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剛追出幾步,眼前景象忽然又是一換。那座頂天立地的蓮台佛像消失了,伴隨著佛像消失,那鋪天蓋地的金色光暈也消散不少,四周逐漸清明起來。
隻見前後左右八個方位上皆有一朵蓮花,蓮花上也各自立著一尊半人高的小佛像。八尊佛像神態各異,或喜或悲,手上動作也不同,有的還拿著法器。
宋澤即便不懂五行陣法,也知道這八尊蓮台佛像是按照“八卦”方位布設的,心道:“怪不得寇總舵主說這‘千機觀蓮大陣’是北少林達摩院和龍虎山正一道派聯手所創,融合了佛道之力,看來果真如此...唉,要是辰兮在這裡就好了,這種陣法也定然難不倒她。”
他不通五行,更不通八卦,不知這八個方位哪一處是生門,哪一處是死門。隻記得當初在烏家莊裡摸索桃花陣的時候,辰兮說過“杜”門主藏匿,“景”門主試舉,餘下的就全然不曉得了。
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八卦”就猶如八隻口袋,將這寰宇萬物都裝在其中,有無窮變化,又無一定式,無蹤跡可循。
宋澤向著吐爾遜消失的方位踏出一步,正在“乾”卦與“巽”卦之間。但見狂風驟起,飛沙走石遮天蔽日,有滾滾黑雲壓頂,梵音大盛,位於“乾”位和“巽”位的兩尊佛像口中念念有詞,紫黑色的瘴氣瞬間彌漫在天地之間,又迅速朝著宋澤聚攏。
宋澤不識,他這一步正是踏在了主“天”和主“風”的卦象上。麵對前方直撲過來的毒瘴,他隻得掩住口鼻,後撤回來——即便自己內力深厚,能暫時抗住毒氣,也不知前方還會遇上什麼。
但陣法已經啟動,他也無法阻止那些毒霧不斷吹向自己。宋澤朝反方向後退了幾步,豈知又無意中踏入了“坤”位與“震”位之間,隻覺腳下一空,險些掉入一條極深的裂縫之中。
這條裂縫突然出現,毫無一點征兆,又迅速在地麵“生長”開去,仿佛大地上被紋了一道蜿蜒的閃電。下一刻,一道天雷劈下,四周頃刻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舌肆意吞吐,好像要將萬物都燒儘了。
宋澤一驚,饒是自己武功高強,也終究是肉體凡胎,怎能耐得住烈火?
但前有毒瘴,後有烈火,他無處可避。剛想下意識地朝另一個方位走,又生生頓住了腳步——實不知這一步邁出去,又會觸動何種機關。
更糟糕的是,前方逸散過來的毒氣遇到火苗之後,竟然也“騰”地燃燒起來,令火勢更加猛烈。照這樣下去,不消片刻功夫,這片被八座蓮台圍起來的地方就會被火焰吞沒。
宋澤再顧不得許多,向左側“兌”門方向極速退去。撲麵而來的水汽衝淡了烈火的灼熱感,宋澤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片寬闊的水域,猶如汪洋一般。
這一回他基本可以斷定這是幻象,不管怎麼說,在這靈山之中也不可能有如此廣闊的湖泊。但下一刻,亦幻亦真的東西來了——那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鋼針,細如牛毛,多如繁星,正穿過湖麵上的薄霧朝自己激射而來。
鋼針太多太密,仿佛連湖水都變了顏色。宋澤急忙運起內力,以掌風揮掃出去,但卻撲了個空——這陣鋼針密雨竟是幻象。
還沒等他定一定神,下一陣針雨又至,宋澤不敢怠慢,依舊使出全力抵擋。幸虧如此,因為這一波針雨之中有一半鋼針是真實的。
間不容發地,第三波、第四波針雨接連到達,接著是第五、第六、第七波。鋼針從四麵八方飛射過來,幾乎沒有聲響,也無法預料。其中或真或假,完全做不到先分辨後出擊。
這些暗器的數目委實太過龐大,已經如同一麵移動的牆,密不透風地壓迫過來,宋澤除了凝起十二萬分精神全力抵擋,實在想不出其他應對之策。
就這樣過了許久,宋澤已經嘗試過朝各個方向突進,但每一次都被密實的針雨逼退回來,還不慎中了幾針。
這針上當然淬了劇毒,雖然對宋澤來說不至於見血封喉,但時辰一長,也漸漸感到有些難受。
便在這當口,他忽然聽見一聲極細微的異響,雖然眼前仍是一片碧波萬頃,但他分明感到這幻想背後,有什麼東西正在朝自己迅速靠近。
不等他反應過來,一個柔軟的身體猛地跌進他懷裡,還有一隻男人的手憑空出現又消失了。
“阿娜?......”宋澤呆呆看著懷裡的人,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她胸口插著的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