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仰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梔,頭也不回,扶著門框厲鬼索命般把陳路周的所有名字都喊了遍,語氣逐漸暴躁:“lucy,陳路周。仙草!混球!!人渣!!!!”
妹妹送上門啦!!!!!!
“你傻子嗎?”陳路周端著碗剛泡上的泡麵邊罵邊走過來,隻見他叉子叼在嘴上,眉峰微微擰著,眼神冷淡地看著徐梔,口齒這會兒倒是咬得異常清晰,“有事兒?”
“你院子外頭那根棒球棍能借下給我嗎?”徐梔單刀直入地說,“我的項鏈卡在你門口那顆大樹上了。”
陳路周打量她一眼,眼神指門外那棵巨高無比的樹:“借你棒球棍你就夠得著?”
徐梔回頭看了眼,又淡定自若地轉回來,先是看了眼朱仰起,很快就pass掉,又看看陳路周,最後低頭看了眼他手上的泡麵,和嘴裡叼著的勺子:“那你有空嗎?我可以等你吃完。”
陳路周:“……”
朱仰起:“…………”
門口就一棵老梧桐樹,枝椏繁密,根根錯節,樹葉層層疊疊,彆說晚上,白天都很難找。
陳路周跟她出去看了眼,他一手撐在粗糙的樹樁上,仰頭沉默地凝視片刻後,神情為難地看著她,“要不這樣吧,我再給你買一條——”
徐梔愣了下,反應很快:“那多不合適。”
陳路周看著她,沒笑,眼神大概是天生有勾子,但很冷淡,他下巴朝頂上懶散一點:“你再給我表演一下,是怎麼掛上去的。”
徐梔:“……”
月亮曲高和寡地掛在天邊,像麵前這個單薄英俊的少年,看著挺不好對付,但是又讓人充滿希望。陳大少爺從小眾星捧月,因為百無禁忌,所以沒人能在他手下討得了好。
“這項鏈很貴。”她試圖說服他。
“是嗎?”他感同身受地點點頭,給她出主意,“要不,你許個願試試,不要浪費了。”
徐梔:?
……
“這是我媽留給我的。”徐梔終於看著他說。
林秋蝶女士今天出土率特彆高,徐梔很少想到她,也許是下午那個跟林秋蝶有著同樣口頭禪妙語連珠的女士,讓她對陳路周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亦或者連帶著這條項鏈,似乎都在提醒著她什麼。
昏白月色下,兩人視線坦坦蕩蕩在空氣裡對視,陳路周莫名覺得跟那天下午的“冷冰冰的碰撞”不太一樣的是,她眼神裡柔和很多,似乎帶了某種楚楚可憐的懇求。
實話講,有男朋友還對著彆的男人放電,挺敗好感的。陳路周自詡情場老手,正兒八經的戀愛沒談過一場,但是他情根開得早,早在朱仰起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非得可著一個女孩子使勁霍霍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怎麼跟女孩子保持距離。
因為小時候寫情書被他媽逮了個正著,所以他媽老覺得他女朋友一堆。不過陳路周從不覺得自己在男女問題上有任何問題,今晚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多管閒事,人靠著,撇開眼看向彆處,口氣也冷下來:“那我也沒辦法,要不你勞駕一下消防同誌?”
“你好像有個無人機,可以放上去看看嘛?”“被放電”的徐梔渾然不覺,想到下午在他門口看到的無人機,小心翼翼遞了個眼神過去。
你以為放風箏呢。
“眼睛挺尖啊,”陳路周差點翻白眼,“我媽還有台飛機,您看有沒有興趣?”
徐梔:“……”
蔡瑩瑩在一旁看他倆你來我往的,眼睛快盯出血,她覺得這超級大帥比真的帶勁。
氣氛一瞬靜默,蟬聲沉悶熱烈,仿佛從地裡長出來。陳路周打算進去看看他的泡麵,剛直起身,看見一個人,抬著一根長長的杆子,從樓洞裡橫著出來。
陳路周麵無表情:“朱仰起,你乾什麼?”
朱仰起滿頭大汗,興致勃勃地把東西從門洞裡伸出來:“幫小姐姐找項鏈啊。”
杆子七拚八湊足足有三四米長,捆綁了一係列有的沒的、幾乎是陳路周家裡能找著的所有長形工具,包括但不限於棒球棍,三腳架,晾衣杆,掃把,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拆下來的木棍,最令陳路周難以接受的是,最頂上居然綁著一個鍋勺。
“怎麼樣,我聰明不?”朱仰起仰起臉,毫無惻隱之心地跟他邀功。
陳路周終於看清楚那根木棍是什麼材質,臉瞬間黑了,“你拆了我模型?”
朱仰起趁他發作前,像條泥鰍似的,快速從他身邊滑溜過去,吭哧吭哧對著那棵參天大樹好一頓搜腸刮肚地倒騰,樹葉被他呼得撲簌撲簌直響,像被狂風揉亂,鳥兒一驚,驚慌失措地撲騰著翅膀朝無邊無際的黑夜撲過去。
“怎麼樣,有沒有——”
還真有。
隻見濃稠的暮色中,一串亮閃閃的大金鏈子“撲通”一聲,猝不及防地掉在陳路周麵前。
陳路周握著手機,對徐梔的審美產生質疑的同時,又徹底肯定了她的執著。
誰知,徐梔隨意掃了眼,對朱仰起不為所動地說:“不是這串。”
朱仰起:“……”
陳路周:“……”
終於,在這棵老樹即將被撓禿的時刻,徐梔的四葉草項鏈找到了,她淡定禮貌:“謝謝,是這個。”
然而,陳大少爺從善如流地掐腰,靠著旁邊的電線杆子,老神在在地指揮朱仰起:“來,你先彆停,再搖搖,看看還有沒有金條什麼的。”
徐梔:“……”
蔡瑩瑩:“……”
朱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