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彆聽他胡言亂語!”
駱蘇氏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徹底的慌亂,大叫起來。
“放你娘的屁!”
牛掌櫃看著這個一心置自己於死地的毒婦,徹底寒了心,跪在地上大聲道:“大人,這毒婦不僅與我勾搭成奸,駱員外也是她設計暗害的,從我這兒購買了一些慢性毒藥,每日下在其飯菜和湯藥之中,使得駱員外纏綿病榻如此之久!隻為了方便其掌控駱家,同時與小人私通幽會!”
哇!
勁爆啊!
四周眾人都再度嘩然,不虛此行,不虛此行,未來半個月的談資都有了!
而周遭的士紳和孫有福也神色凝重了起來,這涉及到謀害性命,還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士紳,可就不能隨便糊弄了啊!
“你血口噴人!”
駱蘇氏徹底急了,先前那點風度也喪失殆儘,看著孫有福,“孫大人,此人胡言亂語,辱我清白,大人立刻將其杖斃!”
“狗毒婦!我血口噴人?你才是血口噴人!”
牛掌櫃也豁出去了,朝著孫有福一拱手,“孫大人,前夜歡好,這馬蚤娘們兒覺得不爽利,硬要我打她咬她,她的右乳尖被我咬破了,現在估計都還未結痂,她若是問心無愧,便請大人派人查驗!如今駱員外重病在床,她自己又咬不到,我倒要看看她作何解釋!”
臥槽!門外閒漢的眼睛都亮了,盯著駱蘇氏的身子,仿佛在幻想著牛掌櫃言語中的畫麵。
駱蘇氏也被這一擊敲得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
於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中了!
議論聲紛紛響起,“伱瞧瞧,我說什麼來著!”
“看不出來啊,原來是賊喊捉賊啊!”
“我不信什麼咬破了的說法,除非給我看一眼。”
“對,我覺得需要還原一下案發現場。”
“你倆這算盤打得,隔壁縣都聽得見了!”
駱戚氏眼中的光彩也忽地回歸,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還有這一出。
絕處逢生的喜悅,和眼見仇人終遭製裁的快意,填充了她此刻的內心,在臉上開出燦爛的花。
此情此景,讓孫有福也無奈,隻好開口道:“方才那兩位婦人呢?”
“孫大人!”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漢子忽然大聲喊了一句,然後直接邁步跨過那一道老百姓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柵欄,來到了堂前,看著孫有福,傲然道:“駱夫人是出自蘇家,大人可不要失了體麵。否則若是蘇家傷了體麵,大人怕就難得體麵了。”
蘇家的名頭,再一次響起在圍觀眾人的耳中,也響起在夏景昀的耳中。
能被一個無名之輩,這麼有底氣地提起,用來恐嚇一位縣令,這蘇家的威名真不是蓋的。
“蘇家又如何?”
這時候,背鍋俠.哦不,白公子站了出來,淡淡道:“便是蘇家嫡係,難道犯了法就能逍遙法外嗎?”
夏景昀小聲拱火感慨道:“瞧見了嗎,白公子之氣度,之魄力,確有成就一番大功業之像啊!”
白雲邊胸脯挺得更高,“你有脾氣就說一句,你蘇家人犯了法就可以逍遙法外,沒脾氣就給本公子滾蛋!今天這事兒,本公子扛了!”
那護衛神色一滯,帶著幾分威脅,“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白雲邊看了一圈圍觀群眾,嗤笑一聲,朗聲道:“說出吾名,嚇汝一跳!本公子,白雲邊!”
那護衛神色一滯,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時無言。
“白公子!白公子!”
夏景昀率先喊了一嗓子,迅速被圍觀群眾附和。
漫天的歡呼聲中,白雲邊如癡如醉。
駱蘇氏麵白如紙,駱戚氏一臉暢爽!
夏景昀和謝胭脂愉快地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後麵的事情就沒什麼懸念,雖然駱蘇氏先前言之鑿鑿地要將奸夫淫婦處死,孫有福到底還是忌憚著蘇家麵子,沒敢動手,隻是將駱蘇氏直接下獄,具體的處置自然是報上去,讓上麵的人來決斷。
而對牛掌櫃,也履行了承諾,因其首告之功,免了死刑,重責了二十大板,便將其放了回去。
但那三個誣告之人,卻也同樣受了嚴懲,其餘兩人每人挨了二十板,駱戚氏那位丫鬟則是按為仆誣主之罪,直接被亂棍打死。
讓夏景昀看得有幾分心驚肉跳。
駱戚氏上前,向著孫有福道謝,“多謝孫大人明察,還我清白,民婦感激不儘。”
孫有福為官這麼久,沒少聽過奉承話,但這麼真心誠意的來自下民的感激,還真不多見,頗有幾分飄飄然地點了點頭,“都是本官分內之事,駱少奶奶不必如此多禮,為官者,自當為民請命,懲奸除惡.”
正說得開心,就聽見旁邊吭吭地咳了兩聲。
他一扭頭,瞧見了白雲邊負手而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頭猛地反應過來,連忙道:“說起來,今日你最需要感謝之人還是白公子,若是沒有他出手,這駱蘇氏的陰謀也不是那麼容易戳破的。”
駱戚氏趕緊,走上前,朝著白雲邊深深一拜,“妾身謝過白公子大恩大德!來生願做牛做馬,服侍公子。”
白雲邊繃著嘴角,“路見不平時人義,懲惡揚善吾輩責。”
“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不需要道謝,這都是他該做的。”
及時的翻譯,讓駱戚氏既感動又覺得有幾分好笑,“不管怎麼說,真的多謝白公子仗義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儘!”
一番客套之後,大戲落幕,圍觀之人儘數散場,駱戚氏也回了家,堂中便又隻剩下了先前酒宴那幫士紳。
“白公子妙計層出不窮,無愧我雲夢州第一公子之名啊!”
“是啊,我等都以為那駱夫人的奸計得逞,再無人有辦法揭露其醜行惡行,沒想到白公子卻能彆出機杼,想到用巧計令其內訌,高!實在是高啊!”
“何止如此,白公子此計之高明在於兩層,先驟然拋出要殺奸夫,引動真正與其私通之人的情緒,讓其暴露,接著再立刻逼問,迫使其為了掩蓋方才脫口而出的傾向,不得不走向最極端的方向去滅口,再令奸夫旁聽,引發內訌!這幾層轉折,對人心的把握真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白公子之智,實在是高啊!”
若是尋常,白雲邊聽見這樣的誇獎,早也笑裂了嘴,然後挺著胸脯故作謙虛地擺擺手,說著什麼些許小事不值一提之類的話。
但此刻他的心裡卻多少有幾分尷尬,畢竟他心裡明白,這計謀實打實完全是夏景昀告訴他的,他自己那兩手應對,早被人家駱夫人猜得透透的了。
於是,等他跟這幫士紳客套完畢,將他們悉數打發走了,便來到夏景昀麵前,“你建言的方法不錯,現在有資格成為本公子的隨從了。”
我謝謝你啊.
夏景昀勉強地笑了笑,“白公子,您還是再考慮考慮,這今日一事,豈能完整評判一個人的全部,君子重諾,若是您之後覺得我不行,又怎麼好反悔呢!”
白雲邊深深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看得出來,你為本公子之前說給你降級的話緊張了,很想一開始就占據一個很高的等級。也罷,本公子給你這個機會!走吧!”
謝胭脂和陳富貴死命憋笑,夏景昀高呼:“白公子英明!”
兩邊幾乎一模一樣的搭配,一主一仆一護衛,一行六人拒絕了士紳們的邀請,直接住進了縣衙。
看得出來這位白公子中二歸中二,腦子卻是不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