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木兔今天也在告白
我叫木兔光太郎,東京人。
小學二年級的秋天,我家的隔壁搬來一位婆婆,名字叫風見陽子。
陽子婆婆獨居,和我家的祖母很快要好起來,經常互相拜訪聊天喝茶。
陽子婆婆看到我說,“我家裡也有個和你同歲的女孩子呢。”
我好奇:“那她在哪裡?”
“愛知縣。”陽子婆婆這麼回答。
“愛知?”7歲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哪裡。
“那她什麼時候來玩?”我又追問。
“新年的時候,應該會來。”陽子婆婆告訴我。
新年——還要三個月呢。
那年新年,早晨我和家人們去新年祈願,回來以後,本以為陽子婆婆會來拜年,但是發現她人並不在家。
“呐,不來嗎?”我問正在廚房忙碌的媽媽和祖母。
“什麼不來?”她們沒懂我的意思。
“陽子婆婆的外孫女啊——”
媽媽和祖母對視一眼:“今年陽子婆婆去愛知過年了,那邊不過來。”
好失望——
新年過後,陽子婆婆從愛知回來,來拜訪的時候得知這件事,笑著招手叫我過去。
“光太郎,想不想看看我外孫女的照片?”
“行。”我超級好奇的。
照片上,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對著鏡頭比了個耶的姿勢,笑的無敵燦爛。
好可愛啊。
我拿著那張照片看了又看,大人們都在笑我。
“光太郎,我家的外孫女可愛嗎?”陽子婆婆問我。
我點頭,想起來最近剛學到的一個詞,所以馬上賣弄說:“普通。”
“那你喜歡嗎?”
我用力點頭:“喜歡。”
“好看嗎?”
“普通。”
“那讓她長大以後給你做新娘,好不好?”陽子婆婆逗我。
“行啊。”我點頭:“她什麼時候來?”
回答我的是大人們的哈哈大笑,他們大概覺得這樣孩子氣的話很可愛吧。
但是,我可是真的這麼想。
*
直到十歲那年暑假,我想見的人終於來了。
那天在排球教室練習完,我回到家裡,發現玄關端正的擺著兩雙陌生的鞋子,一雙我很熟悉,是陽子婆婆的,另一雙鞋子則是一雙很小巧的女生鞋子,上麵裝飾著可愛的花朵。
來了。
我胡亂的脫下鞋就要往客廳跑,中途被媽媽攔下:“光太郎,先去洗個臉再見客人。”
對哦,現在滿頭大汗呢。我急忙的跑去認真的洗了臉,還重新換了衣服,才匆忙下樓。
推開客廳的門,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陽子婆婆身邊的女孩。
她聽到聲音抬起頭來,視線和我對視。
劈啪砰——怪獸入侵、城市坍塌、火山爆發、龍卷風過境、洪水來襲、從來不布置作業的體育課老師被邪-惡組織綁架,而我是拯救這個世界,唯一的英雄。
我此時的心情,就是這麼的激動、興奮還有開心。
“光太郎,這是我家的清枝,以後要麻煩你多關照她了。”陽子婆婆給我介紹。
清枝?漢字怎麼寫呢?我的漢字完全不行,她會教我寫嗎?——她喜歡吃烤肉嗎?還是喜歡甜食?冰箱裡還有媽媽給我買的布丁,如果她想吃,我可以吧唧的替她按出來。她會不會和我一起去打排球?拚樂高呢?女孩子都喜歡洋娃娃吧,我也可以耐心陪她玩哦,絕對不會覺得麻煩和幼稚,把洋娃娃擺在桌子上玩過家家酒,然後我來做爸爸——她想玩什麼我都會陪她……
“清枝你終於來了——”我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湊到她的麵前,那麼近,差點就要碰在一起。她沒有回答,但是我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中我的倒影。
“我早就想見你啦——”
*
她不太愛理人。
和照片的她完全不一樣,明明在照片上曾經笑的那麼開心的,現在卻連笑都不笑。
我每天都去找她玩。她總在看書和寫作業,我說十句,她才回答一句。
這樣可不行。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要有說不完的話才行。
我開始沒話找話,誇她什麼什麼都好。
她煩了:“木兔光太郎,你沒有其他朋友嗎?”
“我有啊——我有很多朋友。”可是他們都不是你啊。
我把排球在手中轉了個圈,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但是清枝你不是沒有嘛?”
她的眼睛眨了眨,表情柔和下來:“那我寫完作業,就和你玩。”
Bingo!密碼正確!
我有很多朋友,但是你隻能有我。
*
我把書桌搬到了窗邊,這樣坐在那裡的時候,隻要抬頭就能看到清枝的房間。但是我很努力的勸她了,她都不肯和我一樣搬書桌來窗戶邊。
明明搬過來之後,我們就可以隔著窗戶,麵對麵的寫作業了。
所以很多時候,我隻能看到她背對著我,坐在書桌上寫作業。
我把鉛筆放在鼻子下,嘟起嘴吧讓它保持平衡,然後一直望著對麵的窗。
還不看我還不看我還不看我——
她看我了:“你寫完了嗎?”
鉛筆啪嗒掉下來。我一直看她忘記寫作業了。
“我跟婆婆要點零食,過去陪你吧。”
我開始狂寫作業,她坐著看我的《少年jump》漫畫書,看著看著她說沒意思,把書丟到了一邊,然後抱著我放在床邊的排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清枝,我教你打排球吧。”
“不打。”
“為什麼?”
“不喜歡。”
既然她這麼說了,我就不再問。因為我不喜歡強迫彆人一定要喜歡自己喜歡的東西。
*
清枝發燒了,因為害怕傳染,家裡大人不讓我去找她玩。
但是我想見她,所以半夜敲了她的窗戶。
才一米多的距離,我嗖的一下就可以跳過去。
她戴著口罩不讓我靠近她,可我根本不在乎。
最後她妥協了,我們一起玩了飛行棋。
她玩累了,趴在小桌子上睡著了。我悄悄的把她的口罩摘下來。
吧唧——
第二天我也發燒了,一周沒去上學。
清枝好了,跑來看望我。
“彆靠近,會被傳染的。”我躺在床上戴著口罩提醒她。
“沒事,我已經生過病了,已經有了抗體。”
抗體是什麼——我聽不懂。清枝真聰明,懂得真多。
“所以我說了,讓你不要來找我。”
“沒事,你傳染給我,你就好了。”
“光太郎你怎麼那麼……”
那麼什麼?傻?笨?
“……怎麼那麼孩子氣。”
“孩子氣怎麼了?”我問她。
“讓人擔心。”她說:“不過沒事,我會照顧你的。”
這樣啊,那太好了,我就,這麼一直孩子氣下去吧。
*
回過頭去,身後已經沒人了,大家都抄近路跑掉了。
算了,我不在乎。
但是上坡有點長,好像總是跑不完。
跑上長長的坡,清枝拿著計分板站在學校門口。那些抄近路回來的隊友們已經三三兩兩結伴往體育館走。
我看看他們,清枝也看看我:“還有兩圈。”
我點點頭,繼續往前跑。
下一次,下下一次,跑回來的時候,她還在這裡。
我能再跑一百圈。
*
“走啦走啦,不練了。”
“最後一球!”我雙手合十懇求。
“你說了很多次最後一球了。”
“不練不行——發球太容易失誤了。”我抱著排球沮喪的說著。
“光太郎,一流的運動員一定要時刻做好身體管理。”她推著我往前走:“你現在已經很累了,快快做完拉伸運動回家休息啦。”
“護膝下麵是什麼?”她發現我新穿的護腿好奇的問。
“護腿。”
“乾嘛用的?”她問我。
“防止肌肉乳酸堆積。”
“速乾褲不行嗎?”
“作用不一樣的。”我看她挺好奇的,就提議:“你要不要摸摸看?”
“……不了。”她站起來,跑去收拾背包。
“可以摸摸看的呀。”
“彆傻了,不行。”
14歲了,不行。
牽手不行,身體接觸也完全禁止。
可惡——不想長大。
*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