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鬼頭刀十三鋪(1 / 2)

北門老槍 北風2024 5172 字 18天前

“知道呀?怎麼啦?”

“你跟那裡麵的頭頭關係怎麼樣?”

“一般般,算是有過數麵之緣,爸,你的意思是……?”

“你大舅二十多年苦心經營,就這樣毀於一旦,你讓他一家子怎麼活?你是不是想辦法幫他要回來?”

“爸,你說笑的吧?鬼頭刀十三鋪是什麼地方?跟他們要東西,無疑與虎謀皮,再說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你讓我上哪兒找到他們?我有那麼大臉嗎?”

“照你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幫忙?”

“爸,你也知道:他們都是些殺人越貨的主,我跟他們也就是泛泛之交,淡如水,比水更稀,他們雖加入青幫,可他們一直遊離於黃、杜二位大佬掌控之外,我想:沒有人能夠撼動他們!”

“天培,你交際廣,認識的人多,直接的不行,間接的也行,哪怕要回來一半也行,至少你大舅一家七八口人,可以活人,試試?試試咋樣?”喬氏那張原本刻薄的臉,綻放出笑容,死馬當活馬醫,剛才還將汪天培罵個狗血噴頭,這會兒換了一副麵孔,她忘了唾沫星四濺,象潑婦一樣的賊臉。

“我的那個大舅曆來清高,根本看不起我這漢奸嘴臉,有什麼事,讓他自己來好了,那是他的事!”汪天培拾階而上,不管不顧,把殷福生一家,乾曬晾在那兒。

“去呀!去呀,快去!”喬氏豎起右手食指,不斷往上指指戳戳。

殷紅抹了一把汗,就小跑著上去了。

“兔仔子,還跟老子擺上譜了!”殷福生一拳重重捶在茶幾上,上麵的煙灰缸和半杯殘茶蹦蹦跳跳起來,汁液和煙灰在彈跳。

“你這是乾什麼?”喬氏不滿殷福生的行為,正因為城府不夠深,又是個暴脾氣,所以,神州一些社會觀察家認為:殷既是一員猛將,又是一員福將,沒有狐狸的狡猾,卻有老虎呼嘯山林的威風,喜歡諸事用刀劈,刀鈍亦無悔,“有紅紅在,還怕他老牛不喝水?”

鬼頭刀十三鋪在江邊湖網河叉裡縱橫,江邊風大,沙塵一陣陣,稚嫩柔軟的蘆葦,正在風中婆娑起舞,一輛黑色轎車,象個醉漢,一栽一栽在高低不平的路上前進,車後是更濃烈的沙塵。水聲嘩嘩,搖蕩不安的水麵上,激起一層層白色的泡沫,象棉絮堆疊著,“嘰—嘎--!”水鳥在綠浪一樣搖擺不定的蘆葦上驚飛,波連波來浪攆浪,他讓司機停下車,走在鬆軟的沙地上,留下了一行行彎曲的腳印。

正走得無可奈何,“嗖!嗖嗖!……”幾把小巧玲瓏的鬼頭刀,從搖蕩的蘆葦上梢,落在他的麵前,一陣驚懼,慌忙收住腳步,望著碧波萬頃的水麵,一抱拳,深深施了一禮:“林兄,敝人汪天培,歡迎兄弟,不用這樣嘛!”他誇張地笑笑,由“嗬嗬”變成“哈哈”,“敬請通稟那老大,汪天培有禮了!”

“等著吧,彆再往前了,再往前,鬼頭刀插腳上,彆怪本大爺沒提醒你,鬼頭刀勾魂,這是十三鋪領地!”沒有看見人,櫓聲欸乃,水波浪趕腳似往前湧,“我們老大在星嶺島上,吃酒慶生,我可以通報一聲,他見不見你,我就不知道了!”從蘆葦蕩中衝出一隻小船,船上有仨人,鬥笠扣麵,聲音脆響。

星嶺離腳下之地二裡,在煙波浩淼的水麵上,象星星,若隱若現,如果不是借助陽光,根本看不見,讓汪天培等著,夕陽剛傾斜,灼熱得象個火爐,八月如此赤烈,汪天培想要退回車裡,一想到灼熱,他就四下裡打量,水在陽光下白亮亮晃人眼。斜陽有腳,腳大厚實,雙腿柱子一樣挺拔不動,惡毒狂放,不一會兒,汪天培汗如雨下,白豬一樣任怎麼曬都曬不黑,血漿一樣地紅,他象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蹲在地上,搖曳的蘆葦,就象扇耳光一樣,不時把灼熱瀉到他臉上,平時沒有吃過苦,受過罪,這時體會什麼叫“度日如年”,煎熬,就是把心放在火上烤,煙波浩淼的水麵,象個妖嬈的婦人,一走三擰腰,把誘惑放在這一笑一顰上,他真恨不得縱身一躍跳進水中,放眼望去,八百裡水麵,洪波湧起,濁浪排空,真是望斷秋水。

太陽是抻著臉,還是撅著腚,無法定義,呈現出黃,亮黃、金黃、蛋黃、屎黃,如同象日葵,圓圓的,是旋轉的,是不動的,它太黃太亮,瞬間迷瞎人的雙眼,不敢對視,無從觀察,躲躲閃閃,偷窺隻是輪廓,那種黃,無法準確定義,汪天培象蛤蟆斜蹲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身上的衣服因為汗水浸漬,象軍事地圖,這兒凸起一塊,那兒凹陷一處,象膠布粘在身上,貼著皮膚,夠不著,也撕不下來。

十三鋪,是十三個島嶼,分布在長江淺灘外,廣大的水域,讓這些使慣鬼頭刀的人,來去自如,進可上岸,退可入水,這裡大多是吃水飯的窮苦漢子,除了搶劫過往船隻,還到岸上撒歡,有不少人主動給他們繳“保護費”,這樣一來,十三鋪人多示眾。

汪天培本不想管喬家的破事,這些滿身銅臭的人,從骨子裡就沒有看起過汪天培,平時見麵雖少,但見一回刺激他一回,言語和媚笑之間,透著諷刺,但架不住殷紅的軟磨硬泡,這小姑奶奶,仰仗有個好爹,驕橫持寵,汪天培雖坐到今天的位置上,那是因為有殷福生罩著,彆人對他客客氣氣,最後,連老殷也彎下腰:“天培呀,你不看僧麵看佛麵,不要計較喬家,賣我個二分薄麵,你路子廣,就去一趟十三鋪,不能全額而退,退一半,也是巨大勝利!我知道:你沒有這個義務,就算是幫我,老爸欠你個人情,我不會白讓你幫忙,我的脾氣你是了解的,當初,我反對過你們的婚事,確實是我不對!”

梁山有時是逼上的,有時

候,縫隙中插下不止是針,也可能是刀。

怎麼辦?怎麼辦?人在難以忍受的情況下,意誌力就如同瓷器,無論從什麼地方掉在地上,都會碎成一地,他望著滾滾濁流,恨不得立馬撲進去,還好,隻有半個時辰,離老遠,就有人咋呼,“汪兄弟,你不好好好在省政府呆著,閒得沒事,這麼熱的天怎麼想起我來?”

汪天培聽到那天成的聲音,就象抓住救命稻草,騰地一聲,從地上彈跳起來:“那大哥,你可來了,你要再不來,我恐怕就曬死在這兒,這狗日的天,是不是九個太陽全出來了,昨這麼熱?這後羿怎麼射的日?”他抹了一把汗。

“哪有你那麼誇張?心靜自然涼,你往邊上來一下,上船,去福順,咱有什麼事,去那兒聊!”林子瞻坐在烏蓬船上,湖風吹亂他的頭發,能有四十多歲,這是歲月虛誇了,剛毅果敢,身體壯得象一頭牛,腰裡拐把槍,敞著衣襟,古銅色的身體,象塗上了一層棕櫚油,黑褐色,一道至少有兩指寬的體毛,從前胸延伸進褲子裡,彪悍威猛,須臾之間,逐著浪,撞擊著蘆葦,箭一樣射過來。

“那老大,能否賣兄弟一個麵子?”

“什麼事?你說!”那就坐在藤椅子上。

“你們是否搶過汛江灘喬家?”

“有過這事!怎麼啦?與你有關嗎?”那天成皺起眉頭,“你什麼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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