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點點頭,方才太過激動,竟一時忘了正事。兩方人馬彙合後,繼續策馬疾行,入夜後便歇在附近奄蔡族牧民的氈房裡。
回鶻勇士拿出隨身行囊裡的磚茶、風乾肉和奶疙瘩,生火煮茶,分與眾人。宋澤胡亂吃了幾口,迫不及待地詢問竹濤一應情況。
竹濤先說了辰兮的行蹤,原來她早已離開江南,和幾個巫山弟子一道去往蜀中,但不知為何中途又折向湘西。
他們這一路上所遇之事甚多,聽聞她身為魔君之女,數次魔性大發,屠殺了青城派和飛鵬幫幾十號人。
又聽聞赤焰魔君當年曾暗中培養了一批邪魔外道,這些人四處殘害百姓,現在多已是雲宮“飛花令”榜上之人。而這些人現在皆奉辰兮為少主,聽她號令。
所以,這位魔君之女如今在江湖上的名聲,隻怕比她的父親還要壞上幾分。
現下他們一行人行蹤隱蔽,隻知一路往西南方向而去,不知又會遇上多少阻力,鬨出多麼大的動靜。
“巫山派?...”宋澤眉頭深鎖,拳頭攥了又攥,辰兮怎麼也跟巫山弟子攪在一起了,她知不知道神女在乾什麼?
她會不會正在被神女利用?
想弄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但竹濤也不可能事事清楚。二人和同去中原的幾名竹影一起分析了許久,總算大致弄明白了辰兮當前麵臨的複雜局麵。
這裡頭既有荊楚地界的江湖門派,又有所謂赤焰魔君的舊部,還有巫山派和那聞所未聞的雲上天宮...
除此之外,宋澤的心裡還暗暗咀嚼著一個地方:“永璋侯府...不知崔氏在這些事情裡有沒有發揮作用?那位崔侯爺的手都已經伸到關外來了,難道荊楚和湘西,沒有他的勢力?”
竹濤看出宋澤麵上克製,實則已是心急如焚,目光動了動,說道:“宋公子,雖然在下對辰兮少主和老主人的過往知之甚少,但若他們真在暗中馴養了什麼瘋癲邪惡之人...”
“不會!”宋澤斷然說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也不曉得他們為何會奉辰兮為主,但我可以肯定,這些人一定不是出自她手,甚至也和她父親無關。”
“為什麼?”竹影一聽這話,紛紛提起精神,洗耳恭聽。
宋澤道:“因為洛前輩和辰兮的名字從未出現在‘飛花令’上!如果那雲上天宮真像你們說的那般厲害,它如何會不知道‘幕後真凶’是誰,做什麼隻在‘飛花令’上寫些不痛不癢的人,卻偏偏不提始作俑者?”
一語道破關鍵,眾人麵麵相覷,進而恍然大悟。
竹濤有些激動:“那...這便好了!咱們隻需讓那些江湖門派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話及此處便是一頓,宋澤片刻間就能想通的道理,難道那些名門大派裡就沒有一個人能想到?
“他們...他們明白的,隻是...”宋澤低下頭,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上方壓了下來,重重蓋在了他的身上,又將他緊緊裹住。
一切都隻是名目,隻是一個名目而已。
他忽然間明白了,江懷珠每每談起江南之時,臉上總是出現的那種既嘲諷又無奈的表情。還有韓岐在靈山腳下冷笑著問江懷珠的話:“...除魔、奪寶,這些事情麼,多半都是幌子,這兩年在江南武林發生的事情,你老人家還沒看明白麼?”
一道閃電劈下來,瞬間將他心底照得雪亮,薩圖克和玉山巴依的話反複響在耳邊——人心複雜,而你總是太單純!
是了,吐爾遜為什麼要聯合西北地界的江湖勢力,還調動回鶻部落來對付江懷珠和如煙夫人...他真正想做的事,一定和這兩個人的身份密切相關,他是在打著一個幌子,一個表麵上會得罪永璋侯府的幌子,來達到反其道而行之的目的。
宋澤捏著拳頭,久久不語。回鶻人和竹影都看著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吩咐。
便在此時,氈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人數雖然不多,但能聽出身手不弱,眾人紛紛站起身來。
那些腳步停在氈房外頭,一個聲音響起:“漕幫寇總舵主有要事請宋少俠一敘,漏夜前來,實因事情緊急,還望宋少俠能出來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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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忙完了,感謝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