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樣。
周漫兮興致缺缺,出聲諷刺:“你想要周易鳴的撫養權想瘋了,為此,不惜背上婚姻的枷鎖。嗬嗬,可惜,你這麼迂回的戰術,我一眼看穿了。”
她是自作聰明。
葉律恒是真想娶她。
當然,僅憑不多的幾次相處,也談不上多愛,但喜歡是有點的。她對周易鳴所展現的母性溫柔,她對他不經意間的關心,雖然帶著點同情意味,依舊讓他對她上了心。
他想要娶她,想要霸占她的溫柔。
可她真的太蠢了,竟然會想到周易鳴的撫養權上。
偏他又不能否定,繼而表現真心,隻能繃著臉,緊皺眉頭,冷嘲一句:“你真聰明!”
周漫兮還很聰明地拒絕了:“所以,你不要枉費心機了!”
她話音落下的一瞬,葉律恒扔了筷子,推開碗,冷著臉往外走。
周漫兮見他含怒而去,快速起身去沙發處收拾了圍棋,追上杜德,笑道:“這位先生,這個請一並帶走!”
杜德搖搖頭,沒去接。
葉律恒忽然折身返回,一把揮掉了圍棋,怒喝道:“夠了!彆犯蠢了!”
劈裡啪啦,棋子滾落到台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是他第一次在周漫兮身邊顯示憤怒。
漂亮的臉鐵青了,眼裡迅速積聚著血色,與此同時,胸口急促起伏,手上青筋躍動,分分鐘化身吃人的野獸。
周漫兮嚇得紅唇微張,勉強控製住身形,一動未動。
“對不起。周小姐。請不要怕。”
杜德趕忙上前道了歉,然後,扶住葉律恒,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他弄下了樓。
兩人才走出破舊的老式樓房,葉律恒就甩開他,大步走向豪車,一腳踹在上麵。
“滴嗚嗚嗚——”
刺耳的警報聲音劃破夜空,也撕扯著人的神經。
葉律恒煩躁地繼續踹車,一下又一下,力道之大,借著昏暗的夜燈可以看到一塊塊凹陷的車身。
“少爺,冷靜點!”
杜德看不下去,撲上去按住他的肩膀。
葉律恒起初掙紮了兩下,但一是沒杜德那麼大力氣,二是剛剛踹車用足了力氣,也就漸漸消停下來。他背靠車門,粗喘著,額頭汗涔涔,漂亮的臉一片緋紅,桃花眼明亮的嚇人。
“少爺?還好嗎?”
杜德掏出錦帕給他擦汗。
葉律恒伸手揮開了,站直身,瞥一眼六樓,開門上了車。他坐在後車位,手指死掐著太陽穴,明亮的眼眸死盯著前方,聲音卻是寡淡:“去醫院。”
杜德坐上駕駛位,回頭看他:“少爺哪裡不舒服嗎?”
“腳疼。”
他說的雲淡風輕,仿佛是在談論一場天氣。
然而,當杜德把車開去醫院才知道,葉律恒把腳趾踹傷了。右腳大拇指指甲破裂,刺進肉裡,鞋襪一片血漬。
“唉,怎麼又受傷了?”給他處理傷口的醫生是杜德的父親杜正,慈眉善目的,很是心疼:“葉少就是生氣,也彆傷著自己啊!”
葉律恒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眼睛盯著受傷的腳趾,不發一語。
杜德在一旁小聲解釋:“意外。”
“葉少身上就沒意外。”杜正搖搖頭,末了,低聲歎息:“全是故意為之。”
一個人故意傷害自己,便是自虐,而自虐多起因於抑鬱。
杜正早發現葉律恒有嚴重的抑鬱症,憤世嫉俗、悲觀厭世,但他不肯醫治,拒絕心理治療,而現在明顯越發重了。
杜正一陣憂心,處理好傷口,看向兒子,語氣帶著斥責:“你是怎麼照顧的?胃出血能這麼快出院?還讓他受傷!杜德,你照顧不好的話,就多帶幾個保鏢。”
杜德躬著身認錯:“是我疏忽了。我會再小心些的。”
“關他什麼事?”
葉律恒有點護短,看杜德挨批了,站起來,也不穿鞋,光著腳就往外走。
醫院走廊燈光明亮,地板亮的照人眼。
葉律恒穿著白襯衫、西服褲,西裝革履的精英模樣,卻光著一隻腳踩在上麵,一隻腳穿著鞋,形象很是滑稽可笑。可他全然不在乎,走的目空一切,霸氣凜凜。
“少爺走慢點,腳還傷著。”
杜德跟在後麵,小聲提醒。
葉律恒像是沒聽到,但速度漸漸慢下來,嘴裡喃喃自語:“她不肯嫁給我。我求婚了,她不肯嫁我。我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但她不屑。也是,我的東西那麼肮臟……”
杜德聽的一顆心揪起來,想說什麼,卻又止住了。
夜色更深了。
黑暗掩蓋掉憂傷的情緒。
葉律恒穿過黑暗,走到豪車前,伸出受傷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