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不是初一就已經集會過了麼,今兒又不是十五,又開什麼集會啊,還叫所有人都得去。”

“你說裡正不會是要集會揪出說那事兒的人吧?”

“怕什麼,又不是咱說的,反正我是聽人說的。這等丟人的事情,旁人掩都掩不及,哪裡有人還喊著全村人問的,生怕還有人不曉得噢,若是問不出來那不是個大笑話麼。”

午飯後,村裡人接到通知都陸續朝紀家去,路上遇見人結伴都在猜測裡正急吼吼的召集村裡人集會是要宣告什麼事。

尤家娘倆兒自也得到了通知,即便是兩家關係再不好,集會這種大事兒還是都得參加,畢竟村裡的大事還得靠著集會才曉得。

若是不去無非是當著全村的麵給裡正甩臉子,集會人不齊是不會說事兒的,全村人等一個,無疑見罪了全村。

孫鳶娘其實並不想前去集會,見這回集會來得突然,全然沒有先兆,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可紀家這般緊急的通知,尤家再了不得,在村裡到底還是要給裡正幾分顏麵在這般大事上不得不去。

思及此,想著就自己一個人去算了,近來淩霄為著紀家的事情沒有少燒腦筋。

眼看著過了年就要去京城趕考,算下來能溫習課本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這麼折騰下去,隻怕春闈難得好成績,屆時薛家那頭便不好交待了。

可紀家的長工卻特地交待都得過去,孫鳶娘心頭不愉,嗆了長工幾句,二愣子還等著她罵完了又喊她們娘倆兒早點過去,當真氣死個人。

路上,孫鳶娘見著村民議論紛紛,似有若無的目光從他們娘倆身上掃過,她心頭更是有些亂。

“淩霄,這回集會是不是衝咱家來的?”

尤淩霄整了整衣袖,那頭喊得急,他都沒來得及好好整理儀容,心頭尚且還惦記著去紀家能見到桃榆。

“好端端的怎會衝著咱家,娘便彆疑神疑鬼的了。”

孫鳶娘拉著尤淩霄的衣角道:“那事兒......”

“娘!”

尤淩霄提高了些音量:“你是怕旁人不知是不是,怎總把事情掛在嘴邊。”

孫鳶娘見自己兒子聽不得這事兒,自識相的閉了嘴。

不多時,村裡人按照通知的時間幾乎都到了紀家。

紀揚宗拿著花名冊挨著點名,這回因要求村裡的人都來,為此聚在紀家院子的人比上回還多,站不下的還團在了大門口。

因不曉得是什麼事兒,有人家的小孩兒跟著爹娘來湊熱鬨,滿院子的跑,擠來擠去,整個紀家像是個□□雀窩。

霍戍立在紀家的屋簷下,抱手看著隨著人群走進紀家來的尤家母子倆,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從紀家的廚房裡順了一把手臂長的砍菜刀,正用指腹在刀刃上來回摩擦試著柴刀的鋒利。

“要是今天王娘子真能把事情澄清,屆時尤家的名聲便臭了,你說薛家會不會因為此事而記恨上我們家?

聽到身旁突然傳來擔憂的聲音,霍戍把刀收在一側,他垂下眸子,見著朝著這邊挪了過來的小哥兒,一臉憂心忡忡。

他徐聲道:“彆擔心,尤家因利攀附上薛家,若是利斷,薛家便不會再理睬尤家。”

“嗯?”

桃榆有些迷糊的看著霍戍,不太明白霍戍的意思。

“天下讀書人諸多,薛家門生也不止尤淩霄一個,他若不能好生做人惹一身閒言碎語,薛家還不至於為著一個舉人擦屁股。”

“可若是他中了進士,也便未可知了。”

霍戍看著桃榆:“不過他中不了。”

桃榆揚起眉毛:“霍大哥又不是禮部官員,怎麼篤定他中不了。”

霍戍收回目光,道:“我在天橋底下給人算過命,說他中不了就中不了。”

桃榆聞言微眯起眼睛,天橋底下哪個算命先生長你這樣的,有人還敢來算命麼。

這時候了竟也還能說笑。

霍戍好似聽到小哥兒低低的哼了一聲,他正欲開口再說點什麼,紀揚宗的聲音先行傳來。

“今日匆忙把大夥兒召集起來,耽誤了鄉親們一些功夫,估摸著鄉親們心頭也有些怨言。隻是即便頂著鄉親們的不滿,有樁事也必須要宣告諸位,事情實乃惡劣,若是助長此種風氣在村裡蔓延,隻怕來時村裡再沒有安穩之日!”

鬨哄哄的院子在紀揚宗中氣十足的聲音中逐漸安靜了下來,帶了孩子的人家一把扯過鬨騰的孩子,捂嘴示意孩子不要吵鬨,紛紛都看向了紀揚宗。

“村裡曆來是風波謠言不斷,我知曉大夥兒閒來也都愛說幾句閒,無傷大雅也便從未說過什麼。隻是這朝有人卻惡意編排閒話中傷他人,此番行徑實在是叫人心寒!”

院子裡的一眾人嘀咕起來,得聽參與閒說紀家的人見紀揚宗還真把這事兒拿在台麵上來說了,不免心虛的低下了頭。

尚且不知情的卻更來了精神,都想曉得是什麼閒話竟叫紀揚宗這麼生氣通知了村裡所有人過來聽訓。

孫鳶娘聽到此處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卻也心頭還存著一絲僥幸紀家沒有證據。

直到見著王婆子和他那流氓兒子揣著手悻悻的被紀揚宗喊了出來時,她渾身徹底冷了下去。

尤淩霄瞧見一臉訕訕的王婆子,雙眼亦然不可置信的瞪大,混身僵直無法動彈。

“紀尤兩家前不久宣告了解除婚約各自婚嫁,原是有聚有散,偏生嘴長編排兩家,說兩個年輕人在定親前過從親密,逾距相處!無憑無據口出惡言毀人清白,敗人名譽,這是要叫未曾出嫁的孩子名聲掃地!”

紀揚宗斥向王婆子:“王品月,我紀家也不要什麼臉麵了,你今天當著大家的麵兒說清楚,作何要汙蔑紀尤兩家,到底是什麼冤仇你想害紀家的孩子嫁不出去!在村裡煽風點火!”

村裡的人得知今兒集會是說這個事兒,頓時都來了興致,不想王品月平日裡嘴大也就算了,竟還有膽子敢這麼編排紀尤

兩家。

裡正也是夠膽兒,居然把事情攤在了明麵上來,還嫌自家哥兒的流言傳得不夠開一般。

雖不乏有看熱鬨的人,可有姑娘哥兒的農戶卻也同情起紀家來,好好的一個哥兒,先定好的親事沒了,這朝又如此受人編排,說閒的不是存心想人再嫁不出麼。

代入到自家姑娘哥兒若是遭此流言,那還不得一頭撞死,今雖不曾挨到自家,可村裡有這樣歹毒心思的人,難保他日不倒黴在自己身上。

一時間受過王品月說過閒的婦人夫郎忍不住借著勢頭罵道:“王品月,你自己也是個女子,怎這麼害自村的姑娘哥兒?”

“裡正平素待你也不薄,你兒子在村裡惡霸一般,裡正沒有把你一個老寡婦趕出村去,你竟然還這麼恩將仇報害裡正家。”

“呸!不要臉,惡人都彆想好善終!”

王品月素來是臉皮厚的,可這麼受著村裡人鋪天蓋地的唾沫星子也頂不住,自又答應了霍戍的話。

她急忙開脫道:“不是我,不是我!”

“村裡就數你嘴最多,不是你還能是誰,都叫裡正抓住了還想抵賴!你合該就去下大牢,關起來才曉得老實做人!”

李金虎見眾人罵得愈發難聽,虎吼了一聲:“我老娘性子直爽,有什麼便說什麼!素日是喜歡熱鬨說幾句,可也不會無中生有自編排了閒話來說!”

“是,是。”

王品月接連應承自己兒子,農戶卻不買賬,不知是誰竟然砸了一把焉菜葉子上去,險些打到王品月,王婆子嚇了一大跳,看著人群裡的尤淩霄大喊道:“是尤家,尤二郎叫我這麼對外說的!”

孫鳶娘見著王品月食指徑直指向了尤淩霄,登時又慌又急,突然暴了起來,朝著王品月的方向衝去:“瘋婆子張嘴就吐糞,我兒是舉人,你還敢汙蔑他,我撕爛你的嘴!”

王品月見著兩眼通紅跑上來的孫鳶娘,驚叫著連忙朝紀揚宗跑過去:“裡正,我說的都是,你可要跟我做主啊!”

紀揚宗連忙攔著發瘋般的孫鳶娘,假意勸阻道:“孫大娘子你彆急,王品月,你可彆信口雌黃!”

“我說的都是真的!”

王品月連忙從身上取出了十幾兩銀子出來:“初十一日尤家二郎找到我,給了我十兩銀子,叫我把那通編排紀家的話再隔壁村周裡正家的孩子上門時給散布出去,昨天周家父子倆過來,我便依照尤二郎的意思做。”

“那十兩銀子十一的時候我在城裡的宋家食肆叫了幾個菜用了兩百文,又買了幾塊布匹和兩根簪子,前前後後花費了二兩,還剩下八兩銀子。”

王品月一股腦兒的吐著話:“今兒上午尤家二郎突然又找到我,說是讓我再把風吹大些,又給了我十兩銀子,錢全都在這兒。”

“否則我一個寡婦哪裡敢說紀家的不是,尤二郎是舉人老爺了,他喊我說這些我不敢不照他說的做啊!”

王品月一邊叫嚷,院子裡看熱鬨的神色愈發精彩,聽到最後滿場嘩然,紛紛都

看向了尤淩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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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實沒想到王品月上午還在他麵前裝得嘴嚴,下午就把事情當著全村人吐了個乾淨,雙腳冷的像是凍住了一般。

尤家的人不知內情,聽得駭然,此時也不管事情真假了,急忙都爭著厲聲嗬斥:“王品月,你血口噴人,少在村裡發瘋汙蔑尤家!尤家在村子裡十幾代人了,什麼品性鄉親有目共睹,你再敢胡說八道,我這就壓了你去公堂!”

李金虎見著尤家拿氏族壓王品月,頂道:“好啊!上公堂便上公堂,正好叫整個州府的人都好好瞧著尤家的舉人老爺是什麼德性,白麵的書生,豺狼的心。陰險著咧!”

“李金虎,閉上你的破嘴!”

“怎麼著,敢做是不敢認是吧,心虛得還不叫人說了。大夥兒可好生瞧著吧,咱們村的舉人老爺,裡正出資給他讀書,高中了便甩了紀家,時下還要人汙蔑人家的清白。”

李金虎指著尤家的心窩肺管子捅,尤家臉麵無存,儘數都炸了起來,紀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句句質問:

“尤淩霄你什麼意思,即便你高中了瞧不起尤家,可畢竟也是跟桃哥兒一起長大的,怎做得出這種毀人清白害人一輩子的事情!這是你一個讀書人當有的品性麼!我們紀家是哪裡對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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