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數次在這個距離上,對著正前方的標靶練習過,幾日來從無虛發——實在是太簡單了,比起射箭來說,距離更近,敵人的目標也更大。不需要尋找甲胄的間隙瞄準,不需要在兩三倍的距離上單眼瞄準朦朧的目標,隻需要借著肌肉的記憶奮力一擲,總會有所斬獲。
每一輛戰車至少有兩隻標槍針對,隻要投中四匹戰馬、禦者抑或是戰車的關鍵部位,都能成功致使一輛戰車徹底報廢——戰車的青銅護具都在車廂的兩側,對於正麵的標槍幾乎不設防。
“彆發呆!放箭!放箭!”輝煌的勝利讓敵人車兵後的步隊為之停滯,城頭的射手也沉浸在喜悅中難以自拔。負責指揮弓手的武功看見豁口處,帶甲的、無甲的矛兵紛紛推進,急得大叫道:“你們在乾什麼!不要浪費箭矢。按照事先的命令,弓手對付無甲,放過前麵的披甲。”
“呃!”右師甲兵的身後,無甲野人被弓手一一點名,橫七豎八地躺在進擊的道路上。甲兵們也沒有慶幸多久,武馳射出了第二輪的標槍,相比於疾馳的戰車,負甲的步隊全速奔跑也才六碼的速度,標槍就宛如廚刀剖開魚腹,輕易地啄開甲士們自以為無敵的防具,連同肉身一起,鉚死在這抔黃土地上。
標槍前部設計的銅球賦予了這種武器極大的動能,在古羅馬時代,皮魯姆標槍插得鐵質盾牌千瘡百孔,而今,一支標槍在銅球的加持下,貫穿甲士的腹心要害之餘,尚能插進大地三尺之深。一個甲士被標槍刺穿腹肌,暗紅的血液、粘稠的消化液連同小腸被生生扯了出來。
“太慘了。”右師的步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到處都是呻吟。城頭的弓手閒下來,揉了揉發酸的胳膊,不由得憐憫起前仆後繼的對手來,“這簡直就是屠殺。”
他曾經對勝利深信不疑,但從未發現以少敵眾的戰役還能打得如此輕鬆寫意。
“不能這麼打。”管理在後陣觀戰,寨前壕間猶如一道猙獰的血槽,湧入其中的車兵、步兵被源源不斷地放血。抵近發威的標槍猶如飛蝗撲麵,右師的武士無論披甲與否,都不能抗住哪怕一次投擊。
戰壕左近的土壤,儘皆飽飲鮮血,枯黃的土地上,一片殷紅。淒厲之聲,使聞者瘮然,小小的木寨,仿佛老僧坐定,巋然不動。
“再這麼突擊下去,徒死無意。”管理汗涔涔向宋公諫言。
左師公孫元以及貳廣的親衛也忙不迭請求鳴金。
五十乘的右師車兵,幾個呼吸間被屠戮殆儘。急促的金聲過後,宋公的部隊丟下滿地狼藉,急急退走,楚丘城頭歡呼一片,杵臼一腳跨在城垛上,肆意發泄對宋公的蔑視:“嘿嘿,兩百乘之師?好大的名頭,乃公還沒有發力,爾等怎麼就退走了?
來來來,再與乃公大戰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