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馳手心滿是熱汗,口中津液發乾。雖然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但是標槍之為武器,他也是第一次見。當初公子卬祭出標槍圖紙給墨點一觀時,墨點撫掌稱讚——那是他在商丘親眼見過標槍刺殺宋公。
武馳可沒這個見識。
兩腿前後分立,前腿伸直,爾後左半臀發力,左腿伸直。左臂放鬆,向下伸出大拇指,保持在軀乾的左側。接著將投擲的發力點集中在右半身,右腳順著投擲的方向。下半身產生的力道傳遞到上身,直臂加速,手肘內抬,高過雙耳朵,眼神注視投擲的方向。最後胸大肌發力,手肘在最高點釋放……
近日來,如此簡單的投射標槍的動作,武馳已經被訓練了不知多少回了。校場之上,一個強健的士兵,可以投擲出二十七米左右的距離,但真正臨戰的威力……武馳心裡打鼓,仿佛是高考前的學生。
右師中二十輛戰車狼奔豕突而來,經過壕溝時,其中一半墜落在壕內,失去平衡的車兵身體倒轉了九十度,有的人頸椎吃不住衝擊的力道不幸折斷,當場斃命;餘下的脊椎也損傷嚴重,下半身癱瘓,在壕內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
“彆管他們,衝進去!”看見寨門洞開,穿越豁口的公子成下令車兵不準回顧。
“車左放箭!”五十步,弓箭手的射程之內,公子成一聲令下,十支箭矢向寨門口的甲士破空而去。
“穩住!”武峻大聲提醒。這個距離的箭矢壓根就無法貫穿身批重甲的前排標槍手,幾個緊張到作勢投射的標槍手也被他嗬斥製止。
公子成沒有檢查手下的戰果,戰車保持著二十碼的速度,齊頭並進,車上的戈手壓低了重心。按照軍事慣例,再過兩三秒,十乘的車兵將如同銳利的長矛,刺入敵軍的步隊,摧枯拉朽般,撕裂他們的防線。
“勝負已定。”公子成不無嘲諷地早下定論。在他的認知裡,車兵隻要沒能遇到敵方的戰車,一旦接敵,衝鋒之烈將是摧枯拉朽的。
“投!”一兩息的時間,公子成已經逼近了到了營門十幾米的距離,車左的弓兵還在上弦,二十支標槍已然齊齊飛出,沿著幾乎與地麵平行的方向,筆直地刺入他們的目標。
“啊!”一支標槍貫穿了公子成的脛骨,仿佛串肉一般,把他死死釘在車廂後座的擋板上;另一支標槍從正麵破開白馬的咽喉,富餘的動能幫助標槍捅進禦者的臟腑。四匹戰馬少了一匹,戰車的驅動力瞬間失去了均衡,在慣性的作用下,車廂不可抑製地側翻,公子成連同他的車左被甩飛出去,腦殼狠狠地砸在地上。
公子成暈厥失去了意識,他的車左顱內出血,然後壓迫神經,視野也被黑暗所吞噬。“萬勝,萬勝!”武馳看到第一輪齊射下來,十輛車兵全軍覆沒,斜倒在地的車軲轆無力地轉動,車兵們或是身死或,是眩暈,或是痛苦地在血泊中低低地發出求救的呢喃,滿腔的熱血仿佛從後腦勺倒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