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狗坊是五坊中的兩坊。
五坊由雕坊、鷂坊、鶻坊、鷹坊和狗坊組成,因此而得名。
位於長安城外東北角,西北接大唐帝國中樞大明宮,南接長安城。
棣王李琰被關在狗坊裡,這座狗坊占地不大,也就百來平大小,一道狹窄的過道把狗坊分成左右兩部分。
過道裡,臟得讓人不想看,到處都是狗的排泄物與狗尿的混合流體,東一灘,西一堆,臭氣熏天,令人欲嘔。
過道兩側,擺滿了狗籠,裡麵關著獵犬,大的有牛犢大小,小的還是幼犬。不管大小,皆是身上臟得讓人不想睹視,如同在流體裡打過滾似的。
李琰就在過道的儘頭,頭發亂糟糟,如同亂雞窩,臉上衣衫上手上腿上腳上,沾滿了不可描述的流體,已經被他的體溫乾透了,緊緊粘在身上,臟得不忍直視。
乍一看,李琰就跟為了迷惑龐涓不得不在豬圈裡與豬同吃同睡的孫臏似的。
他坐在一個空狗籠上,靠在斑剝潮濕爬滿青苔的牆壁上,雙腿張開,整個人跟一張攤開的大餅似的,咬牙切齒,罵罵咧咧:“恥辱啊恥辱,我堂堂皇子,竟然遭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恥大辱,跟狗關在一起,我豈不是成了狗一樣的東西?”
堂堂皇子,被關在狗坊裡,與狗為伍,這是何等的屈辱。
翻遍史書,也找不出一例。
李琰開了一代先河,當然是不好的恥辱性的先河,會被無人數嘲笑輕蔑鄙視。
還真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臟兮兮的右手,拍打著自己的右臉,李琰恨欲狂:“有這樣把親生骨肉當狗一樣看待的親生之父麼?聖人,我呸!”
最讓李琰氣恨不休的是,把他關進鷹狗坊裡的是聖人,是親生父親啊。
“他多恨我?恨不得我死?”李琰咬牙切齒。
唳。
狗坊與鷹坊相鄰,一陣鷹啼聲傳來。
汪汪汪。
狗坊裡獵犬狂吠,此起彼伏,與鷹啼聲相應和。
李琰聽在耳裡,立生死誌:“我不如死了算了。”
堂堂皇子,與鷹狗為伍,這是何等的侮辱,李琰真想立時就死了。
然而,他右手又拍拍右臉蛋,滿臉不甘心:“我是皇子,我的事跡,史官一定會寫進史書,後人讀史至此,一定會罵我狗都不如,我這是遺臭萬年啊,死了也不得安生。”
這是必然的結局。
雙手捶著胸膛,怨氣衝天:“我究竟做了什麼,得此下場?兩孺人行巫蠱之事,我壓根就不知情啊,我若是知情,我還會傻到穿著鞋子入宮麼?”
李琰知不知情,其實很清楚明白了,是個人都知道,巫蠱之事無異於謀逆,要是知情,誰會傻到穿著藏有符錄的鞋子進宮?
李琰完全想不明白:“兩孺人的巫蠱之事,又不是什麼大事,就讓我專寵她們而已,於國無益,亦無害,多大點事啊,都不需要治我的罪,頂多訓斥一通。至不濟,把我圈禁在宗人府而已。為何聖人小題大做,把我關進鷹狗坊?”
“厭符事件”,王皇後之所以被聖人廢死,那是因為涉及到聖人,更有要當武則天之語,這犯了聖人的忌諱,因而聖人把王皇後給殺了不說,還把她兄長王守一也賜死了。
李琰這巫蠱事件,就是爭風吃醋而已,就算李琰參與其中,都不算什麼大事,頂天了把李琰在宗人府圈禁一段時間就是了,哪有如此這般,把他關進鷹狗坊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