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計較,朱鬆隻好接了過來。
朱鬆眼睛快速掃視起來,而這兩份內容,也正是揚州和重慶的事情。
朱鬆看完以後,隻是點了點頭,說道:“倒是辛苦你了,那這兩份奏疏朕便帶回去了。”
小太監臉上露出欣喜:“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朱鬆吩咐了一下就讓小太監退下,還裝作恪儘職守的小太監在退了幾十步後,直接威風凜凜地大跨步走了起來。
看著小太監得意的模樣,朱鬆繃著的臉也控製不住表情,總算是露出了厭惡,隨後拿著揚州和重慶這兩份奏疏,心情沉重往奉先殿去了。
入了夜來,朱鬆坐在案幾上,寫下了一長串分析。
如果按這樣不管不顧的話,不說是各地沒收複的州縣了,便是暫時治下的州縣,便和沒有都要沒什麼區彆了。
眼下這個情形,自己根本沒有時間了。
天下動蕩,自己也必須急起來了,江北一行,眼下是等不得朱成功回來,都要勢在必行了。
夜深了起來,在內廷太監們住處,傳出了此起彼伏的擊打聲,還有微不可聞的叫屈聲。
韓讚周難得雷霆震怒,抬手製止了幾個太監們的打板子,臉上根本看不出表情,隻是問道:“是誰讓你給萬歲爺遞這些奏疏的?”
白日那個小太監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隻是叫屈:“兒子隻是想幫乾爹分憂,乾爹前些日子不是奉了呂侍郎的辭呈嗎?兒子就是想幫著乾爹給萬歲爺遞奏疏來著。”
韓讚周眼睛眯成一條縫:“是誰告訴你我前日給萬歲爺遞的是呂侍郎的辭呈?”
又緩緩說道:“還有你平日大字不識一個,又怎麼會謄抄奏疏?”
小太監本就被打的發白的臉色隻顯得更白了。
邊上還有心腹太監湊到韓讚周邊上:“乾爹,我看宮裡這件事,恐怕遠不是這麼簡單。”
韓讚周直接白了一眼回去:“這還用你說?我現在隻是擔心萬歲爺愈發急躁。”
隨後站了起來,說道:“不行,今晚我得去萬歲爺宮前侍寢,你們好好看管這個龜兒子,定要他說出實話來!”
夜沉似水,大悲和尚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雖然好賴是在月光的草團瓢這住了下來,但是月光隻安排早午兩飯,到了夜間就是餓極。
夜半餓得睡不著,大悲便打著燈籠出門去轉了轉,南京城外的夜色也是極好,踏著夜色走在路上,倒也彆是一番滋味。
隻是肚子餓得厲害,便不再是踏步了,而是存著心思找食去的。
晃著晃著就走到了清涼灣處,也不知是大悲餓極一時腳下乏力,還是沒注意一時不慎,大悲突然被石子絆倒了,燈籠都滾出好些遠。
大悲口中謾罵了好一會,掙紮了一下才爬將了起來,再去扶地上的燈籠時,順著光亮就看到自己手上的皮都擦破了,滲出血來。
大悲口裡又謾罵了兩句,就下得清涼灣去,拿河水洗了洗傷口。
猛一抬眼,卻看到了一個油布遮擋著的大船。大悲瞅了下附近四處無人,提著燈籠就走了過去,把油布掀開。
拿自己的燈籠往船上的燈籠一照,卻看得船上燈籠上掛著一個“朱”字。
大悲一時間狂喜,不經意喊出了一聲阿彌陀佛,卻立刻拿手捂上了自己的嘴。
心下一時大動,想著莫非我的福報就應在了這裡?這艘船定然是哪位鳳子龍孫的坐船!
想來既然是自己的福報,那便無所顧慮,大悲提著燈籠就上得船去。
船艙內當先的便是一間大大的長房,雖然寬大,但是也就隻放了一口箱子,還有一個桌子和些許椅子。
大悲提著燈籠看去,桌上甚至還備了不少肉菜乾糧,餓極了的大悲隻覺得是自己的緣分到了,便不再講究。
大悲直接海吃胡喝了起來,也就片刻時間,就將桌上備的乾糧消滅了小半,自己的肚子也不再叫喚了。
既是飯飽,大悲就靠在椅子上,而這椅子也坐起來舒服至極,大悲便懶洋洋打探起船內來,很快就發現了在房間角落的一口箱子。
大悲提著燈籠,把箱子打開一看,居然全是些紅彤彤的衣裳!仔細翻看下去,似乎全是天家玩意!
除了大紅素羅衣,白素紗中單,大紅素羅裳、大紅素羅白素紗二色大帶。
還有玉朝帶,丹礬紅花錦,錦雞綬,玉佩,象笏。
甚至還有一雙白絹襪及皂皮雲頭履鞋。
翻來覆去,卻是沒翻到名字,大悲便直接拿起象笏把玩了起來。
電光火石間突然想到,這莫非就是佛祖看自己念佛心誠,特地送給自己的?
雖不記得許多經文,便是記得,現在也背不出來了。於是對著箱子,大悲就直接拜了兩拜,口中念著“感謝佛祖”“感謝佛祖”。
拜完兩拜後,大悲狂喜的內心也慢慢恢複平靜,心中琢磨了一下,自己不妨在此待上半夜,如果這船尚且有主人,那便也是天家貴胄。而自己這位高僧則是佛祖有緣差遣過來,這主人勢必不敢怠慢;
如若這船沒有主人,那便真真是佛祖送給自己的!定是佛祖看自己這幾日做功課做的心誠,硬是要讓自己當上朱家的鳳子龍孫了!
大悲雖然忐忑,但是長江上刮得風浪也不曾打進清涼灣來,一夜自然是無人問津了。
天色拂曉,月光就出來準備施農活了,隨後就看到衣裳稍顯臟汙的大悲,從清涼灣方向踱步而來。
月光施了一禮,笑道:“師兄起得真早。”
大悲也滿臉笑意,卻將雙手叉在後背,也不回禮,隻是點點頭答應道:“師弟也起得早。”
大悲臉色是春風不斷,而南京夏天的風卻是熱浪,一陣風刮過,倒是將兩人的袖口吹的大作。
細心看去,卻能看到大悲右手的衣袖中藏著一個象笏。
---分割線---
時京口兵變,亂軍為民所擊,火居民十數裡,京師震動。
成功受命危難,獨入鎮江,曉以大義,亂軍皆服,由是京口乃平。——《後明史卷三列傳諸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