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友反對:“戰場上得不到的,焉能在談判中得到和解?我軍慘敗,此時和解,不啻於自取其辱。賊人知之甚矣,豈會不知我等的圖謀?”
公孫友指出,抱著僥幸心裡,作無謂的嘗試,不僅不會成功,還會把退兵的契機耽擱了,因小失大。
“非也。”管理道:“公子卬如若安然無恙,無論何時撤兵,都會被銜尾直追,反之如果公子卬重傷受創,氣息奄奄,橫豎不會追擊,無需擔憂。隻要公子卬一死,楚丘就沒有一合之將了——看看公子卬到來之前,楚丘是什麼模樣?幾個山戎就可以吊打他們。
退一步,公子卬若隻是重傷,楚丘兵亦不會冒著風險追擊。公子卬如此善於兵征,他的家臣一定不在少數,他們肯定不會同意罔顧主公的安慰而去追求一場可有可無的勝利。”
所有人都堅信,公子卬肯定已然接受很多人的效忠了,若非如此,公子卬何來膽氣造反謀逆,與他爭奪宮殿裡的那把交椅?
事遂議定。
……
“怎麼樣?”
墨點在門口徘徊、搓手,手上的泥都搓的乾乾淨淨。他已經保持這個動作很久了,醫者一出來,墨點忙不迭迎了上去。
現在宋公正值新敗之際,乃追擊的好時機,好死不死,公子卬卻在陣前受傷、暈倒,正在房中診治。
此時武峻指揮者楚丘兵打掃戰場,城牆上不計其數的屍首有待掩埋,否則降水一下,即刻瘟疫。繳獲亦不在少數,需要清點、補充給武器損壞的士卒。
武功忙於撫恤戰死的野人與國人,他們的孀妻有子,必須得到妥善的補償和安置。弓手也折損一些,任何敢於挑戰宋公射術的,都折戟隕落。
醫者歎息著交代道:“無性命之虞,不過需要靜養觀察,剩下的,就交給上蒼了。”
“兵凶戰危啊!”墨點拳胸悔恨,下次說什麼也不會讓公子卬身先士卒了。
公子杵臼正按照醫者的方子抓藥、煎煮。公子卬的症狀,在後世喚作腦震蕩,如今則是腦血瘀,治則以散瘀通絡湯,當歸、赤芍、桃仁……等等。因為頭暈的厲害,醫生還補上了天麻、鉤藤。
杵臼妻子穿著襦裙,炊米做飯。醫者特意交代,需要給公子卬吃梁米,也就是後世的大米。在中醫的說法裡,大米補中益氣,平胃氣,長肌肉,止煩,止瀉,是食補的神藥。
得聞弟弟中擊,杵臼夜不能寐,氣不能順。已是眼睛紅腫,頭發見白。
“真是兄弟情深!”墨點沒有親兄弟,墨家兩代單傳了,他對這種感情羨慕不已。似乎宋公的公室都是兄友弟恭的,宋襄公和他兄弟還有互相讓國的稀罕事,似乎至高無上的君權在兄弟之情麵前都無足輕重。與之相比,李唐幾代君王都要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