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至此倒是過了一段平和的日子。
霍安定恢複如常,終日貼在沈清月跟前,同進同出。
日子倒是過得快,不知覺就入冬了。
山裡冷的厲害,還沒有進冬月裡晨起時就能在山窩子裡見霜了。
晚間風又大,吹在臉上跟刀片子刮臉一樣。
天還沒暗,書生都儘可能的不出門窩在屋子裡頭。
書院裡冬月中就放假了,各地來的學子都能有足夠的時間,過年以前回到家裡。
不過在放假以前會有一場院考,也算是對這一年學業的一個總結和交待。
書生們都很把這事兒看的緊,距離院考的日子不多了,這段時間都在備考。
屋子裡暗下來,沈清月索性閉上了窗子點了燈。
剛把燈罩罩上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不必問,他也知道是誰。
書童把門打開,一道身影便隨之躥了進來。
“這天兒正當是越來越冷了。”
沈清月抬眸掃了一眼人:“原則你也怕冷。”
“我倒不怕冷,就怕這菜冷了。”
霍安定笑著把手裡的食盒放在桌上,轉又把另一隻手裡拎著的炭籠放在了桌下。
沈清月看著他帶來的東西,眉心微動。
“嗯,還熱著。”
霍安定揭開食盒,手背彈了彈碗沿,把內裡的東西端了出來:“快來趁熱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屋子不大點,食盒一打開一股烤肉的香味便漫了出來。
沈清月見著碟子裡裝著一隻切好成塊兒的雞,皮烤的金黃,還泛著微微油光。
書院裡采買菜肉多有不便,公廚裡吃的也都簡單。
入冬以後食材本就不如彆的季節多,書院自也就更不必說了。
沈清月雖不是多麼驕矜的人,不過到底是高門世家裡沒怎麼吃過苦的公子哥兒。
在此簡素的環境下不曾張口叫苦,但夜裡吃飯也確實沒動兩筷子。
他在桌邊坐下:“這是哪裡來的?”
霍安定擦乾淨了筷子遞給沈清月,道:
“後山上捕的,攏共捕到兩隻,拿了一隻孝敬給公廚的廚子,他由著我這個時辰沒有人去廚房了讓我弄。”
“燒火烤熟了,整好還有炭火,我一並收拾了過來。”
沈清月道:“快要院考了,你還去折騰這些。”
“我前兩日就去下了個陷阱,都沒費功夫管,今兒去瞧了一眼,見著有貨就帶回來了,不費事兒的。”
霍安定笑道:“快吃吧,待會兒涼了,吃了一會兒才有力氣溫習功課。”
沈清月倒是沒再說什麼,嘗了嘗烤雞肉,還挺是熱乎。
公廚離宿寢樓倒是也不遠,夏秋的時候還時常有書生把飯菜帶回這邊來吃,但入冬以後風大,這一趟過來,到宿寢樓裡飯菜都差不多涼了。
這八成是烤好以後
就立即裝了食盒,霍安定一路抱著跑回來的。
山裡的野雞肉質細嫩,且也不肥。
烤的很有功夫,撒了料粉,倒是比燉的雞更有風味。
比之公廚的粗茶淡飯,這是實打實的山珍。
沈清月也有好一陣子沒有吃到此般吃食,倒是未加掩飾的吃了不少。
霍安定托著臉笑眯眯的看著平素裡吃飯用茶都端著身姿的人,此時微低著頭鬆軟了不少,不由得問道:“好不好吃?”
沈清月點了點頭:“嗯。”
霍安定笑容更盛了些,正想說要是喜歡就再給你做,一塊雞翅先塞進了他嘴裡。
他看著沈清月收回去筷子,自拿出嘴裡的雞翅,咬了一口:“不喜歡雞翅麼?雞翅那麼香。”
沈清月道:“食之不雅。”
霍安定輕笑了一聲:“吃個飯還那麼講究,關起門子吃,又不是在外頭。”
“以後都我吃就是了,我不怕不雅。”
沈清月聞言偏過眸子看了他一眼,眼裡有些不易察覺的和暖笑意。
“一會兒把火盆端過去吧。”
霍安定看了一眼腳底下暖烘烘的炭盆,道:“特地給你拿過來的,我又不怕冷。”
“讓你你帶過去是多溫習會兒功課。”
霍安定聞言眨了眨眼睛,他挪動了下凳子,往沈清月身側湊了些:
“不然一起溫習唄,反正白日也是一起溫習的,正好還都能烤上火。”
他本以為沈清月會叫他滾開,沒想到身側的人看了他一眼,取出帕子擦了擦手:
“也好,我盯著你溫習。”
霍安定好笑道:“我有那麼不認真麼?溫習功課還要少爺親自盯著。”
沈清月放下帕子,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日子一晃便過去了,我是不必會試,未必你也不下場?”
“我肯定是要下場的,沈家書香門第,我要是連點功名都沒有的話.....”
霍安定挑眼看向沈清月:“那肯定是要被瞧不起的。”
沈清月沒應話,隻道:“你還溫習不溫習,不溫習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