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衝鋒,貳廣的櫜旗被砍倒,隊正轟然跌落車下,二十乘的車左或死或傷,橢圓的車陣中央被打穿,隻留下兩翼完整的圓弧和中央星星點點的殘餘。
貳廣在一瞬間陷入混亂,官兵們失去指揮,猶如沒頭的蒼蠅。陣型就像茅屋破了一個大窟窿,四處漏風。
“果子熟透了,可以摘取了!”武馳的欣喜溢於言表。騎兵們正在重新整隊,就像散亂一地的積木被挨個扶正,放置於該放的位置。接下來的劇情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收割這幫待宰的羔羊。
沒有了射手的戰車毫無威脅,長戈的摏擊和啄擊在高速下精準度低得可憐,放早了容易撲空,放慢了則被騎矛一波帶走,況且馬鐙騎兵史無前例的高速令車兵無法適應,他們的攻擊窗口很小,容錯率很低,一次失敗就是身首異處。長戈橫掃的確能擊中對手,但木製的戈身無法隔著甲胄殺死對手,即使命中騎手,也很可能被對手的騎矛捅死——總而言之,這是場毫無勝算的搏殺。
“十乘、二十乘……五十乘。哦吼,宋公的貳廣家底都在這裡了!隻要殺光這些車兵,宋公就翻不起浪了。”武馳想想就覺得熱血沸騰,他恨不得有雙神明一樣的巨手,把騎兵的隊形一把捋直,趕緊衝鋒,早早為這場內戰畫上句號。
“敵人有援兵!”正當武馳沉湎於遐想之時,有人眼尖看到有一支軍隊開來,白色的旗幟由遠而近。
“不好,是左師的軍隊!”武馳的言辭中攜著濃濃的不甘之情。準備了一桌飯,來了兩桌客人,怎麼吃?
公孫友帶來的不僅僅是車兵,數千步兵跟在戰車後麵井然有序。黑壓壓的援兵如烏雲壓城城欲摧。
“是左師,左師大人來救我們了!”原本沮喪的貳廣部隊爆發出興奮的呐喊,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互相傳染。
公子卬聽不懂此起彼伏的齊音,但他的心情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
“主公,或許可以拚一拚,反正步兵也不是我等騎兵的對手。”武馳道。
初生牛犢,又屢戰屢勝,天地為之小。
墨點端詳著敵陣,反對道:“敵人眾多,今日或許能取勝,但絕非良機。兵法之要,旨在決定性的戰場,投入絕對的兵力。眼下敵人除了殘破的右師,能占者儘數在此,我方則僅有半數騎兵。此時開戰,猶如比武之人讓對方一隻手,不可謂智也。
點以為,不如另覓良機,擇日再戰。橫豎我為騎兵,隨時可以破襲,不必逞一時之念。”
“撤吧。”公子卬保持一貫的謹慎:“萬一宋公棄南轅門於不顧,率右師而來,強打就陷入險地了。”
“可目前為止,未見宋公與右師的身影啊?”
“萬一纏鬥到一半,他們驟然殺出,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