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向岩幅度很輕地搖搖頭:“既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也沒有太過激動的心情。那時的我,真的對什麼都無所謂。”
“為什麼?”
姚冉又問。
向岩似乎苦笑了一聲:“或許因為那時的我,孑然一身,一無所有吧。”
“那你的家裡人呢?”
剛問完姚冉就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
她又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果然,向岩的身體明顯僵硬住了。
姚冉很想說,彆回答了,可她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向岩已然給出了答案。
“我隻有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而那時候她才剛剛過世。所以我再沒彆的親人了。”
周身的空氣都霎時凝固起來。
雖然心裡已經隱隱有了預感,但對方真正給出答案的時候,姚冉還是感到眼眶突然酸澀起來。
平日裡那不苟言笑的刻板形象,一瞬間似乎都有了解答。
向岩還在以勻速的步調快步前行著,而恍惚間姚冉驀然發覺,眼前人的身形,竟是那樣的孤獨。
她心底絲絲縷縷蔓延上些許異樣的感覺。
仿佛撕開層層堅硬的外殼,意外發現自己窺到了對方最柔軟的所在。
有些惶恐,有些沉重,還摻雜著點點不知何起的疼惜。
“對不起,連長。”
她悶悶地道歉。
向岩的語氣已然恢複平靜。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逝者已逝,而生者還得繼續活下去,不是麼?”
他說著此處,忽地感到脖頸上傳來一陣濕熱,好似有水滴不斷掉落在他的後頸上。
等他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姚冉已經抽著鼻子再次和他道歉。
“對不起,連長,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女孩鼻息間的溫熱氣息同時噴灑在他裸露的脖頸上,夜色中,向岩黑亮的雙眸瞬間幽深了些許。
很快,他便恢複了清明,狀似輕鬆地調侃道:“你是想把我的衣服哭濕,再來個寒夜泅渡嗎?”
姚冉撲哧一聲,破涕而笑。
她忽然有一種感覺,希望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到儘頭,希望當天邊日頭再次升起時,向岩能不再縮回進他堅硬的外殼中。
又或者,她隻是希望,對方能對她永遠保留著這一刻的柔軟。
她的心底,在某個地方,有一粒不知名的種子驀地破土而生,發芽滋長。
她將臉在衣服袖子上蹭了蹭,抹去了之前淌落一臉的淚水。
距離黎明破曉還有很久,而他們兩人,還有很遙遠的路要走。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