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男朋友·陳路周(1 / 2)

第74章

籃球場上沒幾個人,但旁邊圍著一圈人,三三兩兩,目光時不時在他倆身上探,旁邊還有幾個男生在起哄,吹著口哨,陳路周過去要球的時候,看著身後的徐梔忍不住竄著勁兒調侃了一句,“路草牛啊。”

陳路周沒搭理他們,從他手上撈過球:“我陪徐梔玩會兒,你們這會兒要訓練嗎?”

“你們玩你們玩,”對方立馬拱手讓球,覺悟很高地墊了一句,“沒事,咱比賽可以輸,女朋友先追到手再說,玩兒,陪她玩兒!”

……

兩人一上場,徐梔便看見球場邊沿就走了幾個女生,她看了眼正在找手感的陳路周,“哎,你們班啦啦隊隊長走了。”

陳路周哦了聲,目不斜視地看著籃框,人沿三分線站著,隨手扔了個,一條圓潤的拋物線,啪,球進了,場下氣氛組男生在起哄,吹口哨,海豹式鼓掌,整個球場瞬間熱鬨起來。

徐梔卻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幾個開始往外搬水的女生,又說:“你們班啦啦隊隊長,現場脫粉,還搬走了物資。”

陳路周剛撿回來球,往地上拍了兩下,這才回頭往球場外看了眼,笑得不行,“神經病,那是我們院的學姐,隔壁還有大二的比賽,你那個江部長也在打,物資是他們的。”

徐梔哦了聲。兩人麵對麵站在罰分線站著,陳路周說完,伸手把球給她,徐梔剛要去接,他胳膊往回拉了下,冷淡地垂睨著眼看她:“想贏還是想輸?”

徐梔逗他說:“當然想贏了,我剛剛酒店都定好了。”

陳路周一動不動地低頭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那我讓你四個球,你十個,我六個。”

徐梔:“我建議你乾脆,認輸。”

“那不行啊,”陳路周挺有原則地拿著球在地上拍了下,然後隨手又朝著籃框扔了個,圓潤的拋物線從她頭頂刮過,哐當一聲穩穩當當地砸進籃筐裡,又進了,徐梔壓力倍增,隻聽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低聲說:“你多少也得努力一把啊,不然想睡我這麼容易?”

他素來坦誠、心貫白日,可這會兒幽深的眼神裡好像夾雜一些彆的讓人臉紅心跳的情緒,瞧她的時候好像危機四伏的叢林裡隱藏在樹叢最凶狠的那隻猛獸,直白、帶著衝動。

她的心跳沒來由猛地快了些,她不知道陳路周到底是不是說認真,從剛才到現在,其實她一直以為陳路周在開玩笑,這會兒卻越發覺得他可能來真的,“你認真的?”

陳路周站在原地,看著她不太自在地微微彆開眼,視線落在彆處,冷淡地:“嗯。”

不然他能怎麼辦,剛在球場本來都不想跟她說話,可看她一個人站在那,他又不忍心。

其實來北京之前,他倆見過一麵,談胥說話很直接,問他是不是跟徐梔談戀愛了,陳路周沒回答,隻反問了句跟你有關係麼?談胥說是沒什麼關係,你倆隻認識一個月,她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陳路周,你其實壓根也不了解她,她是個很自私的人,也會嫉妒彆人學的比她好。

她還挺軸的,之前學校門口有家打印店坑了她五塊錢,她有陣子把微信名字改成“xx打印店是黑店”用了很長時間。而且她道德觀很淡,路上看見個老太太摔倒了,她肯定不會扶,因為她怕彆人訛她,她習慣性明哲保身。她唯一解決問題的方式和途徑就是暴力,你如果去過我們學校就知道,我們學校布告欄裡到現在都還是她的A大喜報和處分單貼在一起。還有,她以前除了蔡瑩瑩還有個好朋友,後來那個女生進了戒毒所,她身邊都不是什麼好人。

哦,她媽死後,她爸抑鬱症很長時間,還自殺過一次,她說她爸是個很溫柔的人。她那陣子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出門的時候都要把所有的刀具收好,上課有時候走神,忘了自己有沒有收刀具,還得翹課跑回去看,還有,其實她一直都抽煙,高三抽得很凶,你不知道吧。

陳路周,我以前在一中待過一段時間,都說你脾氣好,家教好,成績又好,不說完美無缺,但是像你這麼乾淨優秀的人應該挺少的。她的生活是你沒見過的混亂,你的出現對她來說,是降維打擊。或者說,她是一個很容易走歪路的人,但她能考上A大是我在一步步拉她,高中兩年都是我跟她朝夕相處,她的錯題本是我訂正的,她的學習習慣是我手把手教的。

陳路周當時聽完,意外但又覺得不是很意外,談胥口中的徐梔對他來說很陌生,但又覺得,徐梔好像確實是這樣。但他感覺,談胥是她的精神導師,而自己除了跟她接接吻,也沒什麼實質上的交流了,就覺得自己真他媽是個便宜貨。

話音剛落,球場外有人小聲地叫了一聲徐梔的名字,兩人齊齊轉過頭去,許鞏祝帶著談胥站在場邊上,談胥穿著白襯衫,戴著一副眼鏡,麵色一如既往的蒼白,但鏡片底下那雙眼睛堅定地盯著徐梔。陳路周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地上拍著球,徐梔剛要走下去,就看見陳路周把球高舉過頭頂,手一推,一邊把球扔出去,一邊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

“如果你現在下去找他,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沒耐心陪你耗下去了。咱倆就到這。”

徐梔這會兒才知道陳路周今天這一天都在彆扭什麼,“你昨天是不是看見了?”

他冷著臉沒說話,有點掃興地把球扔地上,沒興致了,人往場下走去,彎腰從地上拎了瓶水擰開喝了口,旁邊的人不知道他倆發生了什麼,還以為中場休息,立馬過來問陳路周要不要喝奶茶,班長說給他們幾個上場的一人點一杯。

陳路周仰頭喝著水,本來想說不要,想了想,還是回頭跟人要了一杯,萬一徐梔想喝,你他媽真的便宜貨,在吵架還想著她要不要喝奶茶。

這種威脅性的話語其實對徐梔沒什麼用,徐梔直白冷靜地看著他說:“你真這麼想是嗎?陳路周,我以為你跟我一樣。”

球場邊上其實人還是蠻多,他倆站在籃架旁,大約是瞧他倆氣氛不太對勁,所以沒什麼人在他們附近逗留,後麵墊子上坐著一群男生,好奇的目光會偶爾打量,但也沒人敢往他們附近去靠,旁邊經過的人也是刻意繞開。

陳路周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靠著藍框架,冷笑了一下,“得了吧,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彆人追我,你就差在旁邊搖旗呐喊了,你要真在意我會這樣嗎,昨天晚上談胥來找你,你陪他吃宵夜我理解,但你多少跟我說一聲吧?你拿我當什麼,真拿我當炮友了是吧?”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他,而且我以前也跟你解釋過很多次,我不喜歡他以後也不可能會喜歡他。陳路周你是不是傻。”

“但他喜歡你。徐梔,就你覺得我傻,在我這,我從來都是拿你當女朋友對待,不然你以為你真能隨隨便便親我,如果是穀妍來找我,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嗎?我不會瞞著你去見她。既然你覺得無所謂,那咱倆不如就算了。”

說完,陳路周從籃架上起身,經過籃下正好截了彆人剛投進的球,冷冷淡淡地運了兩下,就再也沒回頭看過她一眼。

*

徐梔讓許鞏祝送走談胥之後,自己回寢室坐了一下午,結構圖令人平靜的橫線看著也不怎麼平靜,徐梔喝了半桶子的飲水機的水,也沒冷靜下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情緒了,自從她媽去世後,家裡一團亂,林秋蝶去世前,手下的工程出了點紕漏,一大堆工人發不出工資,林秋蝶是工程負責人,私下裡跟他們關係還不錯,見她出了事,一個個都找上門來一哭二鬨三上吊地討錢。老徐社恐應付不過來,老太太隻會拿著擀麵杖打人,因為見識過那些人到底有多難纏,平日裡人好好的時候都客客氣氣,笑臉相迎,人一走,什麼尖酸刻薄的話就撿什麼說,還有人抱著半月大的孩子就在他們家門口安營紮寨,死乞白賴地怎麼趕也不肯走,非要到錢不可。

那時候她就已經知道,生氣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情緒,生完氣,該給的錢還是要給,該寫的卷子一張都不會少。

徐梔找了部電影看,球場離寢室很近,偶爾還能聽見那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喝彩聲,朱仰起給她打電話的時候,電影進度條正快到結尾了,她偏頭看了眼窗外,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摘下耳機,拿起桌上的手機。

朱仰起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地,急得上火說:“靠,終於打通了,陳路周到底在哪啊,我他媽在酒店等了他一天。”

徐梔把電腦畫麵暫停,“在打球,不過現在應該結束了,他手機沒帶。”

“那估計還沒回去,我打他電話死活都是關機,你現在忙嗎?不忙出來咱倆先吃個飯,我臨時有點事,估計等會兒要回去。”

*

朱仰起在酒店睡了一天,餓得前胸貼肚皮,一坐下大刀闊斧點了幾個菜就趕緊讓老板上菜。

“你不等陳路周嗎?”徐梔一邊翻著酒水菜單一邊問了句。

朱仰起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說:“鬼知道他幾點結束啊,男生打球很麻煩的,他估計打完球直接跟室友去吃飯了,吃完飯回去估計還得洗個澡洗個頭,再吹個頭發,怎麼著也還得個把小時啊。你倆在學校難道不經常約著吃飯嗎?”

“正兒八經的約還挺少,最近他在補課。”

“那今天周末,他等會總會聯係你的。”

徐梔歎了口氣,“不會。”

朱仰起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家夥醋勁還沒過去呢?不至於吧,他昨晚跟我聊到三四點,五點多又爬起來,說要回去陪你吃早飯去了,我以為他自己想通了呢。”

徐梔這才抬頭直視他:“早上?”

朱仰起點點頭,他歎了口氣,一邊給自己倒水,一邊拿捏著語氣對徐梔,說多了,怕陳路周打他,不說又替他憋屈,最後想了想,他其實也不是會深思熟慮的人,但涉及到陳路周的事情他總是考慮得比彆人多一點。

“徐梔,這話我就跟你說一嘴,你回頭也彆跟他提了,因為我也從來沒跟他說過我自己的這些想法。”

“嗯。”

“他其實一直以來就沒什麼安全感,因為各種原因,加上自身條件優越,接近他的人總沒有那麼純粹吧,長得帥,家裡有錢。所以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各方麵都強迫自己去做到最好,掩蓋最膚淺的東西。因為他自己沒什麼安全感,所以他總是給足了身邊的人安全感,親情、愛情、友情都是。他當兒子沒得挑,我們雖然老開玩笑說他半個媽寶男,但是他跟我們確實不一樣,他沒有撒嬌的資本,小學的時候,他考班級第一,他媽覺得班第一又什麼稀奇的,他小升初就考了全市第一。”

“家裡讓他轉學他就轉學,讓他出國他就出國,他總是在不斷地去適應新環境,我轉過一次學我才知道要適應新環境有多難,但他也從來沒跟我們抱怨過,他是一個很能自己消化負能量的人,當朋友更沒話講,我從來不擔心他認識新的朋友會讓我很緊張。你倆曖昧這麼久,他讓你緊張過嗎?”

“他雖然這幾個月跟消失了似的,但是我知道他每一步都在朝著你。”

“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父母離婚了,他唯一的家沒了,他曾經跟我說過,這是他唯一的家。你大概不清楚,他在那樣一個家庭裡,要走出這一步很難的。”

朱仰起大約是覺得不夠儘興,吃完飯又要去唱歌,他住的酒店樓下就有個ktv,他要了個小包廂,在超市選果品的時候,朱仰起接到陳路周的短信,看了眼,把手機丟回籃子裡,對徐梔說:“陳路周等會過來,他剛打完球賽,這會兒在洗澡了。”

“這會兒才打完?”徐梔正在挑酒,隨口問了句。

“說是腳扭了下,剛去醫務室了。”

陳路周推開包廂門的時候,徐梔下意識看了眼他的腳,也沒一瘸一拐啊,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朱仰起,朱仰起正撕心裂肺地扯著嗓子唱阿信的死了都要愛,但小眼神那叫一個洞若觀火,小聲地在她耳邊說:“緊張我兄弟了?我又沒說他腳崴了,是他室友。”

“無聊。”徐梔白他一眼。

陳路周走進去,沒跟徐梔說話,直接在朱仰起旁邊坐下,朱仰起被夾在中間,一臉沉醉地衝著話筒鬼哭狼嚎,一曲歌畢,把話筒遞給陳路周,“來,唱一首。”

陳路周抱著胳膊靠在沙發上,大約是剛打完球真的累,看上去有些疲倦,眼神不太耐煩地掃了眼話筒,“算了,剛打球嗓子都喊啞了。”嗓音確實有點沙啞,說完還咳了聲,清了清嗓子。

“贏了?”

“嗯。”

“有這麼廢嗓子麼?”

他懶洋洋地歎了口氣,“還是打得少,沒什麼默契,我打手勢他們看不懂,隻能叫名字啊,拉拉隊喊得又大聲,我扯著嗓子都喊不過她們。不過對方隊伍裡有個挺厲害的,被他蓋了兩次帽,我後半場有點打蒙了,回防也沒跟上。”

“贏了就行,你要求彆那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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