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軻搖搖頭:“不知道...他自從去了山頂,好像一直沒下來...”
“你去看看他吧。”留香心思一動,說道:“他應該...很不好過。”
仡軻應聲去了,果然在山頂找到了煜軒。
他坐在一塊石頭上,低著頭,神情又沮喪又落寞。
兩個時辰前,他揮動令旗停了陣法後,立刻被雍鳴悄無聲息地封了穴道,定在原地。雍鳴還貼心地走過來將他轉了個麵,讓他背向山穀,微笑道:“彆看,怕你受不了。”
於是他就聽著山穀裡發生的一切,聽著眾門派叫囂,聽著單紹秋認錯,最後聽見辰兮說願意站著挨打,換取雲宮的承諾,讓解憂穀自由。
他不曉得那四個人是怎麼攻擊辰兮的,以他的耳力和修為還做不到從聲音就能分辨招式,但是他分明聽見許多人倒吸冷氣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那場麵必定是極慘烈的。
他沒有聽見辰兮的痛呼,卻從她簡短的幾個字裡,聽出她在顫抖。她的最後一個字總是收得很急,好像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就會支持不住。
煜軒聽著這些,感覺自己的身心都要四分五裂了,好像那些傷痛都加諸在了自己身上,痛得他呼吸急促,渾身顫栗,幾乎要昏厥。
他嘗試了很多次想衝破穴道,但雲宮的手段豈是他能破解的。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時辰,事情終於結束了。他看見永璋侯被手下的人接走,而雍鳴則靜靜站在山頂,俯瞰著山穀,又看了很久,直到崔五爺一行人消失在穀口,才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來。
“他...他跟你說什麼了?”仡軻聽到這裡,忍不住追問。雲宮在他心裡十分遙遠又神聖,他甚至有點羨慕煜軒,能親眼見到雲宮的人。
煜軒垂著頭,低聲道:“他說這都是少主的願望,不管我高不高興,我最好聽她的,彆搗亂,這樣才是對她最好。”
“哦...單大哥也是這麼說的,他們已經決定不去侯府鬨事,把握住現在的局麵,好好籌劃將來。”仡軻點點頭,“這應該就是洛小姐的願望了,咱們最好也遵從她的願望。”
他走上前拍了拍煜軒的肩膀:“兄弟,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這麼美的姑娘,像仙女一樣,誰見了不動心?嗬嗬,我要不是家裡有表妹等著,我也得動點心思,你又天天跟著她,快一年了,你也夠能忍的。”
煜軒垂著頭不說話。
仡軻坐到他身邊,一副很理解的樣子:“現在麼,我知道你擔心,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洛小姐那麼聰明,侯府又神通廣大,她肯定會沒事的,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就此成了...什麼郡主縣主的,成了人上人,你就彆太擔心了,還是想想今後怎麼辦吧。”
“怎麼辦?”煜軒自嘲地哼了一聲,“還能怎麼辦?...”
“彆呀兄弟,彆氣餒!”仡軻急忙說道,“她是天上的仙女,你也不差呀!日後統一了整個苗疆,成為真正的苗王,什麼樣的姑娘配不上?”
“彆說了...”煜軒站起來,“苗疆算什麼,中原又算什麼,她何曾多看一眼?有雲宮這樣的人在,我隻怕是再努力一百年也趕不上。”
仡軻“嗐”了一聲,急忙安慰他。寬慰著寬慰著,又覺得他說得也對,漸漸就說不出話來了。想了想,把煜軒拉起來:“走,喝酒去!”
二人下了山,一直喝到天亮,把酒窖裡的酒乾掉一小半。這些酒多是煜軒特意藏起來的,就為了讓辰兮少喝一點,此時喝著這些酒,覺得又心酸又好笑,一壇接著一壇停不下來。
苗人善釀酒,也善飲烈酒,喝到後來,二人都有七分醉意,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一籮筐。仡軻說起自己那個被做成了藥人的表妹,曾經生離又失而複得,也是又哭又笑。
天明時分,煜軒好像忽然想通了,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大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這沒什麼可沮喪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難道我一定要是那個最強的?難道我喜歡的姑娘就一定要看得上我?我既答應了老頭子出來曆練,日後要為苗疆建功立業,這就是我要做的事!咱們是出來長本事的,不是來談情說愛的,仡軻,咱們該繼續上路了,天地廣闊,咱們該去彆處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