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折腰(這狗東西絕對打過壞主意。...)(1 / 2)

陳路周,這個人,很難講。

朱仰起從小跟他一塊長大,都摸不透他。說陽光也陽光,說自戀也自戀,說人渣吧,也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因為他太知道怎麼往人最脆弱的地方捅刀子。但有時候表麵功夫又做得比誰都好,總得來說,那就是彆得罪他,因為他這個人百無禁忌。陳家為什麼能領養他,圖得也就是他八字大。

這個是真的,朱仰起八字小,小時候見“鬼”是常事。跟陳路周在一起之後再也沒碰見過奇奇怪怪的東西,包括陳路周那個金貴弟弟,剛生下來半夜老哭,陳路周住進來之後,就再也沒哭過。

陳路周沒興趣聽人怎麼安慰男朋友,打算把剩下的可樂喝完,進去找部電影看,隨後,耳邊響起朱仰起陰陽怪氣的聲音:“這不是談胥那逼嗎?”

陳路周悠悠瞥他一眼,“怎麼,認識?”

“以前一中的啊,”朱仰起眯著眼仔細在那端詳談胥,“你還記得馮覲吧,我初中部的那個朋友,就是被他媽逼的轉學。”

他媽逼的?

“對,他媽,逼的。”朱仰起認真斷了下句。

一中早幾年其實還挺魚龍混雜,因為那時候還沒取消附中直升部,年年都有朽木糞牆花錢混進去。後來一中為衝升學率,劃分成三個校區,宗山,主校,和榆林。宗山區就是陳路周他們五個實驗班,裡頭都是學神中的學神,各大競賽金牌的得主;主校區就像談胥馮覲這種普通學霸,人數最多;榆林區全是藝術生,像朱仰起穀妍這種,大多數都是附中直升的。

陳路周不是附中直升的,而且,他跟朱仰起的課表不一樣,宗山周一到周六基本都上課,周日放半天,晚上又得回去上自習,哪怕寒暑假陳路周基本都在參加競賽集訓,榆林基本屬於放養,所以他倆高中三年其實還是有信息差,不然朱仰起也不會真以為他跟穀妍在談戀愛。

所以馮覲的事情,陳路周不太清楚。但聽朱仰起那麼說,倒是想起來,他跟談胥打過一場球,談胥這人的情緒控製確實不太行。

那是高一聯賽,市一中對樂成高中。

兩所都是省重點,水平伯仲之間,但那年一中競賽拿獎多,樂高的人就想在球賽上挫挫他們的銳氣,他們打法向來激進粗野,加上那天裁判吹黑哨,樂高的人便有恃無恐、三番五次的惡意犯規,陳路周他們忍氣吞聲打了半場,比分落後大半,還不少人受傷,場外啦啦隊那些女生心疼地嚷嚷著讓陳路周他們彆打了。

啦啦隊在場外掐架掐得熱火朝天,場上的隊員倒還出奇冷靜,壓根沒理會對方那些好肉剜瘡的挑釁,中場休息專心致誌地商量戰術和布局。

一中的學生魅力就在這,他們私下也有矛盾針鋒、水火不容的時候。但集體榮譽感都特彆強,一到這種緊要關頭也不會再顧著爭先恐後的搶風頭,對彼此信任感十足,戰術八方呼應,球到哪都有人兜著。

談胥隻打了半場就被裁判罰下去,陳路周和校隊隊長都有不同程度的腳傷,因為談胥下場,他倆隻輪換休息十分鐘,硬生生把半死不活的現場打得熱血沸騰,最後他們力挽狂瀾,陳路周以三分球壓哨絕殺拿下那年聯賽冠軍。

算是險勝,全場都興奮落淚。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談胥突然就衝過去二話不說一拳把對方的隊長打翻在地,陳路周和另外幾個隊員剛坐下喘口氣,攔都來不及攔,現場瞬間被男生泄洪一般的嘶吼聲和女生歇斯底裡的尖叫聲淹沒。

那年聯賽他們被取消成績,陳路周和幾位隊員腳打廢,賽後打了一個月的石膏,結果因為談胥的沉不住氣,最後連個名次都沒得。

……

“現在都說不清楚他當時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馮覲說談胥這人好出風頭,他被罰下場,最後風頭全被你和隊長搶了,他肯定心裡不平衡啊,明知道打架會被取消成績,他還衝上去不是蠢就是壞,而且要不是他在那瞎搶籃板,你腳能受傷?”

朱仰起說這話時,兩人已經進屋,他上完廁所出來,一邊滿屋找打火機一邊斬釘截鐵地對陳路周說。

作為當事人、因此打了一個月石膏的陳大少爺都沒他那麼義憤填膺,單手拎了張椅子擺在客廳中間,準備把前兩天剛買的燈換一下,不過他單腳站上去看了一眼,就放棄了,燈罩裡頭蚊蠅密密麻麻橫屍遍野,前租客估計煙癮很大,燈罩邊沿的金屬螺絲帽上全是黑色汙膩的煙油,壓根無從下手。

客廳燈很昏暗,一閃一閃,行將就木地試圖耗儘它最後的光亮,隨時都要罷工的樣子。

陳路周生無可戀地仰著腦袋靠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感慨,古話還是靠譜,真是英雄漢難當啊,首先你得沒有潔癖。

“潔癖這麼嚴重,你還是搬回去住吧,”朱仰起嘲諷他,順便撇清乾係,“彆看我啊,我可乾不了,我潔癖比你還嚴重。”

“潔癖你還抽煙?”

“搞藝術的需要靈感懂不懂,再說我隻對彆人有潔癖。”

陳路周眼神誠懇地問他,“談胥有潔癖嗎?”

“滾。”

“男子漢能屈能伸,”陳路周居然還正經八百地勸他,“既能與泰山之頂齊腰,也能為五鬥米折腰,你多少也折點。”

“你要早生個一百年,我他媽懷疑你就是個漢奸,就那種隻會pua的人,我跟他折什麼腰。”

“pua?”陳路周懶洋洋地仰在沙發上,斜眼瞧他。

朱仰起說:“他跟馮覲一開始關係不錯的,後來馮覲發現他對女孩子都有點pua,就鬨掰了。反正他擱哪都裝一副自閉症兒童的樣子,很容易激起某些女孩子的同情心和保護欲,這招屢試不爽,你懂吧?”

“那不是學楊過斷臂就能結婚了?”他沒心沒肺地獅子大開口說。

朱仰起沒搭理他,“你難道不覺得他門口那個女孩子,長得就一副很純、很好騙的樣子嗎?”

陳路周覺得好笑,“好騙不知道,純也就是長得而已。”

朱仰起嘖嘖,一臉你也有今天的表情,“你這是打擊報複,人家拿你安慰男朋友,心裡不舒服了吧,要不,你乾脆追過來。”

他撈過一旁的遙控器,打算給自己找部電影看,瞥他一眼:“我閒的?”

“您出國前這幾月不都挺閒的?”

“那也不談戀愛。”

“你不會被穀妍的事情搞ptsd了吧。”

“不至於,”他調到電影頻道,此刻正在播《肖生克的救贖》,這電影他看了不下十遍,在自由和希望這個主題上,這部電影表達到了極致,他漫不經心地說,“我媽管得嚴,我答應她了,交女朋友得經過她同意。而且,我馬上就要出國了,追過來乾嘛,每天彈視頻玩兒啊?異國戀也不是不能談,不過我現在窮得很,等我媽把我卡解封了我倒是能考慮考慮,不然到時候人家想見你,連張機票都搞不到。”

“我就隨口一提,你想那麼遠乾嘛,還真盤算上了?你不對勁,你剛剛腦子裡肯定想過這個事兒,不然思路不會這麼清晰。”朱仰起太了解他,這狗東西絕對打過壞主意。

“嗯,”他居然還有臉點頭,大大方方承認了,“拿我當反麵教材安慰男朋友,還不允許我想一下?說實話,她比穀妍有感覺。”

約莫過了半小時。

門鈴急促響起,朱仰起以為是他點的閃送,他興奮地一躍而起,從沙發上跳下來飛奔去開門。

當那位妹妹的臉出現在門口時,朱仰起覺得有些東西可能要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你——”

徐梔開門見山:“兄弟,幫個忙,叫下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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