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要見三公子!休要在此阻攔!”
“對,我等要個說法!”
公邑大夫的衙門已然被群情激憤的工人及其家屬圍了個水泄不通,喧嘩和鼓噪愈演愈烈,直到後院的野人們都能聽得惴惴不安。許多總角小兒也抄起木工的家夥——他們被自己的生父告知,若是今日之事,不能有個說法,那麼他日總角小兒們怕要生計無著。
公子卬鐵青著臉推開大門,武馳按劍貼身而立。越是群體事件,越要注意安全。眾怒就像火藥,隨時會爆炸。
“墨點呢?”環顧四周,公子卬沒有看到那個熟悉而可靠的身影。長久以來,墨點一直是公子卬和工人之間對話的橋梁。
“子皙能不出現在工人那邊就不錯了。”莊遙還有閒情雅致挖苦公子卬。“子皙他們家世代拜為工正,從小就在工人堆裡長大,怎麼可能支持三公子這邊?”
一個膽大的工人手裡高高舉起公子卬招募造紙工人的告示,它原本張貼於野人的窩棚區。
“三公子,這告示是公子的意思,還是他人偽造?”工人給了公子卬一個反悔的機會。隻要公子卬開口否認告示的真實性,罷了繼續招工的念頭,工人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不與它為難。
“是我的意思。”公子卬實話實說。
見公子卬如此冥頑不靈,領頭的工人的語氣也變得不客氣了:“敢問三公子,公子驅逐山戎,抵禦宋公,所用馬鐙、騎矛,標槍,其品質可是如意?”
“甚好,沙場取勝,與兵甲之犀利密不可分。”
領頭的工人又問:“那我等鑄造兵刃可曾延誤,未能如數、及時供應軍隊?”
“甚快,諸工手藝嫻熟,總能保質保量。”
“哼!既然我等克儘本分地為三公子效勞,為何三公子要恩將仇報,將我等逼得生存無繼?”領頭的工人厲聲喝問。
“我沒有!”公子卬斬釘截鐵,聲如洪鐘:“我並不曾削減諸工的待遇,短了你們的報酬。相反,我還儘力安排各位的飲食、住宿。為此,我問心無愧。”
“野人之厚,工人之薄也!三公子雖然一向待人公平,但今日之事,錯的離譜。我等工人幾百年來,尤其是商丘工人,祖祖輩輩為你們公家做事,忠臣勤勉,難道就是為了有一天,被肉食者置於和泥腿子、郊遂人平起平坐的境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