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戰事一起,萬一宋公歹念一起,火燒田野,即使勝了,楚丘也是餓殍遍地……造孽啊。宋公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農忙不用兵,祖宗的教誨難道他不知道嘛?”
武功喋喋不休地抱怨,使者很是驚訝,心裡又是高興又是鄙夷:“窮鬼家族果然是要錢不要命,窮怕了。大軍壓境,隻想著地裡的那點麥子——不過這樣也好。他心中隻有對糧荒的恐懼,而無對戰火的恐懼,也就更容易舌動之。”
“糧秣之事,不勞武大夫煩憂。”使者打手一揮:“家主早有預料在先。此番楚丘之守,絕不會坐看武大夫孤軍奮戰。我家已經備好糧秣四萬石,已在押運途中,諸公族之封地,較之商丘,更近於楚丘,定能在大軍壓境之前,輸運城中。”
滿座驚呼。
武功:“四萬石?!”
使者以為楚丘方麵嫌少,又允諾:“倘若宋公焚燒、踐踏、毀壞城外糧草,我家將以五十萬石糧秣相贈,以填補楚丘方麵的損失。”
驚呼聲竄入梁上。
武功:“五十萬石?!”
使者又加一把火:“此外,家主還備了戰馬百匹,金甲百具,也在押運的途中。”
武功展開了誇張的笑容,簡直合不攏嘴:“我這輩子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公子卬也在心中嘀咕:“不愧是宋國第一高門,簡直是壕無人性。”
“果然是一群鄉巴佬。”華氏使者心裡鄙夷著楚丘人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最上卻說:“宋國諸氏中,家主最敬仰武氏的韜略,山戎乃是我國最凶惡的敵人,武大夫竟能力克之。我家家主以為,以武大夫之勇武、軍略,他日推翻昏君後,當薦為少司馬,為國效力。”
“少司馬?!不敢想,不敢想。”一頓封官許願,武功快找不到北了。
使者又轉向公子卬和公子杵臼作揖:“宋主昏聵無能,舉國反之,早晚必為黃土。我家家主與各大公族商議過,這宋國的千裡江山,還是由成公的血脈坐比較穩妥,畢竟成公撫育國野一十七載,國家承平,民眾安居樂業。成公一脈家學淵源,成公的子嗣定能恢複宋室舊觀,諸公族都對此深信不疑。”
公子卬不知可否,公子杵臼嘴上稱“不敢想”,臉上卻笑出了老褶,眼裡裝滿了神采。
這一幕被戴拂儘收眼底,心中不屑:“二公子虛浮,大戰未啟,就想入非非,他人言辭挑撥一二,畫一兩個大餅,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比之我家主公真是鸞鳳之於雞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