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番外(二十一)(1 / 2)

冬月裡初十書院裡就開始測考了,院考了兩日的時間,考完後,書院裡喧雜了兩日。

成績要三日以後才出,書生們等待期間把行裝整理了,待著出了成績便能自行離院。

書院裡久留不得,除卻決心留在書院不回家的,都要儘早的走。

山中天氣嚴寒,說不準兒哪日就大雪下來封了山,到時候下山的道路難行,為確保安全,書院都儘可能的提前些休沐。

三日後,霍安定拿到了成績單。

倒是不枉溫習那麼些日子,院考的成績不錯,連夫子都讚揚,拉著他單獨談了話。

無非也就是他心思活絡,不是愚鈍之人,回去以後不可玩物喪誌,要繼續讀書下功夫一係,彼時會試方見真章的話。

拿了好成績,今年回去也能過個踏實好年了。

且霍安定收到他小爹的信說鹽務的事情已經穩定的差不多了,今年也回同州過年。

若是按照尋常,他必然拿到成績單當日就歡天喜地的往同州趕了。

往年書院休沐他都高興,因著有很長一段日子能縱情肆意不用去書院報道,他終日能四處遊樂,家裡也不會太管他。

今年外出求學,出來這麼長的時間,外祖外祖母也都很想他,按理來說他是歸家心切的。

但偏生今年休沐在即,他卻有些興致缺缺的。

“你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沈清月把自己要緊不要緊的書本全都裝進了書箱封整好,明日秦觀會帶人上來接他。

這次一走,也就不會再回來書院來了,為此自己的東西都得收拾走。

他抬起眸子,看著說過來替自己收拾東西的人,反倒是一動不動的站在窗邊。

“我就那麼點東西,一個包袱就裝好了,早就已經收拾妥當了。”

沈清月道:“那你何時動身?”

“下午。”

沈清月聞言不由得眉頭微蹙,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還以為這人待在自己屋裡一言不發是因為彆離生愁,不想人家早就巴不得走了。

自己到底是不會再來書院了,此番一彆,說不準何時再能有機會相見,他倒是灑脫,休沐就要走,多待一夜都等不得了。

沈清月自嘲,本就是個走馬觀花,招蜂引蝶之人,在這書院裡圈了這麼久,如今可算能夠出去,怎麼會不著急就走。

“不如現在就走,趁早也不必在路上過夜。”

霍安定聞言有點委屈:“你就不留我一下嗎?”

“我留你做什麼,左右也同不了幾步道。”

沈清月淡淡道:“早晚都要分道揚鑣。”

霍安定輕哼了一聲:“誰說同不了幾步了,我要去京城。”

沈清月看向他:“你去京城乾什麼?”

“送我的小相好回家。”

霍安定把收拾好的書箱子拎去旁側放好,一邊幫著收拾東

西,一邊道:“等我的小相好平安到家了,我再回同州。”

沈清月頓了頓:“路途遙遠,何必再折騰這一趟,你早些回去過年吧。”

“少爺心平誌堅,又怎麼會知道小的這等凡夫俗子要與小相好分隔兩地心裡的滋味。”

“我那相好貌美又有才,這朝一彆,他日就不能在書院相會了。萬一我不再的時候被人惦記或是撬走了,我找誰去哭,能多守一日算一日吧。”

霍安定也理解沈清月不能再來書院,家裡讓他一個小哥兒這樣出門來將近一年的光景,已是十分難得。

再要待下去外套說不過去,家裡也不會放心。

可理解歸理解,心裡悵然若失,還是空了一大塊兒。

他是急著想回同州,但是更舍不得沈清月,送他回家目前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油嘴滑舌。”

沈清月如是道了一句,眉頭卻可見舒展。

他走向霍安定,跟著繼續收拾東西。

霍安定看著過來的少年,偏頭同他道:“這麼凶,你是我的小相好啊。”

沈清月沒看湊上來的腦袋:“可以不是。”

“彆啊,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我了。”

………

翌日天大亮,沈家便來了人接沈清月。

從山路下去以後,軒敞的馬車已經等待多時了。

霍安定看著沈清月上了馬車,微有些遲疑,自己是在外頭替他趕馬車還是自行騎馬。

馬車簾子卻掀開了一角,沈清月清冷的麵龐看向他:“還不上來。”

霍安定頓了一下,依言上了馬車。

秦觀見狀和車夫老伯對視了一眼,老伯微微含笑並未多言,秦觀自識趣的閉上了嘴。

“這馬車,可真豪奢。”

霍安定鑽進馬車裡便嗅到了一股冷香,和沈清月身上的味道一樣。

他觀摩著馬車內裡,上回死皮賴臉都沒得坐,這回車主人卻是熱情相邀,他湊上前笑眯眯的低聲道:

“我這算是小白臉兒吃上軟飯了麼?”

沈清月煮了杯茶遞過去:“我爹是端正之人,若你此番胡言,當心挨打。”

霍安定接下杯子挑起眉,他似乎從話中聽出了些了不得的東西:“我能見沈大人?”

沈清月看著他:“此去京城,不打算去家中拜訪?”

霍安定卻沒說話。

沈清月見此語氣微變:“你沒那意思,我不勉強。”

畢竟兩人尚也算年少,霍安定還在背井離鄉求學,人和心或許都未曾定下來,哪裡會願意那麼早就落定人生大事。

話音剛落,他的手卻被握住:“我又不是和你鬨著玩,當然有那意思!否則不是始亂終棄之人麼。”

“隻是現在我一無功名,二無建樹,若貿然登門,隻怕後麵的事情反倒是難了。”

“我不想讓你難過,更不想有一絲可能失去你。”

安定道:“我準備等會試以後再登門拜訪。”

“若是會試不中當如何?”

霍安定想了想(),湊到沈清月耳邊低語了兩句。

沈清月臉微紅:你覺著我會是深宅大院之中單純的公子哥兒⑸[((),由著人三言兩語哄騙就做出這些大逆不道之事。”

霍安定勾起嘴角:“可公子明明很順從啊。”

他伸手扣住了沈清月纖細的腰,將人攬到了自己懷裡。

沈清月確實未予抵抗。

他喜歡這個少年,是不爭的事實。

他的親昵,觸碰,他都不抵觸。

即使知道這些於禮不合,可要讓禮數將他隔絕在外,他也做不到。

“嗯。”

沈清月應了一聲:“這次可以先不去。”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眉眼俊秀,他的唇不似自己單薄,總是有些發紅。

如他所言,確實也很軟。

沈清月傾身向前,他有些生澀,隻是試探的碰了碰。

不過霍安定自是不可能放過少爺難得的熱情。

馬車中很安靜,隱隱的水聲也碾碎在了車軲轆聲中。

半晌,兩人都覺著呼吸實難繼續下去時,才分開。

霍安定把沈清月抱在懷裡,暗暗想還得學會換氣,這樣下次能親的更久一點。

沈清月有點脫力的靠在霍安定結實的胸膛前,聽著有力的心跳聲。

“你不必擔心你所說的那些,若你真有心,家裡我自會疏通。”

他抬起眸子,指腹劃過霍安定的眉宇和因為親吻而變得更紅的唇。

“風姿玉樹,是做探花的模樣。”

霍安定輕笑:“你想我做探花嗎?”

沈清月卻道:“陛下如今有三位正當齡的公主,聽聞有意於在一甲中挑選一位作為駙馬。說不定,會是你。”

霍安定好笑道:“我哪裡會有那麼搶手。”

沈清月未置可否,他久居京城,父兄皆乃高官,聖意如何,還是能揣摩幾分的。

此番出京,除卻想出來看看,也是為了躲避突然來賜婚。

“即便百中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許。”

沈清月毫不掩飾眸中的占有欲:“你若真想與我有將來,也不必等到會試再登門拜訪。”

霍安定看著懷裡的人,沒說話。

他從懷裡取出了一枚玉佩,輕輕一折,玉佩由一為二。

“這是我十二歲的時候同二叔前往北域經商之時,途中得到的一枚同心佩。合為玉飾,散為同心,做工精妙。”

霍安定把其中一塊放在了沈清月手心:“得到這塊玉佩時我便想將來其中一半在新婚時交給我的妻子或是夫郎。今日,我提前給你。”

沈清月握住溫熱的玉佩:“嗯。”

寶靖府臨靠京城,不過三日的路程即可入京界。

一行快車快馬,這幾日天氣晴朗,行程自也便更快了些,兩日多

() 便抵達了京城。

京中繁榮,論起熱鬨來,同州倒是也不輸京城。

隻不過到底是天子腳下,比之同州的繁榮多了幾分威嚴尊貴。

霍安定倒不是頭一次來京城,先時跟他二叔跑生意也來過,隻是未曾久留。

走馬觀花的把京都內外城的街市轉了一圈。

這京都分為紫禁城,內城和外城。

紫禁城自便是天潢貴胄所居之地,若非朝臣,無詔是不得進出的。

內城便是京都達官顯貴和權勢之人住的地段,而貧寒百姓或是經商之戶幾乎都住在外城。

霍安定一路將沈清月送進了內城。

送君千日終有一彆,再送就真要送進家門裡了。

“回去注意安全。”

沈清月和聲道了一句:“彆讓我擔心。”

霍安定點點頭:“放心吧,我快馬加鞭回去,到了就給你寫信。”

他偏身放輕聲音道:“一天一封。”

沈清月眉心微動,到底沒再說什麼,隻是牽了一匹快馬交到他手上。

“走吧。”

霍安定長吸了口氣,翻身上了馬。

他在馬上深看了沈清月一眼,旋即橫了心,調轉馬頭離去。

沈清月看著策馬離開的人,很快混進車馬人群之中便消失了蹤影。

當目光所尋再見不到那身影之時,他心裡也隨之空了一片。

沈清月自知並不是個傷情離彆之人,可真當這時,卻也並沒有預想之中的灑脫。

許是到底憂愁那個人此去便再也不見。

於理而言,若真當一去不複,那也不是個值得托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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