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分歧(重寫版)(2 / 2)

宋國崛起 屏峰書生 4215 字 4個月前

鱗矔提案的理由很簡單,公孫友與公孫元曾附逆於宋廢公,須清算之。

杵臼激烈反對,兩家戰場投降時,杵臼、公子卬兩兄弟曾赦免其罪,若秋後算賬,君無戲言的公信力將蕩然不存。

鱗矔諷刺道,不是說政由卿議院麼?怎麼,第一個政令就食言而肥麼?

杵臼遂交由眾人投票。

投票的結果大出鱗矔所料。華禦事實名反對,鱗氏華氏交惡之故。

小公族亦不願公孫元和公孫友下台。在他們看來,宋廢公沒下台的時候,左師右師為君主打仗賣命天經地義,既然他們能夠忠貞於廢公到最後一步,就一樣會兢兢業業保衛杵臼。以往在朝堂上,小公族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有時候大公族欺負小公族,也沒人為他們說話。如今世道變了,杵臼既然願意給予小公族更大的政治權力,小公族對此很是珍惜,連帶著他們也希望捍衛這個製度的杵臼能一直坐在君位上,充當小公族的保護傘。

蕩氏、樂氏等大公族也反對鱗矔的議案。他們不希望二師的強大,公孫元和公孫友兩大家族在之前的戰爭中元氣大傷,在未來數年內,可以預見,都做不出淩迫君上的事,向氏和魚氏比之,後者的軍力更強大而忠貞卻猶未可知。兩師的作用是為了防範有人搞政變——既要防範其他人政變,也要防範兩師本身搞政變。

鱗矔算是看明白了,原本的君臣矛盾因為卿議院的存在被轉移,進而演化成了大公族和小公族之間的矛盾,以及大公族與大公族的私人恩怨。隻是君臣矛盾的話,他可以恐嚇杵臼就得償所願,可現在既不能同時恐嚇三四十個小公族,也不能令華氏等宿敵屈膝。鱗氏想要在朝堂上呼風喚雨阻力更大了。

一天的朝會,所有有利於鱗氏的提案都沒有通過,相反,不利於鱗氏的提案卻屢屢得誌。杵臼和公子卬維護的卿議院製度,猶如魚刺橫梗在鱗矔的咽喉,令他發聲不得,食無滋味。

必須弄死公子卬。

“如之何?”鱗矔猩紅了雙眼,目視著家宰,可怖的血絲透露著殺氣,仿佛能絞死生人。

“敢情家主附耳。”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一則輿論,如水果一般,在城中發酵,先是在童謠中傳唱,不久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傳諸眾執政卿之耳目:“宋公有意放棄長丘。”

國人本有議論國政的權利。到處都在談,有人讚成,有人反對。

“長丘邑中,具是廢公潛邸舊人之親屬,”說話的商丘國人咬牙切齒,他不久前被宋廢公征為無甲,參與對楚丘的討伐,他親眼目睹自己的親哥哥被宋廢公的貳廣害死:“廢公的齊人爪牙現在被控製,不知是何發落。這些個為虎作倀之人宋公竟不斬儘殺絕,要我說,得通通坑殺,彼輩之親屬,均喂之長狄,也讓彼輩嘗嘗痛失摯親之滋味!”他的言論激起許多讚同的漣漪,商丘國人對這些旅居宋國的齊人無半分好感。商丘國人就像地裡的莊稼一樣,被薛檜害過一茬,隨廢公出征而殞者一茬,退兵途中被餓斃者一茬,被貳廣殺良冒功者又一茬。現在長狄幫他們報仇雪恨,拍手稱快還來不及,憑什麼為了仇人出兵打仗?

“長丘一失,長狄隨時可能南下。如此戰略要地怎能說丟即丟?”人群中冒出不一樣的聲音,隨著烽火撲滅,太平重開,邊邑的商人又恢複了同都城的通商,長狄入寇,商人最受其害。

“歲無二征,農忙不征!”商丘本地人激烈反對。宋公每次出征,商丘的國人和野人就要拋下一切,去服兵役,充當無甲。一年兩次出征,對百姓之家無異於滅頂之災,一路上軍隊隻供應口糧,其餘開銷,應征者自行承擔。因為丁壯從戎,家裡的婦孺生計很難維持,即使一次兵征都很難熬,何況接連二征。《孫子兵法》雲:“役不再籍。”這與歲無二征同理。

此間月份,正是上一季莊稼剛收,下一批種子待播之時,農民需趁著時節,圍築地堰,平整土地,澆灌底墒水,漚製底肥,深耕細耙,精細土壤,使地有縫隙,不大亦不小。為了豐產,還要掐準時間,播種前十日澆灌底墒水,百畝之田(今32畝),千石為準。及出苗一月又五日,澆分蘖水,百畝六百石水。如果在這段時間裡征發務農的野人打仗,誤了農時,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季的絕收和大麵積的饑荒。城裡的國人也會因為糧食短缺,糧價飛漲而殃及池魚。

民間尚且爭執,何況朝堂。在有心人的煽風點火之下,卿議院也炒成了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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