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廣的戰車正在布陣,整整五十乘的兵力。而公子卬身邊隻有五十名騎手。因為是著急奔赴前線,貳廣隊正把左師和自己的步兵丟在身後,自己作為前鋒先行出發。饒是這樣,車兵的人數還是步兵的三倍。
“乾碎他!”附和聲此起彼伏。
年輕的楚丘武人在麵甲之下,麵色潮紅。
墨點搖搖頭道:“此人恐怕不是宋公。點見過宋公的鸞架。”當初墨點在商丘搶救太子江,刺殺宋公的時候,有幸見過宋公的座駕。宋公的戰車上,配備了人主專有的麾蓋,辨識度很高,與隊正的戰車雲泥之彆。
武馳的眸子頓時一灰,不一會兒,又閃耀出光芒。“即使不是宋公本人,大抵也是一條大魚。這裡距離營寨有點近,但我等馬鐙騎兵打車兵就好像老子打兒子一樣,弄死他們吧,主公。”
請戰聲再次此起彼伏。
楚丘人對騎兵吊打車兵的結論深以為然,這可是當初他們從山戎手底下汲取的血之教訓。現在,該輪到貳廣的車兵來漲漲教訓了。
公子卬謹慎地搖搖頭:“距離太近了,他們隨時會出現援兵。我等再往回走一段,若是敵人不知死活地攆上來,我等再動手。爾等還記得當初山戎的戰術吧?”
武馳及其背後的武士們均自信地拍拍胸甲,“刻骨銘心,豈會忘卻?”
……
馬匹嘶鳴,公子卬的騎兵漸行漸遠。隊正的眼睛死死鉚定櫜旗下的公子卬。公孫友姍姍來遲,跟上了正在結陣的貳廣。
“爾是活膩了嗎?君上命爾聽友節製,沒有友的號令,爾竟然擅自出擊。殊不知,人在軍中,必從軍令,不服指揮,雖勝亦斬。”公孫友令禦者驅車至隊正身邊,大聲斥責:“念爾初犯,暫且記下,若再自作主張,友必上奏宋公,懲戒於爾。”
來的隻有公孫友一車而已,其餘兵車還在後麵,尚未抵達。公孫友很擔心隊正孟浪出擊,進而壞事。
公孫友下令給隊正,原地待命,等待身後的友軍。
隊正沒有稱諾領命。他指著地上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對公孫友道:“我給左師大夫介紹一下。這位氏鄒名焱,字伯炎,齊國臨淄人,長丘肇建時,就追隨宋公抵禦長狄,他的脊背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是挺身為宋公擋劍留下的。”
隊正的手指又變換了方向:“那位氏鄒名淼,字仲水,伯炎的弟弟。第二次長丘保衛戰中,曾格斃七個已經攀上城頭的長狄。”
隊正又介紹起第三具屍體,此人相貌平平,放在人群中如沙礫如海灘:“此人氏孫名起,字立人,齊國即墨人。他在老家有個未過門的妻子,做的肉醬很美味……”
言及此,隊正的聲音有些哽咽,冰冷的麵甲之下,是淚眼婆娑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