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顥一怔,當即心念飛轉。當今江湖之中並沒有出現昔日摩徯神教教主那樣的大魔頭,赤焰魔君在江南興風作浪,已屬武林公敵,江南幾十個大小門派還因此結成了誅魔同盟。
須知上一回江南門派結盟禦敵,還是六十年前的事,也就是“飛花令”最後一次現世,可見這赤焰魔君足以與當年的“玄湛老祖”比肩。雖然這次的飛花令上並沒有出現他和這妖女的名字,但若能拿下這妖女,逼問出赤焰魔君還有多少黨羽,無疑也是大功一件。
何況如今他們幾個擊殺鬼孟婆遇阻,就這麼空手回去,多少有些丟人,這份送上門的功勞豈能放過?
於顥看向林屹寬,豈料還未開口,對方已說道:“飛鵬幫遠在漢陽,這一路山高水遠,恐多生枝節,不如請姑娘暫往我青城派。於兄、朱兄和幾位兄弟也可同往,做個見證,我青城派歡迎之至。”
朱棠立刻說道:“等會兒,什麼叫‘做個見證’?分明是我們先識破這妖女的身份,就算要帶走,也是我們飛鵬幫帶走,何時輪到青城派了?嗬嗬,林兄弟,半路打劫可不地道呀!”
林屹寬臉色微變,旋即笑道:“朱兄說得哪裡話,赤焰魔君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確定,我也是擔心夜長夢多。青城山距此不遠,現在當務之急是審問妖女,若是為爭奪功勞而舍近求遠,豈非太過愚蠢了?”
朱棠變色:“你說什麼!”
於顥冷笑一聲:“林兄,若讓這妖女跟你走,我們也有一重擔心。前有龍掌門,後有楚兄弟,足見這女子魅惑人心的功夫十分了得,容貌也定然十分美麗,林兄若與她一路同行麼,嗬嗬,嗬嗬,隻怕再也到不了青城山了!不如交給我們兄弟,我們人多,彼此照看著,總不至於出這種差錯!”
林屹寬聽他言語中竟是質疑自己的品行,心頭慍怒,也冷笑一聲:“嗬嗬,人多就有定力了?說不定你們飛鵬幫集體淪陷,成了這妖女的親衛隊,從此浩浩蕩蕩,一起行走江湖,哈哈哈,那才叫彆開生麵呢!”
飛鵬幫眾人大怒,朱棠當先抽出佩劍朝林屹寬直刺過去,餘下四人紛紛拔劍相向,頃刻間便將林屹寬團團圍住。一時間刀光劍影,六個人纏鬥在一處,四周桌椅碎裂,瞬間一片狼藉。
林屹寬臉上始終掛著冷笑,有明顯的輕蔑之意。青城劍法本就名頭甚響,他又身負“霜劍”之名,劍法自然更加出類拔萃。飛鵬幫雖然人多勢眾,但偏偏使的是劍,正中林屹寬下懷。
他不慌不忙,手腕轉動劍柄,點、刺、撩幾個動作都緩慢無比,卻偏生在一招之內攻守兼備,讓人找不到破綻,又不能不使出全力格擋。隻因他每一招去勢雖緩,落點卻極其精準,不是抓住對方招式的縫隙,就是待對方一招用老,後繼無力之時突然刺入,令人防不勝防。
夜半霜降之時,無人在意,待到天光大亮,寒霜已經覆蓋了一切草木,那天地之間的寒氣將令一切無所遁形。
鬥了十幾個回合,於顥深感不妙,大喝一聲:“擺陣!”
飛鵬幫五個人迅速變換位置,分列在林屹寬前後左右五個方位上。一人挺劍而上,其餘四人便為其掩護,將長劍舞得眼花繚亂,乾擾對手視線。此人若一擊不中,即刻換人再上,絕不糾纏,不給對方尋跡反攻的機會。
這便是飛鵬幫對敵之時常用的“合縱劍陣”。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此陣專門用來圍攻,倚多勝少,人數越多威力越大。
林屹寬隻覺眼前金星亂冒,不勝其擾。向自己刺來的那一劍本是稀鬆平常,但對方乾擾的動作實在太多,纏住了手腳,遮蔽了視線,讓自己疲於應付。且麵前之人若一擊不中,立刻就加入到擾亂自己的陣營裡,側麵甚至背後一人就會突然發難。
如此輪番上陣,車輪戰術,分明就是依仗人多,以眾欺寡。林屹寬奮力擊退幾次進攻,大聲冷笑:“這叫什麼陣?蒼蠅一樣嗡嗡亂叫,煩死個人,難道叫“蒼蠅陣”?——不好聽,我給你們起個名兒,‘飛蠅陣’——怎麼樣?你們飛鵬幫正好就此改名叫‘飛蠅幫’,多麼貼切呀,哈哈哈,你們還不快謝謝我!”
於顥暴怒,正要一劍刺過去,隻聽一聲呼喝:“大師兄,我上!”一人已縱身上前,揮劍劈向林屹寬,二人瞬間激鬥在一處,正是那肖姓的小師弟。
於顥素知這位小師弟單純赤誠,眾人對他多有疼愛,當下心急他的安危,大喝一聲:“一起上!”四人棄了合縱劍陣,一齊衝上去狂刺猛砍。
又鬥了兩盞茶功夫,隻聽一聲慘叫,林屹寬已經一劍刺入肖師弟肩窩,勢如破竹,又從他後背穿了出去。林屹寬間不容發地抽劍出來,肖師弟一時沒忍住,慘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