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合一(大修)(我但凡叫一聲我就不夠格做...)(2 / 2)

……

那幾天,三人夜以繼日,除了睡幾小時的覺,幾乎就沒離開過那張桌子,朱仰起有時候半夜起來,看見陳路周和王躍還在對著電腦查資料,幽幽歎了口氣,“李科這孩子真的有點嗜睡啊,嗜睡的孩子有福氣啊,看這倆隊友可真夠拚的。”

等李科懵懵睜眼,天已經亮了,陳路周和王躍都回房睡覺了,他繼續乾他倆剩下來的活。

*

那年過年是二月八號,臨近過年前幾天,慶宜破天荒在年前下了場小雪,地麵都積不起來雪,就屋頂覆蓋了一層白色,好像一層薄薄的小毯子。

作為從小在南方長大的蔡瑩瑩,每年過年也就趁著這點小雪跟人打個雪仗,拉著徐梔非要下樓去打雪仗。

徐梔在北京打過一場酣暢淋漓的雪仗之後,對這種小雪已經提不起興趣了,也是打完那場雪仗,才有一種踏踏實實的感覺,陳路周是真的走進她的生命裡了,那個充滿浪漫細胞、理想主義、詩酒趁年華的少年。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呀?”蔡瑩瑩打個雪仗,屬於是滿地找雪的狀態,最後從樹上扒拉下來一小捧雪。

“不知道呢,聽說還沒訂票,北京下暴雪了,不知道能不能訂著機票,最晚年初三應該回來了。”

“朱仰起也回來吧?”

“跟屁蟲能不回來嗎,”徐梔靠在樹上笑著看蔡瑩瑩,“我怎麼覺得你對朱仰起關心的很?”

蔡瑩瑩沒搭理她,看著那棵樹,雪夾著樹乾,像一顆花間白的腦袋,一抹回憶從腦海裡翻湧過來,“你說這棵樹會不會像陳路周門口那棵樹上也有金項鏈啊,哈哈哈哈——”

說完就大力地搖晃著,雪花夾雜著殘餘的落葉撲簌簌落下來,紛紛揚揚,毫不吝嗇地灑下來。

“哎!蔡瑩瑩!”

她笑得前和後仰,不管不顧,兀自搖著,“金項鏈啊!金項鏈!”

回憶確實美好。

然後兩人頂著一腦袋鳥屎回家了。

蔡院長正在門口貼春聯,回頭瞧見兩人落一身狼狽不堪的斑駁白點,嫌棄又忍不住靠近聞了聞,瞬間彈開,“蔡瑩瑩,徐梔!你倆又去掏鳥窩了?!都他媽幾歲了!”

蔡瑩瑩神秘兮兮地說,“你不懂,老蔡,鳥窩裡有金項鏈,我偷偷告訴你,以後經過那種梧桐樹都可以伸手掏一下,尤其是小區樓下的。”

“神經病!”蔡院長自顧自貼春聯,罵了句,“我怎麼生了這麼個玩意兒?”

徐光霽也聽見聲兒舉著鍋鏟從廚房衝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徐梔:“你也去掏了?”

徐梔老實說:“真有金項鏈。”

徐光霽倒是沒當回事:“……沒事,傻了爸爸也養你,洗個澡準備吃飯吧。”

*

陳路周美賽那幾天手機基本沒信息,聽說有網絡監控,徐梔也不敢打擾他,一般都是給朱仰起發信息。

徐梔:【你們年前回,還是年後回?】

跟屁蟲:【不好說,他比賽結束大概就大年三十了,聽說比完賽還要分析什麼東西,我們機票還沒定,等他們從學校出來再說。】

徐梔:【北京雪大嗎?】

跟屁蟲:【目前還行,就有個彆地方的路可能封了,其他都還好,我們現在主要怕航班停了。年前趕不回來,年初三肯定回來了。】

徐梔:【年初三我爸要帶我要回老家拜年。】

跟屁蟲:【再不濟開學也能見到啊,總會見麵的啊,這麼想他了?】

徐梔:【算了,懶得跟你說。】

除夕那天,一如往年,老蔡和蔡瑩瑩在她家過年,年夜飯是老徐做的,蔡院長拿出珍藏多年的女兒紅,慷慨解囊:“這是瑩瑩出生那年釀的,本來想等著她結婚那天我再開了喝,就她這德行,我也不知道猴年馬月了,我決定還是不為難自己了,喝喝喝。”

蔡瑩瑩磕著他倆的下酒菜,意味深長地說:“我明年就找個男朋友給你看看。”

老蔡不屑,沒搭理她,和老徐笑眯眯捧杯,抿了口,咂咂嘴說,“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年咱們人也沒多,也沒少,就是好像跟往年又點不太一樣。”

老徐:“瑩瑩期末進步這麼多,你心態不一樣了。”

老蔡:“也是,”他轉頭對蔡瑩瑩,“爸爸對你要求不高,重點大學就行,211,985我都不需要,普通一本,以後我好安排你進醫院。學曆上至少過得去。”

蔡瑩瑩:“我不想進醫院,我的夢想是——”

老蔡:“你的夢想是改變世界,我知道了。”

蔡瑩瑩:“我現在換了,我的夢想是當一名美女老師。”

老蔡:“可以,多少也是個夢想,為祖國教育事業拆屋碎瓦有你一份。”

餐桌上熱鬨,唇槍舌劍,毫不相讓。

徐梔低頭看一眼手機,沒消息也沒微信,不知道比賽是不是還沒結束。

吃完飯,幾人坐在沙發上,興味盎然地看著一年一度的大型保留節目,主持人的聲音十年如一日的高亢靚麗——

“今年春節北京下了一場暴雪,有不少工人兄弟為了建設祖國,沒能回家與親人團聚,下麵這個節目——”

老蔡和老徐看得津津有味,偶爾還能被戳中笑點,“真逗。”

徐梔和蔡瑩瑩麵無表情地觀看全程,直到快十二點時,城市裡雖然不讓放鞭炮,但總有人會放,隻不過沒前幾年那麼熱鬨,頭幾年的鞭炮聲直接炸得完全聽不清電視機的聲音。

這幾年收斂很多,但依稀還是有劈裡啪啦地聲響在窗外陸陸續續響起,徐梔望向窗外,五彩斑斕的光火燃燒在整座城市的上空,宛如巨石長龍在空中破開。

蔡院長也終於被春晚給催眠了,靠在沙發上呼呼大睡,鼾聲被掩蓋在充滿希望的鞭炮聲中。

老徐去醫院給人送點飯,韋主任的兒子骨折住院過年都沒年夜飯吃。

電視機裡,主持人正為迎來嶄新一年進行著激情澎湃的倒計時。

蔡瑩瑩問她:“徐梔,要不我們下去放煙花?”

徐梔:“小區不讓放。”

蔡瑩瑩說:“不是那種衝天炮,最近我們班很多同學在玩那種鋼絲球你知道吧,”她做了個手勢,大掄臂,一囫圇,說,“就那種,一個勁兒甩圈就行,很漂亮的,走走走,你給我拍個視頻,我要上傳。”

徐梔不放心地看了眼老蔡,“他不會打呼嚕給自己打死吧,這鼾聲我沒聽過這麼響啊。”

蔡瑩瑩:“沒事,比你爸的電鑽聲好多了。”

徐梔笑著罵了句:“你才電鑽聲。”

蔡瑩瑩拉上徐梔,躡手躡腳地拽著她下樓。

小區樓下有一塊空地,但有幾個人在興致盎然地在玩摔炮,炮仗摔得啪啪作響,不亦樂乎。

徐梔沒細看,正要問蔡瑩瑩咱倆在哪兒玩呢。

就聽見蔡瑩瑩站在樓梯口來了一句,“來,人給你騙下來了,兩頓飯。”

徐梔大腦在那一瞬間,以為蔡瑩瑩把她給賣了,直到耳邊響起那道懶散熟悉的聲音,正兒八經跟人談起了人/口/販/賣/生意:“她怎麼也得值十頓。”

她這才看見一樓的樓梯間裡,黑漆漆的樓道裡倚著個人,旁邊丟著個行李箱。

這會兒才覺得玩摔炮那幾個人的身形也眼熟,正看過去,就見那幾個人也回過頭衝這邊揮揮手,一邊摔著炮仗,一邊笑著跟她插科打諢地打了聲招呼。

“徐梔!想他想瘋了吧!我不是故意瞞你的啊!”是朱仰起,臉上有種計謀得逞的笑意。

“把人還給你了啊!這一路趕得我水都沒喝一口。”是李科,臉上也是那種舒鬆的笑意。

“陳路周說過年前不回來跟他倆絕交。”說話的是薑成,沒想到他居然也在。

每個人臉上都是那種少年善意的調侃和笑意。蔡瑩瑩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這種被所有人都拚命保護著的戀情,看著莫名眼熱。當然,她看著朱仰起,眼睛更熱,這哪來的大塊頭,好辣眼睛。

等蔡瑩瑩過去跟朱仰起打招呼,徐梔才忍不住走進那黑暗裡,去瞧他。

陳路周穿著一件白色的運動服,拉鏈拉到頂,外麵鬆鬆垮垮地套著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到膝蓋了,敞開著,下麵是運動褲,一隻腳抵在牆上,這一個月不知道想他想了多少次,這會兒真真實實的出現在她麵前,要不是耳邊響著朱仰起他們“劈裡啪啦”摔炮仗的聲音,徐梔估計大腦滯重地還得反應一會兒。

真奇怪,在沒看見他之前都覺得一切還好,可看見他的那瞬間,心裡那點心酸和委屈便不由自主地漫出來,下意識就忍不住伸手去抱他。

仿佛在大海上漂泊搖晃數日的小船兒,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有人拽住了那根靠岸的繩。

陳路周幾乎是同時自然地伸出手把她摟緊懷裡,似乎也感覺到她的委屈,手在她後腦勺上輕輕地揉了揉。

“對不起,回來晚了。”

“新年快樂,徐梔。”

“其實有句話想當麵跟你說,我的家裡隻有你的位置,不會有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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