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土墳頭上已經長了些草,不過正是如此,倒是使得墳土受雨水不那麼容易坍塌。

霍戍點了炷香插在了土墳頭,作了個揖。

到底是山河穩固才是最好的日子,雖是故人已逝,但好歹還有一方土地用於緬懷祭奠。

不似北域鐵馬不歇,連親友的墳頭也被踏平了去,當地的人隻能不斷輾轉遷徙。

他心中感慨,收回手,看著旁側在撕紙錢,絮絮叨叨同趙父說話的趙母,忽的遠處傳來了一陣鞭炮聲。

炮聲響亮不絕,炸了好一會兒。

兩人同時朝著鞭炮聲響的地方望了過去,直到炮聲停歇為止。

“瞧著是尤家的方向,想來是尤家二郎從城裡回來了。”

趙母與有榮焉般:“咱村裡讀過書的兒郎也不少,論有才學的還得是尤家二郎,一路從童生考到了秀才,前兒桂榜出來,又中了舉子。”

說著,趙母臉上流露出了難掩的羨慕:“他母親這下子可熬出頭來了,老早失了丈夫愣是沒改嫁,一個人拉扯著一雙兒女,現在二郎成了才,往後就等著享福了。”

同樣都做了寡婦,她的兒子出息,然則自己卻白發人送黑發人。

霍戍聽出了些悲淒來,道:“伯母彆太傷懷。”

“不妨事,我這是高興呢。”

趙母道:“咱村子裡多了個舉人,尤二郎年少就有了此般功名,指不準以後做大官兒,咱同村人說來也是自得。”

村裡的婦人家打發光景的趣味兒少,總是跟愛說談些村中事。

她道:“看這勢頭尤家是要做席麵兒宴客的,屆時你同伯母一道去吃酒,這般喜事兒,主家都喜歡熱鬨。”

霍戍沒答應也沒不答應,他對村裡那些不相乾的人和事沒什麼興趣,不過緊接著卻又聽趙母喜氣洋洋的說道:

“桃哥兒也是個有福的。”

一直沒怎麼搭話的霍戍聞言冷不伶仃問了句:“剛才地裡那個?”

趙母笑起來:“你見著他了?”

“嗯。”

“桃哥兒可是我們十裡八鄉生得最水靈的小哥兒,就是可惜了身子不好,可裡正眼光好,早早就給他和尤家二郎定了親,現在到了年紀尤二郎又中了舉,便是裡正舍不得哥兒也要辦親事了。”

“尤家二郎文質彬彬,桃哥兒心又好,總是照料村裡鄉親,又門當戶對,這是樁再好不過的親事了,到時候做席麵兒肯定氣派又熱鬨。”

霍戍聽著趙母一直沒個停歇的說著村裡的喜事,眼角輕跳,臉色算不得平和。

那張白玉一樣的臉和清澈有點呆的眼睛從他腦子裡一晃而過,霍戍抿緊了唇。

趙長歲說的倒是不錯,他們江南相貌好身段佳的姑娘小哥兒一大把,可惜就是旁人下手太快,一家有女百家求。

所以在同齡男子還隻曉得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蝦的時候,他就已經懂得摘地裡的春花討姑娘小哥兒歡心了。

昔年霍戍對趙長歲的自得嗤之以鼻,如今一語不發,他抬腳而去:“我四處轉轉。”

趙母拿著紙錢站起身,看著不知怎的忽然遠去的偉岸身影,囑咐道:“那你早些回來,夜裡伯母給你燒肉吃。”

.......

“娘,你回來了!聽見沒,表哥家裡放了好久的鞭炮,定是他從書院裡回來了!”

餘孫氏方才回到家,就見著自家的哥兒收拾得鮮亮,作勢要出門去。

她一把拽住人:“你上哪兒?”

“自然是去姨母家裡恭賀表哥啊!這鄉試三年一回,上榜之人不足百號,平素姨母待我不錯,這般大喜事兒怎能不去祝賀!”

餘孫氏去緊緊的抓住自家哥兒,拉著他往屋裡去。

“有的是你祝賀的時間,不差這須臾。我有話同你說。”

餘夏見著他娘的神色似乎有些凝重,雖是心思早飄去了尤家,卻也還是跟著他娘往屋裡走。

“娘,什麼事兒非要現在說不可。”

進了屋,餘孫氏四瞧了幾眼附近沒人,她將門合上。

餘夏見著他娘反常的行徑,不由得道:“到底咋了娘?”

“我問你,且同我說實話,不得一句隱瞞。”

孫氏一臉正色,道:“你同紀家哥兒怎麼一回事?細細說明白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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