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身份是——謝老夫人旁支的最後血脈,閨名喚作謝湘兒,因為頗得孫遠道的眼緣,認作是義女,這孤女身邊有一個丫鬟,仍然是叫做柳兒。隻是此柳兒非彼柳兒。
至於說原本的齊湘兒,今日裡得到了孫家的宴請,可惜福薄喝多了酒,死在了繡坊裡,她那個丫鬟叫做柳兒的,直接撞牆自戮。
用了女牢裡犯了死罪的女囚,處理了兩個裝入到棺槨裡,停屍在孫家的彆院,到時候會有孫家人替她們兩人發葬,並給錢氏一些錢財當做撫恤。
孫遠道一直忙到後半夜,才打著哈欠回房裡。
妻子徐氏讓他快些睡,而孫遠道說道:“沒一個時辰就要起來了,讓人熬煮濃茶,我多喝一些,先恭送走了萬歲爺,我在歇息。”
徐夫人乾脆也不睡了,夫妻兩人一齊灌了濃茶,兩人咋舌不已,不過都同時清醒了不少。
徐夫人:“我是沒想到那個齊……”
徐夫人笑著打了一下嘴,“我是說錯了,謝小主有這麼大的魅力,原本我還想著,大幾率是會留在蘇州城的,咱們又多了一個菩薩要照顧,誰知道不用。”
徐夫人噗嗤一笑,“也不對,還是有個狗兒菩薩,這謝小主還真是個有趣的,到了這等田地,還惦記著狗兒。”
孫遠道可以理解,“就是因為為了狗求人,才顯得此人可愛,心思純粹無瑕。”
“你們男人啊。”徐夫人搖搖頭。
“你不也說她容貌生得好嗎?”孫遠道笑著說道,“主要是謝小主的運氣也好,才能有今日的造化。”
所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孫遠道知道這帝王最近很是高興,這美人獻身的恰到好處,雖然有些瑕疵,帝王也願意去解決。
徐夫人感慨說道:“對了,當時母親留下她的時候,我是沒想到,她居然也會管這檔子閒事。”
孫遠道說道:“對了,正好今兒有空,我和你說說母親的舊事吧。”
孫遠道說了胞妹孫容華的事情,感慨說道:“母親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憐惜謝小主。”
“也是為了給君兒看吧。”徐夫人要比孫遠道接觸老夫人時間更多,開口說道,“老夫人也想讓君兒看看人如何立起來。”
夫妻兩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夜話好打發時間。
柳兒此時還是輾轉反側,她已經從孫大人那裡知道了消息,她家小姐的身份文牒已經改了,現在是姓謝,叫做謝湘兒,自己的話徹底抹去了曾經的姓名,就隻剩下柳兒兩字。
柳兒在心中想著身份文牒上的信息,最終強迫自己睡下。
偌大的蘇州城還有一人未睡,那就是錢氏,錢氏坐等右等都不見齊湘兒回來,總覺得古怪。
幸好潘嬤嬤和那個笑咪咪的小廝沒說什麼,甚至還說,明兒直接見到了人,就去官府把契子定下來。
錢氏又是安心,又是生氣。
安心的是,這齊湘兒入鄒家的事情是鐵板釘釘了,生氣的是齊湘兒徹夜不歸,隻怕讓潘嬤嬤和墨煙兩人心中不喜歡。
錢氏在心中大罵齊湘兒沒事找事,知府要送萬歲爺離開蘇州城,知府府邸一定忙碌的厲害,這個小蹄子卻非要這個檔口去打攪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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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湘兒是太累了才會睡著,但是睡得很淺,天色尚黑的時候就醒來了,怕驚動了聖駕不敢起身,硬生生躺了半個時辰,這才起身。
宮女捧來了衣衫,而齊湘兒想著舉案齊眉四個字,輕聲說道,“我來。”
上前生疏地給乾隆係衣裳。
乾隆看著齊湘兒眼下淡淡的青色,開口說道:“讓宮女來吧,你昨晚上沒有睡好?”
齊湘兒讓開了身子,看著宮女熟練的動作,她在心中記住。
“睡得好。”齊湘兒也不忘回答乾隆的問題,“先前繡佛經,夜裡頭也要點著燭火繡,熬得有些過了,昨個兒來麵聖的時候,妾也用了很多脂粉壓住眼下的青色。明兒應該就可以徹底消了。”
乾隆又讓人伺候齊湘兒的洗漱,此時李玉進來,快速回稟了孫遠道的安排。
齊湘兒拿著自己的身份文牒,知道自己改做了謝姓,對著乾隆一拜,也對著李公公說道,“昨晚上那麼晚了,還那樣勞煩公公。”
“食君之祿,為君儘責。”李玉笑著說道,“柳兒那丫鬟就在門外候著,小主等會就可以見到了,至於那叫做旺財的狗兒,奴才也特地和孫知府吩咐過了,還請小主放心。”
齊湘兒,不,現在應該說是謝湘兒笑著點頭。
乾隆好笑說道,“這下高興了?”
謝湘兒雙眉彎彎,雖說隻怕再也見不到旺財,心中還是高興的。
昨個兒已經把所有的輜重整理好,等到了吉時,乾隆被迎上了馬車,柳兒留在後麵的馬車,早晨讓謝湘兒見丫鬟隻是讓謝小主放心,現在更重要的是教導柳兒禮儀。
至於說謝小主的禮儀,尚未有些教導,隻因為乾隆得美人新鮮,上馬車的時候,也讓謝小主伴隨他同駕。
馬車緩緩離開蘇州城。
乾隆撩開簾子看著城門口的幾個字,還想著一件事,當時初遇這謝湘兒的時候,隻覺得蘇州城人傑地靈,萬萬沒想到,離開的時候,竟是初見的美人在他的車中。
想到了美人在懷四個字,乾隆對著謝湘兒招手,讓新上任的謝小主坐到身側。
謝湘兒坐在乾隆的旁側,等到一隻大手撫在她的腰間,麵頰不由得一紅。
“萬歲爺。”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點迷茫和惶恐。
這種少女的羞態上次見到的時候,乾隆帝還是寶親王,臨幸府裡頭新的美人才得見,此時的弘曆覺得新鮮極了。
手指的指背劃過對方的麵頰,隻見她白皙的麵頰飛上了紅雲,讓乾隆覺得可愛,“湘兒就這般害羞?”
謝湘兒輕輕應了一聲。
到底是在外麵,乾隆也無白日淫宣的癖好,很快就鬆開了謝湘兒,詢問她是否會烹茶。
謝湘兒不善此道,乾隆心中可惜,到底是門楣太低了一些,那高氏就極其擅長此道。
乾隆自己也不擅長這個,昨晚上耗費了不少精力,乾脆閉目養神,不再和謝湘兒說話。
謝湘兒有了一段空閒時間,她看著外麵連綿的麥浪,不由得托腮想著錢氏,此時的錢氏應該已經知道了她的“死訊”了吧。
到秦家通知“齊湘兒”已死的是知府夫人徐氏。
徐氏等到恭送萬歲爺的車駕離開,就帶著衙役去了村子裡找錢氏。
錢氏聽到了馬車聲,連忙跑去打開院門,沒想到開門之後是身材圓潤的知府夫人,而沒有見到齊湘兒。
“見過知府夫人。”錢氏隨便行了禮,往她後麵張望,“我家兒媳婦……”
徐夫人用帕子擦拭眼,裡麵藏了薑,刷得一下眼眶就紅了。
“錢老夫人對不對,實在是對不住了,昨個兒我留著齊氏吃飯,吃飯的時候喝了一點酒,我沒想到她居然這麼不勝酒力,居然……居然在護城河邊一腳踏空,直接摔入了河道裡。”
徐夫人實在醞釀不出什麼悲傷的情緒,就更用力把薑往眼下去摸,然後吸了吸鼻子,“她那個丫鬟也跟著殉葬啦。”
潘嬤嬤和墨煙兩人也在後麵,聽到了這話她們兩人都覺得蹊蹺,不過來的是知府夫人,也不好說什麼。
錢氏可不乾了,她都已經盤算好了齊湘兒的命運,現在人沒了算是怎麼回事,“知府夫人,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不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徐夫人還沒有說什麼,身後跟著的衙役就抽出刀來,“這位老夫人,你家兒媳婦死了你心痛我們可以理解,但是有些話的是不能亂說的,關於齊氏和柳兒的死因已經有仵作勘驗過了,因為我家夫人心善,願意給出喪葬費,你可彆敬酒不吃吃罰酒,胡亂說些什麼話,就算是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想看你的家人,承不承受得起汙蔑知府夫人之罪!”
白花花的刀抽出刀鞘,光耀得錢氏閉上眼,然後理智也回來了,“對不住了,是我一時情急,就像是差爺你說的那樣,我關心則亂了。”
錢氏不為了自己考慮,也得考慮秦子彥。
轉念一想,此時齊湘兒死了,除了有些得罪潘嬤嬤和那個叫做墨煙的小廝,齊氏沒了也好,無論如何這禍害頭子都無法禍害到她的二兒子了。
徐夫人輕聲上前拍了拍錢老夫人的手,順手塞入了五十兩銀票,“我是可以理解的,出了這種事誰也不想的,你要想想看,萬歲爺昨晚上還在蘇州城呢,這真真是個意外。她們兩人的身後事你也不用操心,我來辦就是了。”
錢氏也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冷靜下來,口中說著麻煩徐夫人之類的話,等到送走人了,對著潘嬤嬤和墨煙說道,“對不住了,我……”
她咬牙把剛剛徐夫人送的五十兩銀票反手給了潘嬤嬤。
對小門小戶來說,這五十兩銀子都足以用於秦子彥的考試了,但是讓潘嬤嬤和墨煙白跑一趟,尤其是今年的秋闈,鄒縉雲的父親可是浙江省的主考官,錢氏怎麼都不敢得罪他們家,乾脆咬牙把銀子給了對方,算是破財免災了。
墨煙想要說什麼,潘嬤嬤卻直接拿過了銀子,“行,白跑一趟總是要有點東西回去喝茶,既然這人已經死了,事情肯定是不成了,我和墨煙就先走了。”
錢氏想著還沒有捂熱的五十兩銀子,心都是痛得,魂不守舍地回了房裡,等到睡了一覺,錢氏簡直是要跳腳,齊氏那個小賤人沒了也就算了,那個叫做旺財的狗居然也跑了,因為無狗守門,她家廚房的一罐豬油,好幾斤的臘肉,還有一些鍋碗瓢盆,甚至還有院子裡種的蔬菜都直接被人一鍋端走了!
錢氏本來就損失了五十兩銀子,再損失了這些東西,再也忍不住了,插著腰破口大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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