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鼓咚咚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
又是一天的朝會。杵臼聽著卿議院嘰嘰喳喳,討論國家大計。他腹中有一預案,非得等到前麵的決議都討論完畢了再拋出——不是都說,重要的人物最後出場,重要的事情壓軸說。
塵埃落定,杵臼才道:“諸卿,卿議院草創,有些規矩還是早定為好。
譬如說這個決議的投票。卿議院實施以來,常常有卿遲到甚至不到,放在平時還好,大家等等便是了,可若是適逢外敵入寇,抑或是水災蝗災,那可是一時半會都等不了,必須果斷決議,果斷行事。因此,孤一人提議,卿議院不必等全員到場方才決議,那樣太耽誤事。
尋常事項,半數卿大夫在場就可做出決議;重要的議案,則需三分之二之人與會。而議案的投票,也是普通議案隻要與會者半數通過即可,戎事祭事等大事需三分之二的與會之人同意即可。
諸卿對此,意下如何啊?”
“不可!“鱗矔與杵臼關係不善,時時提防著杵臼,以免對方提出於己不利的政策。杵臼這個提案很明顯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鱗矔冷笑道:“矔既是司徒之身,又忝為數邑的公邑大夫,為司徒,當在都城為國君設謀,為公邑大夫時,又要統領地方軍事,以免邊邑為外敵所趁。朝中似我這等情況的卿大夫不少,不可能天天待在都城,兩頭跑乃是家常便飯。
不少議案,國君與諸卿的意見相左。怕就怕國君的一些昏庸之策在重正盈朝時,不被通過,可一旦持有異議的臣子外出封邑時,又趁機表決通過。如此一來,這卿議院設與不設又有何分彆?以前尚有六卿為國君匡正紕漏,可以後呢?誰來阻止國君的乾綱獨斷?”
堂上頓時議論紛紛。鱗矔趁熱打鐵,對華禦事道:“大司寇,我且問你,如果卿議院趁你不在場,強行通過決議,提高對外貿易的賦稅,你能接受否?”
華氏本與鱗氏有齟齬,可鱗矔這麼一問,他也覺得鱗矔的話有道理。華氏絕大部分的收入來自對外貿易,如果對外貿苛以重稅,無異於打斷華氏的脊梁骨。
華禦事心道:“鱗矔所說不無道理。我既為卿大夫,絕不可使卿議院通過與我不利的議案。杵臼小兒如今與我無不睦之事,可他日未必相善,此事不可不防。”
鱗矔又點了幾個人的名字,皆心有戚戚。
火候已到,鱗矔提出自己的辦法:“矔以為,卿大夫不在都城時,可擇人代為投票。如此可以家事國事兩頭兼顧。”
因為弟弟打過預防針,杵臼自有反製的話術:“敢問鱗大夫,卿不在都城時,欲使何人代為投票?令郎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