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聽見沒有?李鎮長說了,沒事不要打擾我們!”跟班的用手指指他們,跟著李瑞安往裡走。
沒走上幾步,李瑞安回一下頭,“這裡是醉花陰,不是什麼彆的生地,你也留下吧,不要跟著!”那把收放自如的扇子,折疊在一起,李把跟班拋在尷尬的位置上。
“嘔嘔耶!”轎夫擠眉弄眼,取笑跟班,並哄堂大笑,學著跟班的腔調和動作,“聽見沒有?李鎮長說了,沒事不要打擾我們!”轎夫中的穆三,曆來油嘴滑舌,用手指著跟班。
跟班氣得不行,嘴張大,右手半握拳,食指指向穆三,點點他:那意思,你等著,卻不好往轎夫裡紮堆。
“喲,李大鎮長,我們家高老太爺恭候你多時了!”杜梅永遠乾淨利落,穿著雍容華貴,體態落落大方,“請!二樓!”她身後站著象花一樣綻放的吳秀枝,羞赧低下頭,“李鎮長好!”
“是秀枝姑娘吧?好!好!難怪小石子念念不忘啊,原來秀色可餐,青春韶華,身處亂世,好好珍惜吧!”香氣,從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象空穀幽蘭,醉人地香,“他們都在?我就不客氣了!”撇下她們,拾級而上。
“您請!”望著他的背影,杜梅在心中慨歎:三個男人何嘗不是一台戲?一台攪動吳窪子和吳窪子之外天翻地覆的大戲正在三個平時麵和心不和男人之間,新鮮出爐,正因為這樣:吳窪子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從此塗上了一層金光,這是他們始料不及的。
吳秀枝象一池春水,恣肆汪洋起來,浪花一樣的狂潮,在心頭洶湧澎湃。她高而挺的鼻尖上,沁出兩滴汗珠。
高年豐和石磨峰激情澎湃、指手劃腳在指責對方,唾沫星四濺,誰也說服不了自己。
辯著辯著,雙方內心都溢出佩服來。
“二位,二位!我們仨今天聚集在一起,不是討論誰是誰非的,眼下有道坎,過不去呀,這關乎吳窪子老老少少上萬人的切身利益,令人堪憂呀!”李瑞安抱著拳走上來。
“日本人是你們的爹,要啥你們就給啥唄,要不然,你們頭上的烏紗帽不保!”石磨峰連諷刺加挖苦,讓李瑞安大為光火,但城府很深的他,卻笑笑,“石老弟,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這芝麻綠豆的官是日本人封的嗎?我們的黨是國民黨,我們的國是中國,我知道:你對我們上次給日本人糧食,很有看法,那不是權宜之計嘛,但凡有辦法,我們會頂著罵名,裝孫子?”李瑞安已經走進來。
“李鎮長,有什麼事咱坐下來說!”
“東洋小鬼子,就是喂不飽的狗,你們給得順利,眉頭不待皺一下,這麻煩是前赴後繼,不就來了?二位大能人,有招就使吧?”石磨峰一雙眼,象水碗,在水裡翻動,他象個局外人。
“我不想吳窪子鎮死一個人!”李瑞安坐下。
“該死的人必須死,保不齊你我都在之列,委屈求不了全!”
“石老弟,成竹在胸,是不是有什麼高招妙招?說來聽聽?”
“就一招,扯大旗,謀虎皮!這幫孫子,到中國來乾什麼?可愛的大清就是個例子!”
“你來挑這個頭?我盾後?怎麼樣?”李瑞安有了興趣。
“李鎮長,臉麵前怎麼辦?”高年豐問的是大家的問題。
“就一個辦法:拖!我們這是白手起家,最需要的是時間!”
“怎麼不吵啦?”吳秀枝端著茶盤,有些奇怪。
“還是我來吧!”杜梅小跑幾步,硬生生從吳的手裡接過茶盤。
日上三竿,談到太陽冒火,沒有吃飯的跡象,杜梅上去問了三遍,都被彈了出來,她聳聳肩,帶上門,“這些臭男人,都中了斜了,這太陽眼見著都偏了,都啃過石頭?還不餓?”杜梅有些生氣,“惹急了,老娘還就不伺候了!”她的抱怨,來自於三次進出,男人們談興正濃,三顆腦袋有兩顆斜斜伸出,她張張嘴,沒有說上一句話,就被高年豐搡了出去,“出去!你出去!彆進來搗亂!”,在老娘的地盤上,老娘倒成了搗亂的?
“他們談得怎樣?”吳秀枝不合時宜走在樓梯上,雙眼皮向上翻,終究是有些困難的。
“不知道!愛吃不吃,不吃喂豬!”杜梅很少這樣鐵青著臉,甩臉子給吳秀枝看,她不管不顧從吳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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