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和寧采薇都很高興。
他們終於改變了戚繼光的命運。戚繼光身體和心理健康好轉,度過了鬼門關,很可能就是長壽的命。
當下幾人牽馬拉車的來到門樓軒昂的太白樓。
門外兩邊栽種著幾棵招財的銀杏樹,下麵早已經坐著好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麵前放著破碗。
有的碗中有幾個銅錢。有的碗中空空如也。
有的乞丐靠著柳樹,自得其樂的捉著虱子。隻要捉住了,那就對不起,裂嘴一笑就扔進嘴裡,咯嘣一聲。
但更多的乞丐,則是眼巴巴的望著酒樓門口,等著裡麵的客人吃飽喝足出來。
果然,朱寅等人剛要進門,裡麵就出來兩個士子模樣的青年。
其中一人手中拿著幾個包子,不等乞丐們撲上來,就主動扔了出去。
幾個乞丐的動作十分敏捷,就像是被投喂的野獸,熟練精準的接住了包子,看都不看就往嘴裡塞去。
他們也不道謝,甚至都不看施舍者,隻是對付口中的包子。
沒有搶到包子的同行,卻是惡狼般凶狠的瞪著他們,喉頭滾動。
“飛白兄。”另一個士子冷笑不已,神色有點刻薄,“這種婦人之仁,又有何用?”
“他們有手有腳,卻乞討為生,不就是太祖爺眼中的‘逸夫’麼?哼,這要是在國初,他們是要治罪的。”
“逸夫?”被稱為飛白兄的士子不到二十,生的身軀偉岸,器宇軒昂。
他搖頭道:“逸夫又如何?國朝雖大,黎民雖多,安有人真願乞討為生?”
“嘉賓兄,若這也算婦人之仁,那你也太看得起我。”
說完,舉步就走。
朱寅掃了一眼那個“飛白兄”,不禁若有所思。
正思索間,裡麵又迎出來一個青衣小帽的知客堂倌兒。
他見到眾人衣冠楚楚,車馬簇簇,心知是舍得花錢的,堆著一臉憨笑唱喏道:
“各位客官爺們,這大熱天的,趕路辛苦!”
“快請進吧!”
說完喊道:“馬夫!”
裡麵衝出兩個夥計,一起上前牽著馬,進了院子。
進了前院,才是酒樓。
朱寅扶著戚繼光,寧采薇抱著妹妹,咯噔咯噔的上樓,卻見樓上已經快坐滿了。
眾人選了一個靠窗麵河的雅座,剛剛坐定,就聽到傍邊桌上有個士子模樣的酒客大聲說道:
“說是去年十一月以來,陛下就開始怠政,斷斷續續不臨朝了。大半年來,就連政府(內閣),都沒有被傳召幾次。”
“你們說說,這是好兆頭麼?陛下是要學世廟麼?”
“江陵當國時,都說江陵霸道。江陵死後,又說他是奸相,差點開棺戮屍。”
“可是為何奸相死了好幾年,反而國事日非?那麼,到底誰錯了呢?”
“你醉了!”旁邊桌上有陌生人好心提醒道,“閣下不要浪言,免得禍從口出!”
話剛落音,角落裡站起來一個氣息陰鬱的皂衣男子。
他一站起來,其他地方也站起來幾個閒漢一般的人。
他走到那醉醺醺的酒客麵前,取出一塊烏木牙牌,聲音溫和的低聲說道:
“錦衣衛辦案。勞煩尊駕,隨俺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