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大年日。
紀家一家子一大早就起來將屋裡屋外打掃了一通,接著剪窗花兒,貼對聯,掛燈籠。
一番忙碌至午時,吃了晌午飯,黃蔓菁去把元慧茹喊了過來,一起準備早夜飯。
便是殺雞,宰魚,摘菜,屋裡屋外的進進出出,村裡有把團圓飯吃在晌午的,臨近午時到午後一直陸陸續續都有鞭炮聲在響。
桃榆在灶房裡忙碌,霍戍也沒閒著,宰殺牲禽的活兒都一並交給了他。
待著整隻雞從湯鍋裡成型後,還得撈出來祭祖。
紀揚宗端了雞和肉,領著霍戍前去祭灶王爺,又得在飯菜快好的時候先擺上一桌,備辦上一些薄酒菜肉的請祖先長輩先來吃。
罷了,撤除後再擺夜飯。
晚飯雖是準備的早,但真等都辦好時,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
飯菜全數上桌,堆疊了個滿當,年飯不僅樣式多,且還比往時的份量都要大,求的便是個年年有餘。
紀揚宗在院子裡點了一串長鞭炮,劈裡啪啦的響了許久,裹著火藥的紅紙炸成碎末,如漫天灑下的紅花瓣兒一般。
“瞧這鞭炮炸得可響,一點凝滯都沒有,來年必當是紅紅火火的!”
紀揚宗背著手看著鞭炮炸完,白色的煙霧逐漸趨於清明,抬手朗聲道:“吃飯!”
黃蔓菁相邀著元慧茹,桃榆拉著霍戍的手直往堂屋裡跑:“快些,快些,天這樣冷,待會兒菜都冷了。”
吃了幾口菜,紀揚宗便搬了酒出來,望著霍戍道:“今年可算是有人能跟我喝兩杯了,來來來。”
過年是喜慶大日子,黃蔓菁也沒理會紀揚宗吃酒。
且年夜飯就是講究個吃得久,喝點酒吹些牛,自也便吃的時間長了。
霍戍自也沒有拒絕老丈人的要求,一邊喝酒,一邊還騰出隻手來給桃榆拆蝦。
吃到後頭,桃榆肚子撐的渾圓的下了桌,桌子上隻剩兩個吃酒的,菜還給熱了一道。
桃榆同他娘和元慧茹在院子裡放了點從城裡采買的花火,順道消食。
村裡晚間的鞭炮聲也比白日多得多,此起彼伏各處的鞭炮聲預示著各處都在吃年夜飯了。
遠眺同州城的方向,有富貴大戶人家買了大的禮花放,同州上空在昏灰的夜色中炸開了一朵朵絢麗的花。
桃榆仰著脖子看得出神,忽而手背傳來一陣溫熱,他回頭見著目視遠方的人:“你怎麼出來了,爹呢?”
霍戍身上有些酒氣:“他說有些困,先去睡會兒。”
桃榆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把爹給喝趴下了?”
霍戍收回眸光:“我是不是應該讓著他些。”
桃榆聞言擺手:“可彆,否則他還以為自己酒量當真多了不得,以後保管次次拉你喝,對外還得吹噓。”
霍戍揉了揉桃榆的頭發,用胳膊把圈著人,在夜風之中一起看著遠處不絕的煙火。
這麼多年,
霍戍還是頭一回過了這麼熱鬨的一個年,軍中兵士千萬,固然圍火炙羊,總卻有些蕭淒感。
將士在此般節日之中反倒是各外思親,怎比得上萬家燈火,闔家團圓。
他抱緊懷裡的人,總結之:江南,很好。
“呀,這是落雪了?!”
黃蔓菁乍然抬起手道了一聲。
“可不就是,瞧著塔塔的雪粒子。”
元慧茹也覺察了出來。
怕待會兒雪落大了路滑,霍戍先將元慧茹送了回去。
桃榆和黃蔓菁則把一桌子的飯菜給收拾了。
起了些風,雪逐漸從圓圓的粒子變成了細小不均勻的飛絮。
紀揚宗惦記著守夜,眯了一會兒酒醒了出來時,雪已經可見的大了。
霍戍帶著回來的鬥笠上也積了薄薄的一層積雪。
一落起雪來,空氣頓時都好似冷了兩個度,桃榆本也是想守歲的,奈何實在是覺得僵手僵腳的,泡了個腳便縮回了房裡去。
霍戍端了個炭盆兒進屋去,桃榆趁著手腳還是暖和的早早的爬到了床上去。
按照這雪,今晚上就算是不去看稀奇,明兒一早起來必定也是遍野雪色,倒是不如早些睡了早點起。
“快來。”
不知是下了雪著實冷了,還是心裡頭覺得下雪冷,桃榆覺得被窩都比尋常要涼很多,手腳貼著被子的一刻都冷得一個寒顫。
霍戍依言上了床。
桃榆連忙鑽進了霍戍的懷裡:“早些睡,明早還得去給先祖上墳呢。”
霍戍應了一聲,把櫃邊的燭火給吹滅了去。
屋裡頓時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外頭的鞭炮聲卻還炸得熱烈,曠野聲響,方圓十裡的爆竹聲都聽得到。
劈裡啪啦的沒安置。
霍戍感覺懷裡的人拱來拱去,道:“睡不著?”
桃榆從霍戍身上探出個頭來:“你睡得著?”
霍戍合著眼:“嗯。”
桃榆不可置信:“這麼吵你也睡得著?”
見霍戍半晌未有應答,桃榆默默又縮了回去:“好吧,我還說若是你也睡不著的話,不妨試一試前兒個帶回來的東西。”
那從醫館裡帶回來的一小箱子,桃榆早給翻來研究了一遍,有幾瓶聞著味道淡淡的藥膏,質地很滑。
除此之外,還有幾根打磨光滑大小不一的玉柱。
具體的作用,桃榆沒好意思去細細思量,總之當便就那麼回事兒。
雖是把東西帶了回來,但是這兩日忙著過年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想那上頭的東西,桃榆便暗暗給放在了隱秘的角落裡。
霍戍聽著這茬,黑暗中眼睛立時又睜了開。
“你若睡不著,要試試也可以。”
桃榆聞言,微眯起眼睛,他就知道!
“可你不是困了麼,還是睡了吧,不然明兒個起不來。”
“早睡晚睡我都能起。”
“早睡晚睡你也都起不來(),沒甚麼差彆。
桃榆癟起嘴?(),在霍戍身上唯一能擰得動的地方擰了一把:“你說話怎麼這麼討人嫌。”
霍戍默默將胸口上歹毒的手給抓住:“那我可有說錯?”
桃榆沒理會他的話,又聽見霍戍詢問道:“我去拿過來?”
“嗯。”
桃榆低低應了一聲,又道:“你知道怎麼用麼?”
“大夫同我說過了。”
霍戍起身去點了燈,去取出了箱子。
桃榆想著大夫竟還有交待,怪不得那日去那麼久才出來。
思及此,他不免臉紅,整個身子縮在了被窩裡,隻露出了個腦袋探出了簾子看著霍戍要怎麼折騰。
不想那人竟直接便提著箱子走了過來,手裡拿著粗細不等的幾根玉柱,問道:“要哪一個?”
原那東西躺在盒子裡也便罷了,他瞧著還沒覺著太有什麼,這朝不知怎麼東西落在霍戍手裡舉著就變了些味道。
他臉有些發燙,又有點說不出的興奮:“我、我怎曉得,大夫不都同你說了麼。”
霍戍眉心微動,大夫所言徐徐圖之,循序漸進,隻是這些玉柱的尺寸都比他小,用哪一個也都算按照醫囑了。
不過考慮到桃榆的身體,他還是沒拿最大的一個,擇了個中間尺寸的問桃榆:“這個?”
桃榆匆匆應了一聲,直接躲回了床上。
層層簾帳放下,燭火的光變得若隱若現,索性便沒有滅。
異樣又有點熟悉的感觸讓桃榆下意識的緊張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攥緊了被角。
霍戍扶著身下人的腰,一寸一試探,有了膏藥,鑰匙小了一圈屬實容易了許多,已經比之先時大有進步了。
他素來不愛遐想之人,不免也隻有借助他物想象一番。
“嘶,好冷啊!”
霍戍凝神:“哪裡冷?”
桃榆腿軟的不行,伸出手按住了霍戍的動作,眼尾發紅:“還能哪裡。”
霍戍聞言隻得停下了動作,拿被子把桃榆給裹緊,外頭風雪未停,大好的年節裡弄了個風寒便得不償失了。
“除了冷,疼不疼?”
桃榆拉了被子捂著臉,沒好意思下半身光溜溜的躺看著霍戍的臉:“還成。”
“那我換一個。”
桃榆聞言連忙掀開被子:“冷!”
藥膏當除了滑潤,還有消除腫脹的藥在裡頭,為此比尋常的藥膏還要冰涼不少,外在玉柱也是冰涼的,兩廂加持,自是冷得厲害。
霍戍道:“那捂熱了再使。”
桃榆頓了一下,還是乾咳了一聲點了點頭。
霍戍將玉柱裹了起來,塞到了胳膊下暖和的地方夾著,躺回了床上。
桃榆貼著他,這時候沒好意思再多說什麼。
霍戍不由得凝眉思索,什麼時候才能自己上。
不過按照現在的勢頭,形勢一片大
() 好(),隻要勤加練習?(),當是用不得再等多久了。
霍戍伸手摸了摸玉柱,已經有了些溫度,再熱一點,當是塗上藥膏也不會那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