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選的地方是比較偏僻難尋的。
阮漪涵原以為可以跟奶奶在這裡暫時躲避殘喘幾天的。
畢竟奶奶歲數大了,不能像是她那樣奔波。
可沒想到,秦海瑤這麼快就找過來了。
她站在車邊看著阮漪涵,她的眼眸,她的唇,她的鼻子被月色模糊的勾勒籠罩。
還是那樣的讓人迷醉沉淪,美的精致。
可隻有阮漪涵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引誘她一步步跌入穀底墜入深淵的工具。
“秦總。”
冷冰冰的一句開場白,阮漪涵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現在的她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掐住秦海瑤的脖子,問她:“怎麼還敢來?怎麼還能來見她!”
這一句極其生疏又諷刺的稱呼,讓秦海瑤的身形晃了晃,她看著阮漪涵眉骨的傷:“還好麼?”
還好麼?
嗬嗬。
她這是在問自己的好,還是在問自己死?
阮漪涵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快死了,可還沒有死透,秦總是不是很不滿意?”
秦海瑤的眼眸閉了閉,唇也抿成一條線。
又是這樣的神情。
以前阮漪涵脾氣不好,倆人剛開始在一起的第一年經常會因為各種瑣碎的事兒吵架,剛開始,秦海瑤還辯解幾句,到後來,大概是累了,她就會這樣的靠著牆壁不去理會阮漪涵,等待她的怒火慢慢的自己消下去。
愛太深。
那時候的阮漪涵就是再氣看她這樣也是忍不住心疼,總是會又愛又恨的擒住她的手腕拽進懷裡,吻住她倔強的唇。
“你個壞女人,哄我一句能死麼?”
秦海瑤睜開眼睛,靠著她的懷抱,喃喃的:“你總有一天會死在我手裡。”
當時的阮漪涵還以為這是情人間撩騷的情話,她會笑著吻她的額頭:“好啊,那就死在你身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原來,原來如此……
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一步步算計著,設計著,陷害著她。
晚風很冷。
吹得阮漪涵的一顆心涼透了,她看著秦海瑤看著這個害她傾家蕩產的女人,真的很想要問一問她,小海,是真的嗎?你是真的要我死嗎?
可是,那殘存的自尊不允許她再這樣踐踏自己。
長久的沉默之後。
秦海瑤白玉一般的手臂緩緩的伸出,就在阮漪涵以為她要像是以前一樣握住自己的手之際,她卻突然盯著阮漪涵看:“你把卡給阿離了。”
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在了額頭。
阮漪涵猛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秦海瑤。
秦海瑤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她,過了片刻,展開了手掌。
那上麵,是她昨晚交給阿離的卡。
一時間,所有名為克製的情緒在瞬間崩塌,阮漪涵一把捏住秦海瑤的肩膀:“阿離呢???你把她怎麼了???!!!”
阮漪涵從小接受繼承者的教育。
不僅僅是文化方麵,更重要的是各種護身保命的技巧。
她酷愛散打,算是專業級彆的選手。
這眾怒之下用力全力,秦海瑤被捏的肩膀像是要碎裂了一樣,她隱忍的蹙了蹙眉:“放開。”
她說完這話,車門被打開了,穿著黑色夜行服一樣的小顏從車上走了下來,她身材高挑纖細,雖然是女人,但是眼裡帶的那股子氣場不輸給任何男人。
小顏上前一步,迅速去擒阮漪涵的手,阮漪涵猛地反手。
片刻之中。
倆人過了幾招。
如果是往日,阮漪涵是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被製服的,但是連日來的奔波,精神上的重創,早就掏空了她的體力。
小顏出手迅速,幾下將阮漪涵按住,將她的頭按在了車蓋上。
“放開她!”
秦海瑤喊了一聲,小顏的唇抿了抿,鬆開了手,“抱歉了,阮總。”
阮漪涵站直了身子,她的手臂剛剛就像是要被折斷了一樣,現在仍舊是鑽心的疼痛,她冷冷的看著小顏:“小顏,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身手。”
怪她眼瞎。
之前秦海瑤把小顏帶過來的時候,她還真的以為她就是秦海瑤遠方的親戚。
聽了秦海瑤編造的她各種淒慘的出身,阮漪涵還動了惻隱之心,給她安排工作,讓人培養扶植她成長。
“是誰啊?”
蒼老疲憊的聲音傳了出來,讓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被摧毀。
阮漪涵眼裡的淩厲不見,她迅速的去看秦海瑤,翕動了一下唇,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一個遊離間。
阮奶奶已經拄著拐出來了,她本來是滿臉被打擾的不耐煩,可當她看到秦海瑤那一刻,開心的拐棍都快扔了:“小海?你怎麼來了???!!!”
秦海瑤還來不及反應,阮漪涵轉過了身,唇無聲的翕動。
——奶奶不知道。
秦海瑤有些怔,她從不知道,那樣一雙總是充滿了傲氣與霸氣的眼睛,還能露出這樣近乎於哀求的……卑微。
怎麼也沒想到會到現在這樣。
奶奶跟以前一樣,親密的拉著秦海瑤的手絮絮叨叨:“小海,你怎麼來了?我聽阿涵說,南陽那邊追得緊,我們現在還不安全,你怎麼還跑來了?不會有危險吧?”
秦海瑤看著奶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好說:“奶奶,你身體還好嗎?”
奶奶笑了:“嗨,人老了身體肯定不會像是你們年輕人一樣了,總是有點小毛病,正常,我就是自己待著孤單,你也知道,奶奶最怕一個人了。”
阮漪涵沉默的站在倆人身後,不聲不響的像是一尊毫無靈魂的雕塑。
奶奶歲數大了,到底是喜歡熱鬨,“是不是因為想著今天是阿涵的生日啊?哈哈,我昨天還想呢,你一定會來的,就你那麼寵她,怎麼會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