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我有強迫症,我下次得蓋回來。”
“得了吧,你的強迫症都是強迫彆人。”
陳路周勾了下嘴角,兩人沒再聊了,包廂靜下來,朱仰起又隻好拿起話筒自己一個人唱,旁邊兩尊神像一動不動地看著電視機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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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裡燈光昏暗,桌上有些贈送的水果和瓜子,整個房間光影幻動,MV畫麵的光在三人臉上莫名令人惴惴不安地躍動著。
朱仰起的歌聲著實撕心裂肺,他內心大概有個搖滾魂,一腔煙嗓,那種金屬質感的嗓音,好像胸腔裡卡著一口陳年老痰,跟陳路周是兩種風格,陳路周的聲音很乾淨,偶爾的沙啞莫名讓人覺得性感。
兩人不說話,朱仰起夾在中間是在被這個氣氛夾得坐立難安,感覺自己像被兩個便衣警察挾持了,動也不敢動,生怕他倆隨時掏槍。彆人談個戀愛折磨自己,拽哥拽姐談個戀愛他媽淨折磨彆人。
朱仰起隻好充當起傳話筒,這是這個傳話筒有點費腦子。
徐梔說:“你問問他,吃東西沒有,沒吃這邊能點餐。”
朱仰起立馬把話遞過去,“徐梔問你,她的心肝小寶貝是不是還沒吃東西?”
那人靠在沙發上,大剌剌地敞著腿,眼睛盯著電視,聞言默默地瞥他一眼:“心肝小寶貝是你自己加的吧?”
朱仰起無辜地搖搖頭:“絕對不是,我沒有這種經驗的。”
信你有鬼,陳路周懶懶地:“不吃。”
結果就聽他轉頭對徐梔說:“他說讓你喂他吃。”
陳路周目不斜視地看著屏幕,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毫不猶豫抬腳踹了朱仰起一腳:“……我他媽聽得見。”
徐梔到底還是看他一眼,出去點餐了。要了一碗炒飯和一個餛飩。等她回來,朱仰起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沙發上就他一個人,高高大大的身形在那靠著,身上就一件寬鬆的黑色衛衣,還是他常穿的牌子,樣子款式大同小異,隻不過logo的標換了個位置,袖子上有個很沒威懾力的小老虎刺繡,整個人清爽乾淨,手上拿著話筒。
包廂裡就他兩人,氣氛更凝固,攪都攪不動。徐梔看他低頭拿著手機點了首歌,隨口問了句:“朱仰起呢?”
他眼皮也沒抬,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拿著話筒在撓耳後發,聲音冷淡,“廁所。”
話音剛落,音樂前奏緩緩流淌,徐梔安靜靠著沙發,想聽聽他唱什麼,他還會唱什麼,聽前奏好像還挺歡快。這歌進的很快,沒幾秒他聲音就從話筒裡傳出來,低沉乾淨的嗓音突然就撞進她的耳朵裡,聽得她莫名心頭一熱。
“月亮眨眨眼睛,我把你放在手心,那幾個字說出去又怕你假裝聽不清……”
徐梔瞥他一眼,但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在唱歌而已。
“叮叮咚咚,怎麼今晚突然好安靜,就等著你,呼吸決定……”
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這個歌詞,再看他現在這副怎麼哄也哄不好的冷淡表情,徐梔莫名心跳加快,心頭像是拱著一頭亂竄的小鹿。
“飄飄灑灑的小雨輕輕落在屋頂,夏夜蟬鳴的節奏竟然也如此熟悉,滴滴答答怎麼今晚我又夢見你……”
……
朱仰起回來的時候,陳路周已經唱完了,他接了個電話把門推開跟他倆匆匆說了句,“陳路周,我先回去了,我美術室的老師沒帶鑰匙,我得趕回去。”
於是包廂裡又隻剩他們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陳路周坐在那點了一堆歌,也不唱,就聽包廂裡的音樂來來回回切換,沒一首歌是聽完的,聽一半他沒耐心聽,就又換下一首,人靠著沙發,大腿無所事事的敞著,手上漫不經心地轉著手機,轉一會兒,停下來把歌切了,又甩過手機開始優哉遊哉地轉,簡直瞧著跟個潑皮賴子沒什麼區彆。
而且每次都是徐梔聽到副歌部分,或婉轉或激情或亢奮或悲哀的情緒剛從心頭湧出來,流暢悠揚的旋律還在腦海盤旋的時候,他猝不及防給切了,放得歌單還都是。
《負心漢》
《花蝴蝶》
《badgirl》
《吻得太逼真》
《一場遊戲一場夢》
《受了點傷》
《開始懂了》
《我會好好的》
《你怎麼舍得不要我》
《狗東西》
但徐梔一句話不說,就靜靜看他在那綿裡藏針地耍橫。
最後她淡淡開口:“朱仰起樓上的房間沒退,我去結賬的時候,老板說這個點退也是收全款了,我就沒讓他退。”
陳路周瞥她一眼,總覺得她在暗示什麼,就他媽這麼想睡他。陳路周說:“留著乾嘛,誰睡?”
徐梔今天化了淡妝,嘴唇的顏色比往日更深一點,襯得皮膚白膩,一雙眼睛直白乾淨,身上一件米白色薄毛衫,勾勒著脖頸細膩,翹著二郎腿,腳上的靴尖輕輕點著地,不動聲色的回了句:“你不睡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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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電梯的時候,電梯裡還有一對小情侶,男生正在逗女生說以後看到流星不要隨便許願,我剛看見有人說那是宇航員的大小便,女生驚訝地啊了聲,貼在電梯璧上笑得前和後仰,我讀書少,你彆哄我。男生不知道趴在女生耳邊說了句什麼,女生臉紅紅地捶了他一下,你好煩呐,嬌嗔又甜蜜。這樣麵紅耳熱的場景,在大學城其實隨處可見,學生之間的愛意好像總歸是大膽奔放一點。
陳路周沒摁G樓,徐梔看他一眼,若無其事問了句:“你不是回寢室麼?”
陳路周單手抄在兜裡,都沒看她,身後那對情侶舉止越發親密,他倆倒是也不怕讓人看,陳路周是懶得看,仰頭看著電梯上頭紅色的跳動的數字,一副四大皆空的樣子,滾了滾喉結犟著脖子說:“送你到門口,就回寢室。”
徐梔平時跟彆人坐電梯也沒覺得擠,可他也瘦,就是高,肩背寬闊,就覺得這電梯逼仄,他一人好像占了大半個電梯間,呼吸也不順暢,心跳聲砰砰砰鼓著。
“球場說的話是認真的對嗎?”
“嗯。”
他冷起來真的很冷,也難怪,畢竟長這麼大,估計也踩碎了不少女孩子的心。
“好,知道了。”
徐梔關上房門,在沙發上坐了大概二十來分鐘。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什麼東西都沒帶,卸妝的,洗臉的,歎了口氣,拿上手機準備下樓去買支洗麵奶,門一打開,左側視線的餘光裡有一片黑影,下意識看過去,牆上靠著一個人。
陳路周大約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開門,所以撇過來的眼神有點點沒來及收情緒,眼神裡茫然又壓抑,就好像在思索中被人打斷一樣,還有些愕然,但很快,他就冷淡下來,抱著胳膊側過來,用肩頂著牆側,低頭看她,“我渴了,有水嗎?”
徐梔轉身進去給他拿水的時候,聽見身後門猝然一關,以為是地鎖沒鎖牢給拉回去了,酒店的門都是自動關上的,她以為又把陳路周關在外麵了,下意識轉過頭去瞧的時候,眼前罩下一個黑影,人已經被熱火朝天地貼到門口的穿衣鏡上,她身上穿著薄毛衫,有漏孔的那種,所以,乍然感覺後背一陣冰涼,胸前卻是一片火熱。
一片是冰川,一片是柴火,她血液好像在體內開始亂竄,頭皮酥麻一陣,腳趾和神經都卷著,她忍不住掙紮了一下,但這人真的玩過火了,單手扣著她的雙手將她反剪在身後,低著頭在親她的脖子,徐梔被迫隻能仰著頭,耳邊溫熱酥麻的觸感,以及他有一下沒一下輕重啄咬,她仰頭看著天花板,渾然覺得天地都在轉。
屋內還沒來得及開燈,靜謐無聲,除了兩人粗重的呼吸聲,以及那令人心猿意馬的啄咬她脖子的聲音。
“陳路周,你也想的是嗎?你還裝?”徐梔渾噩間仰著脖子說。
“不想,”他聲音難得沙啞,帶著一絲平日裡少見的性感,悶在她頸子裡,呼吸急促卻也有剛涉及□□的青澀,好像新手司機鳴笛那樣的短促,“但我剛才在門口想了二十分鐘,今天就這麼回去我不甘心,我給你兩個選擇,徐梔,要麼今晚咱倆睡了,以後在學校就當陌生人,要麼,你讓陳路周當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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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半小時後。
朱仰起還在出租車上匆匆往美術室趕回去,沿路交通堵塞,夜晚在車尾燈和霓虹燈的交輝映照下,顯得格外寂寞,尤其是他這種北漂學子,朱仰起形單影隻地坐在出租車上,看著車窗外華燈初上的繁華世界,那種在他鄉舉目無親的無助感頓生,莫名陷入了一種令人惆悵的孤獨感。
還好,他還有兩個同鄉朋友。
偏巧,手機在車上響了下,他一看是陳路周,果然是兄弟,有心靈感應,這種慰藉的電話打得就特彆及時。
朱仰起接起來,“喂。”
那邊是熟悉的聲音:“哎,救命,我喘不上氣了。”
朱仰起一愣,“怎麼了,是毛衣穿太緊了嗎?”
“不是,是我女朋友抱太緊了,”那邊聲音欠得很,“剛給我表白了。”
朱仰起:“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