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妥妥的小題大做。
正在自怨自艾之際,狗坊門被打開,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頦下無須,大步流星而來,腳步快起快落,精準無比,完全避開了滿地的流體,很快來到李琰麵前,抱拳行禮:“李靜忠見過棣王。”
李琰抬起頭來,看著李靜忠,努力擠出笑容:“原來是李公公,你有何事,前來如此肮臟之地?”
李靜忠雖是太監,卻是聲音洪亮,很有力道,微微一笑:“王爺言重了,此處雖然肮臟,哪有我等去勢之人肮臟。”
他長相不錯,五官立體感很強,濃眉大眼,陽剛俊朗,頗為帥氣,一笑之間,讓人如沐春風,渾身暖洋洋。
李琰看著李靜忠,問道:“太子讓你來的?”
李靜忠,就是太子李亨的帖身近侍,非常得太子信重,但凡有大事,都會讓他去辦。
李靜忠頷首:“王爺說得對,是太子讓咱家前來探視王爺。”
“探視?”李琰歎口氣:“我有子五十五,無一人前來探視我,唯有太子還記得我,讓你前來探視,太子仁義,無愧兄弟之情。”
李靜忠雙膝一軟,不顧滿地流體,跪在地上,一個響頭叩下去,光潔的額頭上一片臟亂差,李琰大吃一驚:“公公,何故如此?“
李靜忠跪著不動:“太子要咱家當麵向棣王大禮賠罪,太子幽居宮中,出宮不便,無法親自前來探視,隻能由咱家代勞,當麵賠罪。”
自“三庶人”案後,太子不再居東宮,而是搬到大明宮紫宸殿側的偏殿居住,出入皇宮,都要聖人允準,因而太子出宮極為不便。
李琰感動不已,雙手扶起李靜忠,眼淚滾落,泣道:“三哥,你對小弟是何等情深啊。”
李靜忠順勢站起身來,蹲下身,保持自己不高過李琰,一副禮節周全樣兒:“太子除了讓咱家探視王爺外,還讓咱家問一句,王爺可知除了巫蠱事件外,還有何事觸怒聖人?”
李琰兩眼茫然:“巫蠱事件外的事情?”
李靜忠頷首:“太子以為,巫蠱事件本不是什麼大事,頂多了就是把王爺圈禁宗人府,而聖人卻是把王爺關進鷹狗坊,不把王爺視為皇子,不當作親生骨肉,此事必有蹊蹺,王爺應該還有他事觸怒了聖人,不然聖人不會如此大怒,不顧皇家臉麵了。”
“太子之言固然有理,然我除了吃喝玩樂外,還能有什麼事情觸怒聖人?”李琰滿臉迷惑,揪著頭發,思索起來,卻是什麼也想不到。
李靜忠提醒,道:“王爺,您不妨仔細想想。若是有,咱家立時回宮見太子,或許還能救得王爺。”
李琰不明所以:“你這話何意?”
李靜忠如實相告:“王爺還有所不知,聖人已經把您交給右相審理,右相又把您交給羅鉗吉網審理。”
“羅鉗吉網?”李琰臉色大變,從空狗籠上跳將起來,滿臉驚懼。
李靜忠再度提醒:“王爺,大理寺很快就會前來提人,您快想想。”
李琰一揪一綹頭發,思索老一陣,更加迷茫了:“我能有什麼事觸怒聖人?”
李靜忠不死心,問道:“當真沒有了?”
李琰咆哮:“我能有什麼事?我整日裡就是吃喝玩樂,你叫我在哪裡去觸怒聖人?”
“真沒有?”李靜忠再問一句,得到肯定回答,抱拳行禮:“既然如此,咱家這就回宮向太子複命。王爺,保重。”
轉過身,大步流星而去,很快消失在李琰視野中。
李靜忠剛走不久,兩個五大三粗的大理寺小吏,來到李琰跟前,站定,居高臨下,俯視著李琰,如同審視罪囚:“李琰,隨我們大理寺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