉得你半夜真跑出去了……”

嘉肴不敢置信:“就因為這個?”

“這個還不夠?”嘉媽媽彆開臉:“從小到大都這樣,正經書不讀,隻會在本子上亂寫亂畫,要不是這樣,你高中成績也不會一直上不去。”

提到高中,嘉肴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她問嘉媽媽:“既然隻是這個原因,你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我?”

“有什麼好說的,”嘉媽媽走開了些,似乎很是煩躁:“被叫家長,離家出走,然後把腦子摔壞,難道你覺得很驕傲?”

嘉爸爸卻哼了一聲:“要不是你整天像個瘋婆子,肴肴也不會受不了跑出去。”

“你什麼意思?”嘉媽媽提高了聲音:“嘉天誠,我給你臉了是吧?”

“夠了!先彆吵了!”嘉肴製止住他們之間的爭吵,然後她轉向了嘉爸爸:“我要的東西呢?”

嘉爸爸有些愣:“……什麼?”

嘉肴說:“昨天說的病例單,出警記錄之類的。”

嘉爸爸臉色一下子變得尷尬:“這個肴肴,爸爸實在是找不到……”

嘉肴繼續說:“那那時候的醫生是誰,電話之類的呢?”

嘉爸爸搓了搓手:“……這些,這些也沒有。”

嘉肴嗬了一聲:“這麼說來,我們說好的東西你是一樣沒有?”

嘉爸爸:“怎麼會?隻是時間太短,爸爸真的,真的是找不到。”

嘉肴握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很好,那你什麼時候找到了再來找我好了。”

她這麼說完,拎起了椅子上的背包,轉身就走。

“哎!肴肴!”嘉爸爸急了,幾步追上來,卻是把那些奢侈品袋子往嘉肴手裡塞:“多少把這些帶走吧。”

嘉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把十幾袋東西往他手裡塞。然後她走到了包廂門口,轉過身,鬆開了雙手,東西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我不要你的東西。”

說完之後,她邁開腿,直接往電梯跑。

嘉爸爸剛想追,結果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嗯,我知道了。”他說得平靜,臉色卻變得很難看。掛掉電話之後,他看向了嘉媽媽,示意著地上這堆奢侈品:“你把這些東西帶上,直接給嘉肴放她屋裡。”

嘉媽媽臉色也有些發沉,然而看著那堆東西,眼底卻帶著點光:“行吧……那我下次再讓她出來。”

“回去你去給她買輛車。”嘉爸爸說:“越貴越好,錢我會給你。”

嘉媽媽卻哼了聲:“一個女孩子,要這麼好的車乾什麼?”

“我警告你,李淑良。”嘉爸爸說:“這些東西全是給嘉肴的,這次你再敢把我給你的錢用到那個小白臉和那個小兔崽子身上,你就給我小心點。”

嘉媽媽提高了嗓音:“我怎麼用關你什麼事!嘉天誠,你以為你還能管我?小心我讓你連肴肴一麵都見不到!”

“哼,你是真沒看出來?”嘉爸爸沒了嘉肴在時的好臉色,神色有些嘲諷:“嘉肴現在根本就不聽你的話。也是,像你這麼當媽,誰能受得了你。”

“我怎麼了?”嘉媽媽聲調變高:“肴肴是我女兒,我養大的,我怎麼當媽是我的事!”

“你最好收收你那爛脾氣,彆以為誰都要忍你。”嘉爸爸說:“反正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勸不回嘉肴,就休想從我這裡再拿到一分錢。”

說完,嘉爸爸點了一支煙,抽了兩口卻到底覺得不是滋味,隨手掐滅往桌子上一扔就走了出去。

嘉媽媽胸口起伏了一會,顯然氣得不輕。

“是我把她生出來,還養大了她。”嘉媽媽最終還是放鬆了眉眼:“肴肴怎麼敢不認我。”

……

嘉肴走出了酒店,覺得自己簡直是腦子昏了才會來這裡一趟。

下次至少應該讓她爸先把東西照片拍給她她再出來。

今天就是長假的最後一天,明天她就要去上班了。這麼個難得假期,卻被弄得烏煙瘴氣。

嘉肴打的回了出租屋,剛打開門,撲鼻而來的是一陣濃鬱的草木香氣。她頓了頓,又後退了一步出門看了房間號,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走錯房間。

嘉肴:……

這難道是她媽媽給她屋子裡噴空氣清新劑了?

但不得不說,這個味道還是蠻好聞的。

然而等她推開臥室,臉上的表情直接變成了驚訝。

原本隻在窗外徘徊的香樟樹枝條直接就長到了她的屋裡,但並沒有隨意亂長,而是順服地貼著天花板,還給吸頂燈留出了空位。

牆上則攀上了藤蔓,上麵開著飽滿的薔薇花。

她丟下手中的書包,沿著薔薇藤蔓的方向往下一看——

破案了,這株薔薇是從隔壁樓下的陽台上來的,但是明明前段時間看過去都快被養死了,今天卻好像被施了魔法,甚至還在非花期開始不合理地開花。

嘉肴:……

她這下是不能掩耳盜鈴覺得這一切是自然現象了。

臥室窗戶還大開著,許多鳥順著樹枝跳上跳下,嘰嘰喳喳。桌上還有一堆鬆果,此刻正有幾隻鬆鼠嗖嗖嗖爬上來,又給她放了幾枚栗子,堆太高,甚至好幾棵滑落在了地上。

嘉肴:……

居然還有鬆鼠。

這太離譜了吧?

她在這裡生活一年了,都不知道按這個小區的綠化居然還會有鬆鼠!

嘉肴木然地走進臥室。那些鳥雀和鬆鼠看到她之後,嘩的一下全跑開了,又沒完全跑開,而是躲在了樹葉裡,探頭探腦地看她。

這整個場麵有種真人版白雪公主進森林的既視感。

她掃視了一下臥室。

還好,除了掉了幾根鳥毛,倒是沒有鳥在她臥室拉屎。

略一思考,她很快就想到了事情出現的根源。

和這件堪稱神奇的事唯一可能有聯係的,就是之前白夜鶯給她,或者說菜菜,在辛德爾森林申請了一個森林戶口。

嘉肴:……

嘉肴又想起昨天和白夜鶯關於人和鳥的談話,頓時覺得頭大。

她真的沒興趣變成一隻鳥啊!也不想住在森林裡!

嘉肴把背包往床上一丟,快步走到客廳把真正的白夜鶯筆記本拿了出來,然後嘩啦啦地翻開。

昨天晚上她和白夜鶯的談話還依舊留在筆記本上。

……

【“沒有關係。”白夜鶯翹了翹尾巴:“你也可以變成夜鶯。”】

【金鳥拒絕:“但我不想變成夜鶯。”】

【白夜鶯:“為什麼?”】

【“這有什麼為什麼?”金鳥說:“我覺得當人挺好的。”】

【白夜鶯說:“你明明更想當一隻夜鶯。”】

【金鳥疑惑:“我沒說過這種話。”】

【白夜鶯說:“真的嗎?”】

那時候嘉肴忍不住把整本筆記本,就是和白夜鶯的所有聊天記錄全部翻了個遍,還是沒發現自己到底哪裡說了更想當隻小鳥。

【金鳥:“真的,你肯定是記錯了。”】

【白夜鶯深深看了金鳥一眼,然後說:“可是當一隻夜鶯,有什麼不好的呢?”】

【“可以沒有人類的那些煩惱,想去哪去哪,每天開開心心的。”白夜鶯跳到金鳥的身邊,說道:“鳥比人類可快樂多了,你真的不喜歡嗎?”】

【金鳥覺得爭辯這個沒有意義:“你喜歡你的身份,我也喜歡我的。”】

【白夜鶯歪了歪頭。】

【它快樂且篤定地說:“你喜歡的。”】

因為嘉肴莫名覺得白夜鶯無法溝通,昨天聊天到這裡截止了。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卻不由得嘉肴不去主動聯係白夜鶯。

一鼓作氣地翻開筆記本,嘉肴廢話不多說,直截了當地落筆。

【金鳥說:“我現在遇到了點奇特的情況,我的臥室長滿了樹和花。這和森林的那個戶口有關嗎?”】

【白夜鶯說:“會不止有花和樹。”】

【金鳥神情有些茫然。】

【“隻有花和樹還有些簡陋,但再等一些時間。”白夜鶯在鳥窩邊上跳了跳,有些殷切地說:“現在樹屋還沒有完成,之後還會有蜜蜂,蝴蝶和唱歌很好聽的小鳥,嗯,當然夜鶯唱歌是最好聽的,等花開得多了,還會引來小精靈……”】

嘉肴:??!

她忍不住拿著筆記本從客廳倒退幾步看向了臥室,果然現在花開得更加旺盛了,甚至還有小鳥開始在樹枝上築巢。

等等,那嗖的一下飛快過去的黑影是什麼?是壁虎嗎?!

嘉肴要崩潰了。

她能想象到,以後她將一大早享受小鳥堪比吵架的叫早服務,然後鬆鼠會敲敲她的腦門確定這個腦瓜子熟沒熟,她不勝其擾一轉頭,結果被爬過來的壁虎糊了一臉。

之後還會有什麼蜜蜂蝴蝶……嘉肴不是香妃,她怕死了蟲子,哪怕是蝴蝶,這種場景隻是想想都要暈過去了。

不行,絕對不能變成這樣!

她趕緊動筆。

【金鳥的茫然變成了震驚。】

【金鳥急得啾啾叫:“有沒有辦法讓我的臥室恢複原樣?!”】

【金鳥:“我的房間都要變成森林了,它們很吵。我根本不能休息了!”】

【白夜鶯:“……這樣不好嗎?”】

【“如果隻有一點花和樹枝,那我可以接受。”金鳥說:“但是我不想睡在原始森林,還有蜜蜂蝴蝶……和其他蟲子。”】

重點是蟲子。

【白夜鶯沉默了一會。】

【白夜鶯說:“你不喜歡樹屋了嗎?”】

【金鳥:“什麼?”】

【白夜鶯說:“我以前遇到過一個小女孩,她說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住到了樹上,像一隻鳥一樣,聞著花香,和蝴蝶一起睡覺。”】

【金鳥:“然後呢?”】

【“然後夢醒了,她很失落。”白夜鶯說:“我以為,你也會喜歡這個夢的。”】

【“夢是很美。”金鳥說:“但是現實不一樣。”】

如果那個女孩真的睡到了樹上而不隻是做夢,那她第二天就會被蚊子叮的滿頭包。

【白夜鶯抖了抖羽毛。】

【“說的也是。”白夜鶯輕聲道:“那你和它們說一聲吧,讓它們不要來打擾你。”】

【金鳥:“怎麼說?”】

【白夜鶯:“如果你不討厭它們,可以像對待朋友和它們說,你不想住所被打擾,請它們離開。那它們就會離開了。”】

【金鳥:“蟲子也行嗎?它們聽得懂嗎?”】

嘉肴這種偏門腦子轉的飛快,如果蟲子也行,她現在就去先對蟑螂,蚊子和蒼蠅說一遍。

【金鳥:“也可以,但有些蟲子不太聽話,你需要用一點辦法。”】

嘉肴下筆:【“什麼辦法?”】

【白夜鶯:“去告訴麻雀或者其他什麼鳥,它們會很樂意幫你的。”】

懂了,物理驅逐。

【金鳥:“那些樹和花呢?”】

【白夜鶯說:“也是一樣的,但是它們動作比較慢,你需要耐心等幾天。”】

【金鳥點頭:“好,我先去試試。”】

【白夜鶯卻又急急地啾啾叫了兩聲。】

【金鳥閉上的眼又睜開:“怎麼了?”】

【“……沒什麼。”白夜鶯說:“你還在生氣嗎?”】

【金鳥不解:“生什麼氣?”】

【“上次的事。”白夜鶯說:“關於變成夜鶯,你是不是生氣了?”】

嘉肴恍然。

昨天她直接合上筆記本,對白夜鶯來說也像是一場沒有告彆的不歡而散。

【金鳥:“……我沒有生氣,隻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夜鶯抖了抖羽毛,最終,它歎了一口氣。】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那我不說了。”白夜鶯停頓片刻,聲音卻低了下來:“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因為這樣就不理我?”】

嘉肴忽然覺得心中了一箭。

【金鳥有些心虛:“我是真的有事……也沒有不理你。”】

【聽見金鳥這麼說,白夜鶯有些委屈起來:“每次你生氣,我都怕你不回來了。”】

嘉肴的心又中了一箭。

其實想想也是,每次她這邊不想聯係白夜鶯了,就啪地把筆記本一關。想聯係它了,就隻要把筆記本打開。

至於白夜鶯,完完全全是被動狀態,甚至因為流速原因,她以為隻是離開了一晚,在白夜鶯哪裡就很可能是幾個月。

嘉肴還想寫什麼,但忽然間一隻壁虎落到了她的筆記本上。

嘉肴嚇了一跳,尖叫一聲直接把筆記本都了扔了出去。

沒時間解釋了,還是要先把臥室處理了才行。

嘉肴於是過去撿起了筆記本,確定上麵的壁虎爬走之後,在筆記本上飛快地寫下一句話。

【“這次等處理了臥室的事就回來。”金鳥說:“我保證。”】

如果不是因為她實在沒辦法一隻眼睛看筆記本一隻眼睛和臥室裡的森林朋友們交流,嘉肴應該會帶著白夜鶯一起處理這個問題。

【“好。”白夜鶯正愉快地應下,渡鴉嘎嘎叫著從外麵飛了進來。】

【“天嘎!白夜鶯,你根本想不到怎麼會有這麼異想天開的事。”渡鴉說:“有一個人說對我們服務不滿意,想要僅退款。”】

嘉肴:……?

熟悉又有點離譜的術語出現了。

【白夜鶯反問:“僅退款?”】

【“是的,新學的詞,意思是……”渡鴉說著,注意到了金鳥,它更使勁地拍動翅膀,顯得過分激動:“這不是十萬個小公主嗎?你終於來啦?”】

【金鳥:“怎麼了?”】

【“你管它!你管它!”渡鴉翅膀指著白夜鶯說:“這幾天你沒來,白夜鶯都不好好工作加班攢金幣了,現在連兩千金幣都沒攢到,沒金幣這怎麼行啊!怎麼可以不加班,怎麼可以不加班嘎?”】

【原本還挺高興的白夜鶯被煩地轉過頭根本不想理它。】

嘉肴:……

可彆提你攢金幣的餿主意了。

重點是白夜鶯沒加班吧?

白夜鶯不是老板嗎?

這渡鴉向上管理真的也是有一手的。

【“那你們先工作去吧。”金鳥說:“回見。”】

合上筆記本後,嘉肴決定先去找臥室裡的森林朋友們談談。

再次打開臥室門,裡麵的場景顯得更加繁盛了,就和森林造景直接搬進了臥室似的。

然後她走過去找了找,還是先找了一個舊相識,也就是那隻伯勞鳥去談談請它搬出臥室的事。

伯勞鳥此刻正停在最高的樹乾上,體態勻稱,羽毛豔麗,幾乎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俯視著整間臥室。

嘉肴朝它招了招手,它這才有些紆尊降貴地飛下來,然後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伯勞大哥。”嘉肴嘗試交流:“打個商量,你能不能和其他小鳥都說一下,我這邊是睡覺的地方,你們來玩可以,玩好之後能不能各回各家,特彆是彆在這裡築巢……”

伯勞鳥看了她一會,唧唧叫了兩聲,然後飛了起來,又站在最高的樹枝上,開始大聲地連續唧唧咕咕叫。

神奇的是,那些小鳥聽到它的聲音之後真的不再上躥下跳,而是嘰嘰咕咕地交頭接耳了一會,最終都拍拍翅膀乖乖地飛出了臥室。

那隻最早出現的褐點麻雀還先飛下來和嘉肴打了個招呼才走。

鳥雀走了,嘉肴就打算繼續和鬆鼠溝通,結果那隻伯勞鳥飛到了鬆鼠邊上叫了兩聲,鬆鼠捧著鬆果抖了抖耳朵,抬著腦袋朝著嘉肴聳了聳鼻子,也順著樹枝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其他隱藏著的嘉肴可能一時都沒發現的小動物全都離開了臥室,有幾隻不太情願離開的壁虎被伯勞鳥從隱蔽處找出,直接叼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後,伯勞鳥又在臥室上空盤旋了一圈,似乎在確定有沒有遺漏。

最後,它飛到了防盜窗的欄杆上,朝著嘉肴唧唧叫了兩聲,等看到嘉肴目光移過來,又叫了兩聲,然後這才拍拍翅膀飛走了。

嘉肴跑了兩步,趴在防盜窗上:“誒——等等!”

怎麼就走了,她還想留伯勞吃頓飯呢。

嘉肴又張望了一會,確定沒看到鳥影,這才放棄。

也不知道它明天還會不會來。

鳥雀和各種小動物離開之後,臥室頓時安靜了許多。隻剩下了高懸在天花板的香樟樹頂和薔薇爬藤。

此刻正是午後,光透過外麵的香樟樹枝撒落進來,那些白米似的花朵變成了有些透明的淡金色,還有同樣帶著光柵色彩的薔薇花牆。

窗外還有隱約的鳥啼聲傳來,合著輕柔的風吹樹葉的聲音。

畫麵唯美到不可思議。

嘉肴忍不住拿出手機給眼前的景色拍一張照片。

然而她拿舉起手機按下快門的那個瞬間,忽然有兩隻白色的蝴蝶飛了進了取景框,正落在了窗口樹枝的花朵上。

哢嚓。

手機對焦因為蝴蝶的闖入而有些失準,整個定格的畫麵如同蒙上了一層亮白色的霧,渲染出一片模糊的光影。

拿下手機的那刻,嘉肴迎著光的視野也似乎有些迷蒙起來。

在光暈之中,嘉肴不知為何莫名有些傷感。

這一切真的像是一場夢。

一場,如童話般的幻夢。

童話啟示錄:

No.22 愛麗絲夢遊仙境

你如果嘲笑這個故事,那就再也找不到兔子洞了。

第23章 童話啟示錄23

嘉肴家裡的香樟樹枝和薔薇花在三天之後退去了,香樟樹保留在微微探入樹枝程度,視天氣好壞給她開幾朵花。藤本薔薇則重新半死不活地窩回鄰居花盆裡,臥室恢複了從前的樣子。

不過還是給嘉肴留下了一點麻煩。

她臥室貼的牆紙被薔薇花牆紮了根,就算退去也留下了細密的痕跡,莫名像是薔薇花藤被日光印下的拓影。

所幸的是牆紙下麵的牆麵並沒有受損。

伯勞鳥那天離開之後消失了一下午,在第二天早上卻又出現,還給嘉肴叼來了一隻大蜥蜴。等到嘉肴麻著頭皮收下之後,這才昂首挺胸,站在防盜窗欄上,唧唧地叫喚著。

嘉肴給它端來了肉條,它慢條斯理地吃完之後,又很快飛走了。

之後它隔個幾天會來嘉肴這裡逛一逛,隻是停留很短,像是巡視一眼,偶爾還會給嘉肴帶點禮物。雖然嘉肴表示鳥到了就行,禮物真的很不需要。

至於褐點大麻雀,它則是每天一大早過來點卯,負責把嘉肴叫醒,然後厚著臉皮問嘉肴要吃的。吃完之後大麻雀就會跑出去玩,偶爾則是呼朋喚友地一群麻雀在嘉肴陽台上嘰嘰喳喳,好像把這裡當成了它們的聚會所之一,當然這種情景僅限於伯勞鳥不在的時候。

其餘的鳥雀還有小鬆鼠出現就比較少,但是嘉肴時常還是會收到幾個樹果,就被放在她的窗沿上,下班回來就能看見。但要真正當麵見到這些可愛的小朋友,往往要等到下雨時等它們過來躲雨。

下雨天,嘉肴有時候就會坐在窗邊書桌前,一邊和白夜鶯聊天,白夜鶯的故事很多,總是能勾起嘉肴的興趣,一邊在書外,她還會和鬆鼠小鳥一起吃堅果,然後等到雨停,這場雨時的森林茶話會才會解散。

說句實在話,這段日子嘉肴過得無比舒心。

她覺得自己整個狀態非常放鬆,好像心裡有些地方在慢慢地被治愈。

但是很快,事情就找上了她。

有一天她下班剛回家,交警隊給她打來了電話,說她的車出了事故,需要她去交管部處理。

嘉肴莫名其妙。

她有什麼車?她連小電驢都沒買。

嘉肴根本沒上心,覺得這肯定是詐騙,直接就掛了電話,順便拉了黑名單。

但是她很快接到了第二個,第三個電話,然後措辭越來越嚴厲。

嘉肴是真的有些懵,她還是怕被詐騙,直接去了派出所詢問,結果發現這件事是真的。

她名下真的有一輛車,而且是價格不菲的高端跑車,因為追尾和酒後駕駛被抓住了。

因為酒駕保險並不賠付,追尾賠償金額不小,於是就聯係到了車主。

儘管嘉肴否認有車,但是她還是被勒令去處理這件事。

她一到交管部,裡麵已經坐著幾個等待的人,見有人進來,幾個大男人起身朝她看過來,而他們腳邊還躺著一個擔架上的老人,手臂包著紗布,其餘傷勢看著倒是還行,但是就哎呀呀一直叫喚。

其中一個男人問:“你是嘉肴?”

嘉肴點點頭。

“你來的好。”那個男人指了指那個老人:“你看把我媽撞成這樣,該怎麼辦吧。”

“去醫院了嗎?傷情報告在哪?”

男人抽出一疊紙給嘉肴看:“當然有,撞得那麼重,這事可是沒完。”

嘉肴看了一眼報告,萬幸並沒有傷到要害或者永久損傷,老人手臂骨折,腳也扭了,更多的是摔傷。

養養是可以恢複的。

“收好這個,到時候方便索賠。”她把東西還了過去:“萬幸沒有重傷。”

“什麼意思?沒有重傷?”那男人說:“我老娘爬都爬不起來了,這叫沒有重傷?你不會是不想賠吧?”

“本來就不是我來賠的。”嘉肴說:“你們不是見到肇事者了嗎?而且我說了,我根本沒錢買這種車。”

“我管你是不是。”那個男人說:“車是你的,沒人賠那就要你來賠。而且你沒關係,看傷情報告乾什麼?”

嘉肴被對方的高大人形逼退兩步,氣不過,隻能罵:“神經病。”

“你他媽叫誰神經病呢!賠錢!”

有個老交警攔住了那個男的:“誒誒誒!都會按規定處理的,人家小姑娘,也不是她開的車,你想乾什麼?!動手是要坐牢的!”

事態暫時平息,很快有其他人過來接嘉肴,領著她往裡走:“肇事司機說認識你,讓你去見他。”

嘉肴實在想不出誰互認識她,但她也隻能跟著過去,看到底怎麼回事。

然後等到嘉肴見到那個肇事司機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方叔叔?!”嘉肴說:“你怎麼在這?”

嘉肴根本沒想到這個肇事者居然是她的繼父,方有成。

她覺得魔幻極了:“怎麼會是你?而且那輛車怎麼回事?”

方有成坐著房間內,臉色發紅,看起來酒勁沒散,不過神智還算清醒。

他是一個一米七五的男人,個頭不算太矮,麵容也算俊秀,但是卻總是微微低著頭,一副膽小老實的樣子。

此刻,嘉肴一再追問,他也是縮著肩,低著眉不說話。

“行。”嘉肴拿出手機:“我讓媽過來。”

“彆!”方有成這時候終於肯說話了:“彆,彆叫你媽……”

“那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有成又磨磨蹭蹭了許久,這才說:“這車是你的,你媽給你買的,所以寫的是你的名字。我想著這麼好的車,總停著也是浪費,所以就想開出來……”

嘉肴卻更迷惑了:“給我買的車?這輛車,給我買的?!”

她剛剛確認過車的信息,甚至還詢問過車行價格。這是一輛高端跑車,價格不下兩百萬。

她媽自己都是開一輛十幾萬的普通代步車,還開了十幾年,現在說給她買了兩百萬的豪車?!還是跑車?

“方叔叔,你最好說真話。”嘉肴說:“不然我真的隻能叫媽來處理了。”

“是,是真的。”方有成急了:“她說是你爸給你買的,不過反正你也不想要,索性也沒和你說,提回來就直接放車庫了。我,我沒開過這麼好的車,你媽不在,我就偷偷拿了鑰匙……”

嘉肴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片刻後,她緩了緩神:“那你想怎麼辦?”

方有成囁嚅著:“肴肴,這事不能讓你媽知道,她要是知道……肴肴,你爸爸不是有錢麼?你能不能向你爸要點錢,幫我……”

嘉肴沉默地看著他。

方有成麵帶苦色地說:“方叔叔實在沒辦法了,算向你借的,方叔叔以後會還你的。”

嘉肴:“酒駕是要拘留的,你覺得我媽能不知道?”

方有成惶恐地抬起頭:“我,我賠錢,賠多一點不行嗎?”

“這是兩碼事。”嘉肴低著頭,在手機上按著,然後說:“該賠錢賠錢,該坐牢坐牢。”

她終於把短信編輯好了,點擊發送,然後直起了身:“我已經把事情告訴我媽了,她說等會就過來。”

方有成聽見她這麼說,猛得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嘴唇哆嗦了兩下,又低下頭,肩縮得更緊了。

嘉肴卻沒有看他,直接走了出去。

嘉媽媽很快就到了。

她已經在路上明白了始末,見到方有成時已經控製住了情緒,隻是拿指頭點他:“回去你給我小心點!”

對嘉肴倒是誇了一句:“肴肴懂事,知道告訴媽媽。”

嘉肴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指著還在外麵等的傷員和家屬:“他們等著要賠償,媽你看怎麼辦吧。”

嘉媽媽臉冷了下來,走進了調解室:“一群敲竹杠的,我看他們敢要多少。”

事實證明他們確實很敢要,見那輛是豪車,開口就是要一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嘉媽媽很快和他們吵了起來,那些人就嚷著如果嘉媽媽不給,他們就去打官司,不但讓她老公進去,連她女兒都一起抓起來。

本來是賠不了那麼多,但誰讓方有成還酒駕,協商不好他們可能真的會送他去坐牢。

嘉肴原本是在調解室聽他們吵出個結果,但嘉媽媽和他們吵了很久都沒談成,嘉肴也沒興趣加入其中。

她剛下班,晚飯沒吃就趕了過來,現在餓得有些發慌,就近點了一份炒麵,等外賣送到的時候,直接溜出調解室在外麵吃。

嘉媽媽是吵得上頭,一屋子人根本沒有吃飯的意思。

原本嘉肴還想要不要給方叔叔點一份,結果方有成早就在飯點自己問警局要了盒飯,現在吃完了酒勁上來開始睡覺,任由嘉媽媽在外麵給他處理事情。

嘉肴心想,如果這就是嘉媽媽口中的老實,那她這輩子看到老實人都要繞道走。

她掰開一次性筷子一邊吃,腦子裡則是亂糟糟地想其他事。

本來現在這個點應該是她和白夜鶯每天固定聊天的時間段,結果出了這麼件荒唐事,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還好她出來的之後已經和白夜鶯打過招呼。現在筆記本裡的時間和現實已經趨同,也就是說白夜鶯也不會因此等得太久。

嘉肴覺得她今天的事情著實有些魔幻。

這都和之前渡鴉因為預言詐騙而提前入獄的事情有的一拚了。

啊,說起渡鴉坐牢那件事。

之前因為遊樂園回來後的幾天發生了一連串的事,導致嘉肴沒及時追問關於渡鴉坐牢和留下的信的相關後續。

但是有一次雨天茶話會,白夜鶯還是把那個故事的後續告訴了她。

渡鴉入獄前給白夜鶯的信並不是什麼詐騙信,甚至也和坐牢這事無關,隻是一封普通的道歉信,是它寫給一個筆友的。

渡鴉有一個很要好的筆友,隻是雙方互相匿名,不知道對方是誰,一直隻通過手寫信件往來交流。

因為交情愈深,某一日,他們決定見麵,還約定好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雙方都很高興,並且筆友還說有好東西送給渡鴉。

結果這當下,渡鴉忽然因為被巫師控告詐騙需要被法庭關押一個月,偏偏那關押的最後一天就是它和筆友的見麵日。

因為身陷囹圄不能赴約,於是渡鴉就寫了一封書信交給白夜鶯,讓白夜鶯在那天代替它去見筆友。

白夜鶯於是在那天去了,結果等了一天沒有等到那個神秘筆友,隻能又把信帶了回來。

結果就在那天,法院居然宣布了判處渡鴉詐騙罪。

因為渡鴉那天在牢裡收到了一份價值一千金幣的禮物,送禮的就是巫師。

而巫師送這份禮是給他筆友的見麵禮,說好見麵才會送給它的禮物。

但是那天,渡鴉因為詐騙坐牢並沒有和他見麵,雖然白夜鶯是有帶著書信想去解釋這件事,結果巫師因為誣陷渡鴉坐牢同樣沒法見麵於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巫師也因為無法見麵,直接把禮物寄給了渡鴉。

所以渡鴉收了一份見麵禮卻沒有去見麵,在巫師的預言裡就是對他的欺騙。

但是渡鴉之所以欺騙巫師,因為巫師提前以預知詐騙罪把它關了起來。

於是本來根本沒影的事情,因為巫師的一個預言,難兄難弟都莫名其妙白蹲了一個月的牢。

整件事就很難評。

嘉肴原本還在心裡比較她今天這事和渡鴉那事哪件更離譜,卻又聯想到白夜鶯說渡鴉和巫師從牢裡出來見麵的時候,雙方約定就此永遠成為筆友,讓這次見麵成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也就是,雙方都決定它們這輩子還是再也不要見麵了。

腦子裡想到這,嘉肴頓時忍不住樂出了聲,差點被嘴裡的麵嗆到,把交管部值班的人弄得有些愣。

裡麵都吵翻天了,這姑娘怎麼還能樂得出來?

嘉肴卻越想越樂,原本因為被無故叫來的怨氣也少了許多。

等嘉媽媽和對方協商好已經接近午夜,出來見到嘉肴時她臉色已經頗為疲憊。

嘉肴此刻正坐在大廳接待椅上,抬頭問:“怎麼樣了?”

“說好了,”嘉媽媽揉了揉眉心:“賠三十六萬。”

這在嘉肴看來是筆很大的數字。

“但是我們暫時拿不出這筆錢,”嘉媽媽神色疲憊:“我們每個月要交房貸,你方叔叔工資低,壓力緊,園園補習班又要交費了,手上也拿不出錢……”

“……我也沒多少錢。”嘉肴仔細盤算了一下,說:“隻能先給你湊三萬。”

嘉媽媽擺手:“哎,兩三萬頂什麼用,我是說你攢點錢不容易,還是算了。媽媽有個主意啊,想和你商量一下……”

嘉肴若有所感,靜靜地看著她,就聽嘉媽媽繼續說:“你看這車,撞壞了,修也花錢,不如不修,而且你也用不上……”

嘉媽媽話語中的意味太過明顯。

如果放在以前,嘉肴肯定又要和嘉媽媽吵起來。然而她的心態現在還算放鬆,竟然隻覺得一陣好笑。

嘉肴問:“你怎麼知道我用不上?”

嘉媽媽:“……”

嘉媽媽說:“你不是一貫不肯收你爸爸的東西……”

嘉肴:“知道我不收你還收?”

“怎麼和媽媽說話?”嘉媽媽提高了聲音說:“這不是怕你不要爸爸一直打擾你嗎?”

嘉肴忽地笑了:“所以你勉為其難幫我收下,什麼也不和我說,還是在為我好?”

為嘉肴好,嘉媽媽這種話原本就說慣了的,她自己甚至也很是相信,但是被嘉肴輕描淡寫說出來卻莫名讓她覺得臉上發熱。

所以她又做出了和以往一貫的反應,不是發火就是轉移話題:“這個先不說,媽媽是想和你商量,你這車也用不上,不然先賣了,也能賣幾十萬,能給你方叔叔把錢還了,多餘的錢,媽媽就先拿著,等你出嫁了……”

“先彆管出嫁的事,說說賣車。”嘉肴說:“媽你是不是打算賣了車,給方叔叔還了錢,然後去給那個男人,就是我爸打一張兩百萬的欠條?”

嘉媽媽睜大眼睛:“什麼欠條?你爸爸說過把車給你了呀!”

“這不是我的車,我也不要。”嘉肴說:“你要是想賣車我管不著,但不要用我的名義,你賣的是那個男的車,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等了大半夜,嘉肴已經覺得自己很累,更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糾結下去。

與其和她媽繼續無意義地爭吵下去,還不如回去再和白夜鶯說說話。

“還有,媽,你把方叔叔的事情處理好之後,我們還要找時間再談談這輛車的事情。”至少此刻,嘉肴不想再和嘉媽媽說話,於是她說完站起身問值班人員:“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值班人員說:“這幾份文件簽了你就可以走了。”

“好。”嘉肴看了看:“對了,這個簽字說明上麵,請在這裡標明一下,關於這個車和這件事我並不知情,而且我聲明這輛車也是在我不知情情況下有人替我購買的,謝謝。”

眼看著嘉肴把文件簽完,已經被準許離開,嘉媽媽急了:“肴肴,你就這麼走了,不管媽媽了?”

嘉肴忽然覺得好笑。

“媽。”嘉肴說:“方叔叔已經成年了,他怎麼自己不處理這事?”

嘉媽媽眉頭一皺:“你在說什麼?他這個人,腦子一根筋的,什麼也不懂……”

“他要是真腦子笨,就老老實實坐牢,省得不知道酒後不能駕車會危害社會。”嘉肴說:“我明天還要上班,我真的很累了,先走了。”

嘉媽媽想伸手去拉她,卻被嘉肴躲開了。

“對了媽媽。”嘉肴把背包甩到背上,頭也不回地說:“如果缺我的三萬,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不過——”

“——方叔叔可記得要給我打張欠條啊。”

童話啟示錄:

No.23 藍胡子

打開那把鎖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她預先告知,可沒人在乎。

第24章 童話啟示錄24

酒後駕車的事情,嘉肴沒再多管,最終以嘉肴媽媽付了錢賠償而結束。

至於那輛車,嘉肴問過嘉爸爸,但他否認這回事,最後嘉肴直接過戶給了嘉媽媽。

至於最後到底被扔在哪個角落,被拆了賣了,隻要不需要她點頭,嘉肴根本就不關心。

但為了避免之後還出現這種事,嘉肴以車為要求,從嘉媽媽那裡拿回了自己相關的身份證件和圖片。

嘉肴其實還考慮是不是該把自己的戶口從家裡移出來,但是嘉媽媽怎麼都不肯,還和她一直保證不會再有這種事。

嘉肴實在覺得頭疼,隻能暫時擱置。

嘉肴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然後她發現,事情並沒這麼好解決。

大概是嘉肴當時離開的時候態度讓嘉媽媽有些受打擊,她好像意識到了嘉肴對她的不滿,沒有再拿這件事煩她,而是想著要修複和她的關係。

因為嘉肴不喜歡嘉媽媽去出租屋是很明顯的事,自從上次酒店回來之後,嘉媽媽之後倒是沒怎麼再去。但是她不來,卻喜歡把園園給嘉肴送過來,美其名曰增進姐妹的感情。

嘉肴倒是可以選擇再拒絕園園,但是想到這樣或許嘉媽媽會自己上門,還是隻能先接受。

嘉肴原本已經找到了讓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結果園園這麼一來,雖然小姑娘很可愛也很聽話,但畢竟還是會占據她的私人空間。

而且為了不讓園園發現她的森林朋友並且無意間告訴嘉媽媽,或者嘉媽媽送園園來的時候發現端倪,嘉肴每次離開臥室都會把門鎖上,家裡也過得小心翼翼。

白天或者周末的空閒時間時不時要帶妹妹,嘉肴根本不敢拿出筆記本,隻能到晚上送走小姑娘之後才能再和白夜鶯聊上兩句。

嘉肴被弄得很是煩躁,白夜鶯也有點生悶氣。

【“一般在童話裡,這都是繼母才會做的事情,”白夜鶯說:“她會把公主的水晶鞋藏起來,讓王子找不到她。”】

嘉肴對於白夜鶯的比喻哭笑不得。

自從那次嘉肴和白夜鶯討論過關於變鳥的事情之後,白夜鶯倒也沒有繼續在那件事上深究。

嘉肴也隻能當白夜鶯的失戀後遺症還沒有過去。

原本雙方對此都有些避而不談,但是今天白夜鶯說的話多少有點可愛的意思,嘉肴也忍不住像和朋友打趣一樣回了一嘴。

【“她都不知道你。”金鳥說:“這應該算是誤傷。”】

沿著白夜鶯的思路發散,嘉肴寫道:【“真說起來,不像是王子公主的故事,更像是張生和崔鶯鶯。”】

【白夜鶯好奇:“他們又是誰?”】

嘉肴簡單地和白夜鶯講了西廂記的故事,由紅娘牽線,張生和崔鶯鶯避著崔母在私下相見。

【白夜鶯理了理羽毛,它對這個故事其實並不是很喜歡,它的評價是:“至少最後它們在一起了!”】

【金鳥想了想:“倒也不完全是,這是經過改編的,在原本的鶯鶯傳裡,張生對崔鶯鶯始亂終棄了。”】

甚至現實的原型同樣如此。

【“那你為什麼說我們像這個!”白夜鶯一聽急得跳腳,在鳥窩邊上轉來轉去:“根本不像!你重新說!”】

【見金鳥沒有說話,白夜鶯拍拍翅膀直接擠進了鳥窩,使勁用腦袋蹭金鳥:“你重說啾!啾啾!啾啾啾!”】

白夜鶯開始啾啾叫。

聊了那麼多天,它發現了嘉肴特彆吃小鳥撒嬌這一套,所以每次鬨起來就開始啾啾叫。

【金鳥略微退了退,有些無奈:“那你說像什麼?”】

【白夜鶯說:“像公主和魔瓶。”】

嘉肴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故事,問白夜鶯這個故事講的是什麼。

【白夜鶯抖抖羽毛開始給她講:“很久很久以前,公主有個魔法瓶,隻要用布擦這個魔法瓶三下,就會有魔鬼出來,為公主實現一個願望。”】

【金鳥有些奇怪:“為什麼是魔鬼?”】

聽起來有點像阿拉丁的神燈,但那神燈裡不是精靈麼?

【“因為這個魔鬼就是被封印在瓶子裡的。”白夜鶯說:“魔鬼說,誰為她打開瓶子,它就會實現他一個願望。結果是公主先打開了瓶子,於是她許了一個願望。”】

嘉肴認真聽白夜鶯講。

【白夜鶯說:“她的願望就是,魔鬼可以一直留下來實現她的願望。”】

【金鳥吃驚:“這樣也可以嗎?”】

【白夜鶯點點頭。】

【金鳥說:“那它可真慷慨。”】

【“魔鬼同意了。”白夜鶯說:“隻要公主不把瓶子讓其他人知道,它可以一直為她實現願望。”】

【金鳥:“然後呢?公主的瓶子被彆人發現了?”】

【“沒有,公主一直很小心。”白夜鶯拍拍翅膀高興地說:“然後魔鬼和公主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金鳥:“沒了?”】

【白夜鶯說:“沒了,不夠嗎?”】

嘉肴想了半天,寫道:【“是個好故事。”】

就是總覺得缺了一部分。

她又寫:【“如果瓶子被彆人知道了,那會怎麼樣?”】

【白夜鶯說:“誰都想要這個魔法瓶,如果秘密泄露,公主就會失去它。”】

嘉肴讚同:【“確實,不過公主如果用這個魔法瓶,遲早一天會被人知道的吧?”】

【“所以這個故事還有第二個版本。”白夜鶯問:“你要聽嗎?”】

【金鳥:“要!”】

【白夜鶯說:“公主為了不讓人發現這個瓶子,每天都很小心,她甚至都沒有向魔鬼許一次願望,隻是會拿出瓶子,然後和魔鬼說說話。”】

【金鳥發表意見:“和魔鬼說話,公主膽子很大。”】

【白夜鶯:“也有可能是她太笨了,都不知道這是魔鬼,還以為它就是一個長得奇怪的精靈。”】

【金鳥:“嗯,也說得過去。”】

【白夜鶯繼續說:“後來有一天,公主對魔瓶說話的事情被皇後發現了,皇後知道了魔鬼能實現所有願望,她就讓公主替她許願,她想變得漂亮,那麼國王就會繼續愛她。魔鬼同意了,皇後變得一天比一天漂亮,國王重新愛上了她。”】

嘉肴這時候卻已經嗅到了這類童話故事一貫的悲劇風格,這個故事絕不會一帆風順地繼續下去。

【白夜鶯繼續說:“不僅如此,皇後還向魔鬼索要珠寶,新的宮殿還有眾人的讚美,魔鬼全都滿足了她。但是魔鬼向皇後提了一個要求,除了她和公主以外,不能由其他人知道關於魔瓶的故事,皇後答應了。”】

【金鳥說:“被第三方知道的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

【“是的。”白夜鶯說:“像你想的那樣,有一天,皇後把魔瓶的秘密告訴了國王。國王也向魔鬼提出了要求,他想要領國的土地,成為更大的國王。魔鬼也同意了他的請求。但是,他們的願望是沒有止儘的,一次次的,連魔鬼都覺得吃力。”】

嘉肴覺得這個魔鬼有點不一樣:【“魔鬼也會覺得吃力嗎?”】

【“魔鬼又不是神,它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但是它為了實現國王和皇後的願望,已經快沒有力量了。”白夜鶯舉例:“它甚至為了皇後的一個皇冠,失去了一個犄角和尾巴。”】

嘉肴心情複雜:【“好慘,這到底誰才是真魔鬼啊。然後呢?”】

【“公主一直試圖阻止,但沒有效果。後來公主沒辦法忍受了,她偷偷帶著魔瓶想離開,但是卻被國王和皇後發現。”白夜鶯說:“國王和皇後發了瘋,他們已經不能離開魔瓶了,他們要從公主手裡把魔瓶搶回來。”】

【金鳥:“然後呢?”】

【“公主根本反抗不了國王和王後,而且這個時候,魔鬼已經沒有力量了。”白夜鶯說:“所以,公主第一次向魔瓶許了願望,她希望她之前的願望不作數,魔鬼可以離開她。”】

【“於是,魔鬼答應了她。公主和魔鬼分開了。”】

【白夜鶯說完之後,陷入了沉思。】

嘉肴等了一會,也沒等到白夜鶯繼續往下說,她忍不住追問:【“後麵呢?這個故事就結局了嗎?”】

【“嗯——”白夜鶯啄了啄羽毛,終於開口:“其實是我還沒想好後麵該怎麼編。”】

嘉肴:……

【“我覺得夠了。”金鳥說:“還是第一個版本吧,”】

【“是吧?”白夜鶯肉眼可見的開心:“我也喜歡第一個。”】

【金鳥:“嗯!”】

或許跌宕起伏的情節與曲折會造就一個好故事,但是嘉肴還是喜歡直接的大團圓。

【聽完了故事,金鳥在為另一件事煩心:“如果可以通過其他方法聯係你就好了……隻能用這個筆記本,我擔心被彆人發現。”】

【白夜鶯眨了眨眼睛,慢慢重複:“啊,被彆人發現。”】

【金鳥:“怎麼了?”】

【“沒什麼。”白夜鶯說:“現在被發現也沒關係。”】

【金鳥說:“怎麼會沒關係?”它的毛都抖了抖:“你知道我媽的,如果被她發現,我真的會頭疼死。”】

【“我有一個想法,可以試試。”白夜鶯說:“你拿一張紙,其他的紙。”】

嘉肴照做:【“好了。”】

【白夜鶯:“然後你在紙頁上寫我的名字。”】

嘉肴繼續照做,在一張草稿紙第一行,寫了白夜鶯三個字。

【白夜鶯說:“然後你試著寫上想和我說的話。”】

嘉肴於是在草稿紙上寫上了:【白夜鶯,猜猜我用的是什麼紙。】

草稿紙上沒有變化,嘉肴又看回了筆記本。

【白夜鶯:“還有些不夠……嗯,再換個方法,你按照這個寫。”】

嘉肴然後就看見,筆記本上出現了一個複雜的圖形,嗯,有多複雜呢?嘉肴隻能發現這整體應該是個圓形,裡麵則是各種混雜的,上百條胡亂擺放的函數曲線那種感覺。

嘉肴:……

等會,讓她畫這個,她做不到啊!

【金鳥:“我覺得不行……太複雜了,根本做不到。”】

【白夜鶯:“可以刻一個章,以後要用印一下就行。”】

【金鳥:“這是什麼圖案?”】

【“是我的通訊名。”白夜鶯:“就像是,你在給我打電話,我就能聽到。”】

嘉肴:!!!

好先進的異界科技!

嘉肴對著圖案看了半天,還是有些苦惱:【“對我來說有點太複雜了……能不能打印出來,做成貼紙?”】

【白夜鶯說:“應該也可以。”】

嘉肴忽然突發奇想。

【金鳥:“隻要出現這個圖案就行嗎?可不可以不用紙?”】

【“隻要和這個符號出現就可以。”白夜鶯說:“紙隻是比較方便的媒介。”】

【“那手機可以嗎?”金鳥眼睛亮亮的:“我把你這圖案設成我的聊天背景,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在聊天軟件裡聯係你了?”】

童話啟示錄:

No.24 魔瓶

她可以得到魔瓶,是因為魔瓶想被她得到。

為什麼埋怨願望得到了又失去?

你們原本就並非它的主人。

第25章 童話啟示錄25

自從嘉肴提出了一個直接用手機的“天才”猜想,她就一直想辦法折騰著怎麼把白夜鶯的符號和聊天軟件聯係起來。

如果可以把和白夜鶯的聯係方式轉移到手機上,那她就不用時刻擔心筆記本的事被嘉媽媽發現,甚至還能隨時,甚至上班的時候和白夜鶯聯係了。

她和白夜鶯說明想法之後,白夜鶯變得比她還要積極,每天一有空就和她嘗試各種方式。

終於有一天,嘉肴找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她給白夜鶯注冊了一個賬號,然後給賬號頭像換上了白夜鶯的通訊名的圖片。

每次想找白夜鶯聊天的時候,她隻要點點白夜鶯的頭像出現拍一拍效果,就可以聯係到它。

嘉肴其實也不懂這其中原理是什麼,可能是拍一拍類似啟動器,能夠觸發圖案的效果?

但是這還不太行,因為這是單方麵聯係,也就是嘉肴能夠聯係白夜鶯,但是白夜鶯回答不了嘉肴,所以白夜鶯還幫嘉肴也準備了一個通訊符號。

等嘉肴也換上了自己通訊符號的頭像,白夜鶯不但能和她對話,反過來還可以主動和她發信息。

至此,白夜鶯好像真的變成了嘉肴手機另一端的一個真實網友。

同時也成為了嘉肴上班摸魚聊天時的最好對象。

原本嘉肴是公司少有幾個不太玩手機,閒暇時更喜歡看書的人,結果現在連她也變得手機不離手。

鄰座同事有些好奇,有一天忍不住問她在玩什麼。

嘉肴在這公司兩年,她性格比較內斂安靜,其實也就和鄰座同事江連玩得最好。

但是江連和嘉肴的性格幾乎完全相反,她是那種外向陽光,非常大咧咧的女生,性格直爽,朋友也很多。

嘉肴推開了鄰座同事江連湊過來的臉,不想被她看到聊天記錄:“沒玩什麼,就是聊天。”

“聊天?不信。”江連很快了然:“你這是戀愛了吧?”

江連嗓門其實並不大,但嘉肴覺得自己連頭發絲都要社死了:“就普通聊天!你不要給我亂說啦!”

見嘉肴確實表情不好,江連訕訕一笑,坐回原位,對著嘴做了個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亂說了,嘉肴這才鬆下表情。

沒想到還沒過一會,江連卻又湊了過來,這次聲音小了很多:“你彆瞞我呀,你是不是在玩那個遊戲?”

嘉肴有些莫名:“什麼遊戲?”

“就是那個!”江連忍不住邊比劃邊說:“在網上很火的戀愛遊戲!”

嘉肴有些納悶:“我這個一看就不是遊戲啊?”

“哼哼。”江連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誰不知道那個戀愛遊戲是文字版的?”

“戀愛的文字遊戲?”嘉肴問:“文字遊戲怎麼談戀愛?”

見嘉肴的茫然不似作假,江連頓時有些失望,但她還是回答了嘉肴的問題:“就是聊天唄!”

嘉肴想明白了:“就是那個,類似於在購物網上買的虛擬戀人聊天?”

“那個怎麼比?”江連對嘉肴說的虛擬戀人表示不屑:“那個全是假的。”

嘉肴:……

她不理解。

嘉肴說:“那你說的這個遊戲就是真的了?”

“比真的還甜好嗎?”江連有些興奮地說:“你去搜一下有些聊天截圖,我的天,我的男朋友都沒它真誒。”

嘉肴其實對虛擬戀人不是很感興趣,但是江連安利的心思非常上頭,非要讓嘉肴去查她說的這款戀愛遊戲。

嘉肴無奈同意。

隻是在問江連這款遊戲叫什麼的時候,江連卻連名字都說不出來。

“這好像還是個內測遊戲,連名字都沒取好。”江連說:“你搜‘愛情測試聊天記錄’就可以了。”

就這描述,嘉肴對江連的安利更加懷疑了。

不過當她把這幾個字輸入搜索框時,確實一下子就跳出了很多相關鏈接。

嘉肴隨便挑選了一個熱度比較高的點了進去。

裡麵是一段文字和附上的一張張聊天截圖。

發布者的文字感情含量極高,嘉肴一目三行跳著看過去,內容就是她是這個遊戲的內測用戶,原本被介紹玩這款遊戲的時候並沒有對此抱太大希望,隻是被開發者要求而已。但是結果她很快打臉真香了。

這遊戲裡麵她可以挑選各種戀愛對象,然後刷對方好感度,隨著好感度不斷上升,戀愛對象會不斷解鎖新的態度,等到戀愛對象完全愛上她成為戀人之後,聊天就彆提有多甜。

下麵的評論也是一樣,紛紛大呼非常上頭。

然後這個發布者還提到,原本她打算去追她暗戀了七年的男神的,結果和這個遊戲裡的戀人聊天上頭之後,連男神姓什麼都已經忘記了。

嘉肴:……

這特麼如果不是虛假推廣,那這人是入魔了吧。

“你彆不信啊!”看到嘉肴無語的表情,江連於是讓她點開聊天記錄:“我本來也和你一樣的,但是看完之後就真香了,真的!”

嘉肴於是點開了聊天記錄的圖片。

這個聊天記錄的頁麵和真實的很像,挺容易讓人有代入感。

這個軟件點進去後最開始可以選擇一款戀人,當然戀人初始的好感度都是0,而好感度低時的聊天內容也和陌生人差不多。隨著聊天的深入,戀人的好感度就會逐漸上升。

不得不說,隨著對方好感度的提升,聊天內容含糖量逐漸上升,到最後確實能夠看到一張圖片都夠寫一篇小甜文的程度。

但這些都沒引起嘉肴多大的興趣,她的注意力放到了另一個地方。

嘉肴指著聊天記錄中,虛擬戀愛戀人的名字問江連:“這個虛擬戀人名字就叫西高地白梗?”

怎麼會有人取這個名字?這不是狗的品種名嗎?!

“啊,對啊,怎麼了?”

嘉肴說:“怎麼取這種名字?”

“哦!我忘說了。”江連說:“這個遊戲不是可以選戀人嗎?除了這個犬係之外,還有貓係,蛇係,鹿係,馬係……反正有很多類型可以選。”

嘉肴忍不住吐槽:“這也太犬係了吧?!”

直接用品種名可還行。

“不喜歡動物係,還有其他的啊!”江連說:“還有向日葵,木棉,多肉,菟絲子之類的植物係。”

嘉肴:“……沒有更正常一點的嗎?”

“哦,比較正統的還有天使,魔族,精靈族,矮人族……你是指這些嘛?”

嘉肴:“……這確實還正常點。”

江連有些興奮地說:“你說得對,我也想和魅魔聊天!”

嘉肴:……

不,她並沒有這麼說過。

接下來嘉肴就聽著江連開始和她對於這個遊戲滔滔不絕地開始抒發自己的意見,包括但並不僅限於她不僅對於動植物係有興趣,對常規魔法係有興趣,她甚至還對岩石係,光係,甚至連空氣係都有興趣。

嘉肴的表情也漸漸木然。

空氣係是什麼鬼啊!

現實中不能直接和空氣聊天嗎?

到這裡嘉肴都忍了,對江連的話耳朵一邊進一邊出,然後一邊工作時不時還和白夜鶯聊天,直到江連開口:“其實我最有興趣的是蟲係。”

嘉肴猛地抬頭:“你給我打住!這個絕對不可以!”

“怎麼了?”江連說:“比如蜈蚣吧,雖然它長得有點可怕……”

嘉肴努力捂住耳朵,但是江連的話還是時斷時續地傳到她耳朵裡:“……十八塊腹肌。”

嘉肴:“蜈蚣絕對不行!你給我住嘴啊!”

神特麼十八塊腹肌,想想嘉肴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儘管頂著嘉肴殺人的目光,江連還是意猶未儘地講完了自己所有的想法。

嘉肴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看了一眼時間。

好家夥,還有五分鐘下班。

如果不是因為預感要下班了,江連看起來還能再聊十個小時。

明天是周六。

嘉肴的工作是大小周的,也就是單休和雙休輪換,這周剛好輪到嘉肴雙休,但是江連卻是周日要值班。

“可惡的小周,下周我要上六天班。”臨近下班,江連終於開始了常規的假期抱怨,然後對嘉肴說:“你明天放假,雙休有什麼計劃?”

嘉肴開始整理下班要帶走的東西:“嗯,我這周的話,明天去公園,後天去圖書館。”

“你現在好喜歡大自然啊。”江連說:“以前你是寧願宅家裡都不肯出去的。”

說到這個話題,嘉肴覺得有些心累。

去公園玩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因為她的森林戶口,她現在確實挺喜歡公園帶給她的那種氛圍,但這還並不能阻止她宅家。

但是家裡那種情況,還是躲出去清淨。嘉媽媽找不到她,自然也不會真的放心把園園放出租屋。

江連也知道一點嘉肴的苦惱,但她對此也隻能表示愛莫能助。

見嘉肴忙忙碌碌地整理東西,江連手托著腮,開口問:“說起來,肴肴,如果讓你選的話,你會選擇哪一款戀人啊?”

嘉肴白了她一眼:“反正選什麼都不選蟲係的。”

“那個蟲係我也是隨便說說嘛……”江連嘀咕了一句:“其實我真正的擇偶還是很傳統的,我喜歡顧家溫柔的,其實犬係真的很不錯,所以你喜歡什麼類型?”

嘉肴頓了頓,沒有說話。

江連知道嘉肴的性格,她不說也沒再追問,而是也收回注意力,整理起自己下班要帶走的東西。

隻是沒想到,嘉肴在臨走時忽然說了一句:“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小鳥。”

江連想說什麼,嘉肴卻背上了包,繼續說:“也不是你說的喜歡啦,和你說的遊戲也沒關係,就是我覺得它叫起來,很可愛,嗯,隻是這樣。”

說話這句話,嘉肴就下班打卡走了,隻是離開的腳步卻有些急促。

江連“誒?”了一聲,喊了一聲也沒把嘉肴叫住,最終自己摸了摸鼻子。

她倒是有在彆人分享的截圖裡看到過鳥係戀人,甜自然也是甜的,不過說實在話,這個係的戀人多少有些難搞。

粘人麼很粘人,吃醋起來也是非常要命。

嫉妒心強,心眼還小,嘰嘰喳喳沒得消停。

就像你在手心養了一隻鸚鵡,看起來小小一團可愛得要命,歪著腦袋看你。在它的眼裡,你就是它的全部。

它愛你,但它要占據你手心,必須成為你掌上心尖的唯一。

那個分享自己聊天記錄的博主有說,如果把愛情比作糖果,鳥係的愛情就像是高粱飴。

吃過高粱飴嗎?

甜是拉絲的甜,也是粘牙的甜。

如果向鳥係索要了糖果,那可絕不能再問其他的要了。

童話啟示錄:

No.25 貓王

見過嗎?

貓也可以戴上皇冠成為皇帝。

那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第26章 童話啟示錄26

第二天的周六,原本嘉肴的計劃是睡個懶覺,但是或許是睡眠質量不錯,第二天比往常早起了一個小時,回籠覺睡也睡不著,索性爬了起來。

等她起床洗漱整理好床鋪後,一隻褐點的麻雀撲棱棱地飛到了窗戶外,正要長大嘴巴唧唧唧地叫喚。結果發現嘉肴居然已經醒了,它嘴巴張開又閉上,最後眨了眨豆豆眼,歪頭看著嘉肴整理床鋪。

嘉肴見它的樣子,笑著對它勾了勾手指,麻雀拍著翅膀落在了嘉肴的虎口上,嘉肴就帶著它進了客廳。

先給它準備了米水,然後才開始給自己下麵條當早餐。

等麵條煮熟的時間,就給白夜鶯發早安。

白夜鶯的消息通常回的很快。除非有事,它一貫都是秒回,甚至不分時間段。

嘉肴甚至都懷疑白夜鶯是不是根本不需要睡覺。

對此,白夜鶯的回答是,白天要接待客戶,晚上……夜鶯本就是夜行生物,怎麼會在晚上休息。

所以它的休息時間就是在空閒的時候眯一會。

是隻很勤奮的小鳥了!

小鳥工作都這麼努力,搞得那幾天嘉魚上班都沒怎麼摸魚。

結果沒過兩天,這件事卻被渡鴉拆穿了。

渡鴉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偷摸的也頂著一個通訊號然後出現了嘉肴的手機聯係人裡麵。

渡鴉出現的第一天,嘉肴原本是在和白夜鶯聊天的,然後忽然兩個人的聊天界麵裡出現了一行小字。

提示:【渡鴉】已加入群聊。

然後嘉肴和白夜鶯的聊天界麵就變成了聊天群。

嘉肴那時候一時沒發現異常,還在讓白夜鶯多休息,結果就發現渡鴉在聊天界麵發了一連串的嘎嘎嘎嘎。

【渡鴉】:嘎嘎嘎嘎!

【渡鴉】:我要揭穿!

【渡鴉】:白夜鶯根本沒有認真工作!

【菜菜】:?

【菜菜】:你怎麼進來的?

【菜菜】:我沒加你啊。

【渡鴉】:哼!我早看見了,你們現在都一直說悄悄話不帶我嘎!

【渡鴉】:我當然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白夜鶯】:走開。

提示:【渡鴉】被【白夜鶯】踢出群聊。

提示:【渡鴉】又加入了群聊。

提示:【渡鴉】又被【白夜鶯】踢出群聊。

提示:【渡鴉】又強行擠進了群聊。

【菜菜】:……

【渡鴉】:你還敢踢我!我要和十萬個小公主告狀!

【渡鴉】:白夜鶯根本就沒有全天工作!它

提示:【渡鴉】被【白夜鶯】一翅膀扇出了群聊。

提示:【渡鴉】衝進了群聊。

【渡鴉】:它其實就是站在這裡偶爾接待幾個順眼的,其他工作都是我在乾嘎!說是白天晚上不睡覺,其實隻是沒睡熟嘎,除了有人外全部在睡覺!全都是我在加班!是我在

提示:【渡鴉】被白夜鶯連踢帶扇踹出了群聊。

嘉肴都驚了。

【菜菜】:……

【菜菜】:6

【白夜鶯】:有事暫時離開。

【白夜鶯】:等會再聊。

嘉肴預感渡鴉不妙,當時放下了手機,趕緊拿出了筆記本看。

【白夜鶯被渡鴉揭穿了非常生氣,它好不容易讓金鳥誇了它兩句。】

【白夜鶯決定把渡鴉的毛扒光。】

嘉肴:!!!

然後嘉肴及時阻止了白夜鶯對渡鴉的一頓毒打。

不過那之後,嘉肴和白夜鶯聊天的時候,渡鴉就會時不時地冒頭。

嘉肴用筆記本查看過他們群聊時白夜鶯那邊的狀態。

其實她用手機軟件和白夜鶯聊天的時候,白夜鶯那邊收到的並非是文字信息,而是對話。那隻代表她的金鳥會實時轉達出她的話,而白夜鶯對金鳥說話,就會變成白夜鶯的回複。

所以說他們之間軟件交流,其實就是白夜鶯和金鳥頭對頭說悄悄話。

至於渡鴉怎麼建立聊天群的,也很簡單。就是在白夜鶯和金鳥聊天的時候,它會鴉鴉祟祟地把腦袋賤兮兮地湊過去就行了。

就和小學時期看同桌和彆人說悄悄話,非得湊過去聽的那種皮小子一樣。

怎麼說呢,就很渡鴉。

回歸到現在。

嘉肴給白夜鶯發了個早安,白夜鶯難得沒有立刻回複她。

嘉肴也不在意,因為儘管渡鴉總說白夜鶯在睡覺,但是真涉及到重要問題其實都是白夜鶯在處理。

嘉肴記得前幾天晚上白夜鶯就說最近會很忙,可能會來不及回複她,讓她等不到回複不要著急。

嘉肴表示理解,儘量不去打擾它。

不過其實白夜鶯回複得還挺及時,說是來不及也不過就是差個十幾分鐘,比她這種平常聊天如果沒注意甚至很可能過上三天才回複的人來說也和秒回差不多了。

就比如昨天,等白夜鶯說它工作結束了之後,嘉肴才會在快下班時候和它摸魚聊天,上午的時候也沒怎麼說話。

煮好麵,她和麻雀一起吃完了早餐,把桌麵收拾之後,決定了今天的行程。

先做點午餐的便當,然後去公園野餐。

嘉肴很快決定了菜單,一份煎肉三明治,一個蛋糕,還有一瓶水果奶昔。另外除了自己之外,還準備了點米和麵包,去公園裡喂小動物。

準備到了一半,伯勞鳥也出現了,直接飛到了廚房門口的把手上看嘉肴煎肉。

嘉肴就多切了點肉條拿到外麵桌子上讓它吃。

都準備好之後,嘉肴把東西都放進了背包裡,在樓下掃了輛共享單車往小區旁邊的公園騎過去。

麻雀和伯勞鳥沒和她下樓,它們通常是直接走窗戶的,至於會不會和嘉肴在公園彙合,隻能說看它們心情。

嘉肴覺得這樣很好。

都有自己的空間,都有自己的生活,人和鳥都不例外。

然後她的手機叮叮叮地響了起來。

嘉肴騎車沒辦法看,等到了地點拿出手機,才發現是白夜鶯連著給她發了十六條消息。

嘉肴原本想點開看,結果等她點開,又看到白夜鶯居然把這些消息都撤回了。

【菜菜】:?

【白夜鶯】:沒什麼。

【白夜鶯】:說錯了。

【菜菜】:說出口的話也可以撤回嗎?

說錯倒不是問題,嘉肴有些好奇的是,難不成說出來的話還能吃下去?

【白夜鶯】:你還沒聽到,就可以撤回。

嘉肴了然。

【菜菜】:這樣啊。

【白夜鶯】:沒說什麼,隻是些自言自語。

嘉肴覺得這大概就是白夜鶯在金鳥旁邊隨口說了幾句話被金鳥聽見,所以才會說出來又撤回。

她沒有繼續這個問題,轉而說起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菜菜】:今天準備去公園野餐。

【菜菜】:自己準備了午餐,還有米和麵包可以喂小動物。

【白夜鶯】:什麼動物?

【菜菜】:就是些麻雀,喜鵲,還有我說不上來。

嘉肴才鎖了單車沒多久,身邊的樹上就飛下了幾隻小鳥,有些落在她腳邊,有些落到她肩膀上,還有些膽子大的落到她背包上有些熟練地唧唧叫著讓她把食物拿出來。

嘉肴有些忙亂,和白夜鶯回了一句之後就去安撫那些小鳥:“等等,讓我把包拿下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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