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
拜托。
承芳,愚兄愧對於你啊。
不覺之間,竟書數百字訴苦衷,何有武家男兒之相?令人不齒。然情難自禁,不吐不快。吾弟承芳,願你安好,千萬珍重。待吾從相州歸來之際,再往善德寺托汝為愚兄祈福。
·
滾燙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竭儘全力方才忍住。亡兄叮嚀在心間縈繞,可卻已無緣再見,痛心至極。更痛心的是,兄長在時,自己從未知曉其思念之情,一次感謝之語都未曾說過。
要我代大哥你……守護今川家…
我……
今川氏元不忍再看下去,草草把日記合上放在一邊,卻又在那箱中發現幾封文書。打開一看,全是太原雪齋給今川氏輝的回信。最後一封,也是在今年二月回的,很簡短,沒有太多客套。
·
拝啟
殿下可曾安好?平日疏於問候,乃貧僧之責,望殿下恕罪。今日得殿下書信,貧僧榮幸之至。然書中所言之事,還請容貧僧拒絕。殿下禮賢下士,數次邀貧僧回今川館任家宰、主領家中軍政,可貧僧卻未能體察恩寵、感激涕零,實在慚愧,該死該死。一是貧僧才疏學淺,恐難當此任。二是駿東危機重重,仍需貧僧坐鎮善德寺。
三是承芳尚幼,雖有一身浩然正氣,但仍不曉人情世故、世間險惡,貧僧放心不下。是貧僧教誨不當,隻授其光明正道,而對旁門左道避之不及。但承芳本性純良,謙善之至,羽翼晶瑩如雪,實在不忍以汙血玷之。貧僧任性,便一再護其安住寺中,與俗世汙穢隔絕。唯恐離他而去後,承芳遭他人暗算陷害,故不敢寸步相離。貧僧鬥膽,還請殿下再收回成命。家宰之職,可托冷泉大師。望殿下體察貧僧之願,留貧僧在善德寺看護承芳。
敬具
雪齋
·
這一次,今川氏元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決堤而出,心防也悄然垮塌,泣不成聲。
這老爺子…平日裡不是說著什麼自己有野心抱負,不是說著什麼想回今川家裡擔任要職、一展宏圖嗎?怎麼大哥邀請他回去當家宰還不去?還拒絕?信上說著什麼是為了保護我……鬼話,誰會信啊……
切…
今川氏元拉開門,快步向太原雪齋的房間走去。夜已深了,可房間裡仍亮著燈,隱隱能聽見筆墨之聲和太原雪齋疲倦的哈欠。
臭老爺子…
你那鬼話…我才不信呢。
今川氏元悄悄擦乾眼淚,揉了揉眼睛,隨後一把拉開房門就快步走了進去,在桌案對麵坐下。也不跟太原雪齋對視,低下頭去拿起毛筆和文書就悶聲不肯地開始批改。
太原雪齋看了眼今川氏元眼角的淚痕,剛要開口詢問,今川氏元自己卻搶先打斷道:
“事先說好啊老爺子,我可不是怕你累了給你來幫忙什麼的,也不是回心轉意了要好好當家督、守護家族什麼的,這隻是做交易。”今川氏元一邊忍著哭腔,一邊彆扭地找著借口,“等我把這些公文處理完了,老爺子你得想辦法給我弄花鳥圖和和歌集來。”
“哈哈,你如今都是今川家的家督了,想要這東西,下麵想奉承你的人翻著花樣都能給你弄來,還需要為師我?”太原雪齋大笑著調侃道,讓今川氏元的臉瞬間羞紅起來。
“吵死了老爺子,趕緊批!批完了去睡覺了!真是沒辦法呐…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