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的發展,遠超他的意料,他前腳剛到府裡,後腳就接到相府中的劇變,官員們離開他了。
“楊釗呢?”李林甫從牙縫裡迸出楊釗之名,恨意無窮。
王鉷勉強壓下心中的驚天駭浪:“稟阿郎,楊釗今日未來相府。”
楊釗今日一開始就不在相府,後來,趕去大理寺見完李林甫後,也沒有回相府。
要是楊釗在這裡,李林甫肯定壓不住怒火,說不定命人把他給砍了。楊釗不在,李林甫火氣無處發渲泄,生了一陣悶氣,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快,把羅希奭找來。不,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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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陽坊。
楊銛府上。
楊銛坐在高腳交椅上,端著上等雲頂好茶,美滋滋的飲著茶,滿麵笑容,看著站在身前的楊釗,問道:“楊釗,你從劍南道來長安也有不短時間了,你當知我們楊氏是何等貴幸,你不與我們楊氏一道,投靠了右相,這是為何?”
今日在大理寺,李漁給楊釗挖坑,當眾問了這個問題。
對這問題,無數人在好奇,李林甫好奇,楊銛也好奇,因而他此時直截了當的問出來了。
楊釗腆著一張臉,微微一笑:“大哥,以您之明,您不會看不明白。我們楊氏雖然貴幸無比,就是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也想巴結我們,這才遣我入長安結交。然,大富大貴伴著大凶,我們楊氏如今是富貴無比,然而他日一旦聖人山陵崩,我們楊氏覆滅也烈。”
楊銛放下西域美玉製成的茶杯,右手輕擺:“這話,你就不必說了,我們都清楚的事情,不然我們也不會布這樣的局。”
楊釗笑眯眯的道:“我想呢,大哥走賢人這一道,有些事不太好辦,束縛太多,我呢,反正是市井出身,是人們嘴裡的無賴之徒,我也不怕壞了名聲,因而我投靠右相,借右相之勢,為我們楊氏再謀一條出路。”
楊銛不信:“你會有如此好心?”
楊釗擲地有聲:“大哥,當知謀事不能隻求一途,凡事留條退路,這是大唐的慣例。太平公主,何等權勢滔天,一心想要當女皇,在朝中的勢力極大,而她也留了一條退路,讓薛崇簡投靠聖人,與自己作對,反對自己。我們楊氏,也不能隻走賢人這一條道路。”
楊銛右手在金絲楠木桌麵上一拍,喝道:“休要信口胡說。薛崇簡不是太平公主留下的退路,而是他生性純良,與聖人善。”
楊釗翻個白眼,在心裡鄙視楊銛,太平公主這是給子孫後代留條退路,你都看不明白,真是蠢到家了。
嘴上卻是道:“是是是,大哥說得對,是我胡說八道。”
楊銛以命令的口吻道:“既然你投靠李林甫的時間不短了,那麼,你就走一趟,把羅希奭給我請來。”
楊釗驚奇無比:“為何要請羅希奭?”
楊銛擇要把今日宮中發生的事情說了,道:“羅希奭知道太多李林甫的秘密,這於我們楊氏來說極其重要。”
楊釗壓下心中的震驚,很不服氣:“大哥,右相的秘密,我也知道啊。”
楊銛不在意:“你知道得有羅希奭多?”
“也不會少吧。”楊釗依然不服。
楊銛右手一揮:“讓你去請人,你還在這裡多嘴繞舌,顯你能,是吧?”
楊釗苦笑,搖頭:“大哥,以我對右相的了解,你如此做,是請不來羅希奭的。”
楊銛不信:“右相庇護了吉溫,放棄了羅希奭,所有罪過都歸於他,在劫難逃,他必然心懷怨恨,有我相邀,他還不欣喜若狂?”
楊釗大搖其頭,跟撥浪鼓似的:“大哥,右相何等樣人?鬥敗了張九齡和韓休兩位開元名臣,他的手段極其了得。即使羅希奭懷恨在心,也不敢轉投我們。”
見楊釗說得認真,楊銛有些信了:“你此言可真?”
楊釗斬釘截鐵:“此事乾係我們楊氏前途命運,我豈能兒戲?”
楊銛問道:“那要如何做?”
楊釗笑道:“此事,大哥依我主張,我包準把羅希奭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