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肥後守接替瀨名備的陣地,把瀨名備替到陣後稍作歇息。”朝比奈泰能向旗手發布著命令,同時又看向了南方,“讓小笠原備沿著朝比奈二備的路線上山,進入本陣作為預備隊。再讓鬆井備和新野備…”
“讓他們做什麼?”今川氏元見朝比奈泰能陷入猶豫,不解地問道。
“在下想讓兩備反向渡河,迫使對方剛剛登岸的奧平備和吉良備再回援本陣。”朝比奈泰能抬手指向了今川良真那贗品赤鳥馬印下空虛的本陣,“但總覺得像個陷阱,沒道理會把本陣敞開得這麼空,仿佛完全沒有防備一樣。”
朝比奈泰能斟酌了片刻後,還是下了命令,“讓兩備渡河。那今川良真說白了也隻是一個打過一仗,還是大敗仗的菜鳥,我沒有在他露出破綻後還不抓的道理。”
下完命令後,朝比奈泰能舒了一口氣,從腰間摸出了酒葫蘆,就開始往嘴巴裡灌了好幾口酒。剛才戰局膠著時,他都沒機會小酌一口。
“勝券在握了?”今川氏元從朝比奈泰能的肢體語言裡讀出了些信息。
“隻要等大營的豪族們收拾掉那支作為佯攻疑兵的戶田備就可以了,三倍的兵力優勢,沒道理不贏。”朝比奈泰能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望向了南邊他一直沒怎麼關照的大營,但是喝酒的速度卻逐漸放慢,直到停止了。
因為在高處一眼便可以看出,戶田備和遠江的國人眾們顯然是在“打默契的假仗”。看似箭矢亂飛,刀劍相交,但實際上戰線基本沒有任何變化,傷亡也隻有零星的十幾個。兩軍明顯就已經私通款曲過了,約定好互相都不動真格。
“這是…他們想保存實力,便於之後與主家討價還價嗎?”朝比奈泰能放下了酒葫蘆,費解地猜測道。
“會不會是串通我三哥謀反?”今川氏元給出了另一種可能。
“那斷無可能,他們的子弟都已經作為人質送進掛川城了,哪可能反?這可和堀越家嫁過門的女兒不一樣,都是族中長子,哪能說棄就棄?”朝比奈泰能想都不想就反駁道,“不過也無所謂,即使不靠他們,我們正麵自己也可以打贏。”
今川氏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向了正麵戰場的戰局,天已經逐漸亮起。三路朝比奈家援軍抵達後,瀨名備已經緩了過來,反而是登陸的飯尾備和堀越備陷入被夾擊的頹勢。而渡河的鬆井備和新野備也立刻牽製了敵軍的援軍,好不容易渡過河去的奧平備和吉良備隻得再次反身邁入湍急的河水裡,趕回去援救本陣。連夜行軍而來,穿著盔甲具足在淺灘淌水兩次,這兩支部隊未等作戰就已經耗去了大半體力,真的打起來了恐怕也難有多少戰鬥力了。
今川氏元看著渡到河對岸的鬆井備和新野備,又看了眼在大營裡舉止詭異的遠江國人們,腦子裡忽然閃過了幾個念頭。片刻後,他就把念頭串成了思路。
“備中守,我有一個糟糕的想法。”今川氏元苦笑著嘟囔道,“感覺要…沒辦法了。”
“殿下什麼意思?”朝比奈泰能扭頭問道。
“如果現在大營裡的這些遠江國人倒戈北上,攻下鬆井備和新野備剛才渡河的渡口,那已經渡河的兩個備隊就被困在對岸了,紀伊守(朝比奈泰長)的備隊的背後也會被他們包抄。”今川氏元自己說著說著都有些不願意說下去了,似乎是不想麵對這樣的結果,“到時候這三支備隊被俘。我三哥用他們交換遠江豪族們的人質,我們有拒絕的餘地嗎?”
“糟了。”朝比奈泰能霍然起身,南邊的大營卻已經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