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急事。”
門口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情侶的纏綿。方才的情愫還未退去,明明隻有一個時辰,卻仿佛過了一生一世之久。今川氏元萬分不舍地送彆了銀杏,將早阪奈央迎入屋內。
“駿河急信。”早阪奈央掏出懷裡的信件,交給了今川氏元,“忍者發現,今川良真似乎也離開了引馬城,去向不明。雪齋大師懷疑,他也很可能是上洛來謀求公方殿的家督裁決了。”
“三哥也來了?”今川氏元聞言一驚,看著太原雪齋那熟悉的筆跡,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他到哪裡了?”
“具體方位不清楚,但他出發上洛的時間,應該比我們至少晚半個月。”早阪奈央複述著太原雪齋心中的判斷,“雪齋大師催促殿下您快些行事,雖然尼禦台在宮中有關係已經提前打點好了,但若是被今川良真搶先,用那口才說服了公方殿,可就糟糕了。”
“家督之爭時的翻版嗎?把原本支持我的母上給遊說到他那邊去了。”今川氏元自然是不想重蹈覆轍,立刻便開始換衣服,“路上耽誤了許久,搞不好已經被我三哥追上了。那我們這就去禦所邊上求見,希望明天、後天能得到傳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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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氏元下榻旅宿不遠處的一座亭台上,今川良真正雙手抱胸,帶著一眾忍者,冷眼看著今川氏元等人趁著月色急匆匆地出門。
“果不其然,你按照曆史在行動,要謀取幕府將軍的支持。隻是沒想到,你會親身上洛,看來我的到來已經產生了蝴蝶效應,讓這曆史微妙地出現了偏差。但是沒有用,蝴蝶終究飛不出蛛網。”
今川良真一揮手,身後的忍者們就消失在了黑夜裡,前往事先準備好的埋伏地點。他本人也準備抽身離開,卻在路上和一個飛奔而過的青年撞了個滿懷。明明這下撞擊的力度沒有很大,今川良真卻隻覺得身體被電流穿過了一樣,足足麻了半秒。
“小心些,走路看路。”今川良真有些不滿,但還是頗具風度地囑咐了一句。
“多謝。”那個青年發現自己撞了武士後,卻沒有露出庶民那樣驚慌失措的表情,也令今川良真有些驚訝——在這個時代,武士完全有資格當街格殺衝撞自己的平民。
他定睛打量了一眼麵前的青年:他蓄著頭發沒有剃度,斷然不是僧侶;沒有剃月代頭也沒有佩刀,肯定也不是武士;他沒有塗黑牙齒,沒有描眉毛,沒有在臉上撲粉,也不是公卿——應該隻是平民才對。隻是他眉宇間那昂揚的意氣,一看就是從小養尊處優才養育出來的——難道是富商之子嗎?
不過今川良真急著有事,也沒有多做糾纏,隻是隱約間覺得那個青年的氣質有些古怪。
今川良真離開後,那個青年卻怔怔地在原地站了許久,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先是難以置信地撫摸著自己身體剛才與今川良真相撞的部分,隨後又一遍遍地在嘴裡盤算著什麼。
沉默良久,才終於低聲歎道:
“神力者…怎麼會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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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氏元帶著早阪奈央、吉良瑋成和田沈健太郎趁著月色匆匆過了鴨川,來到了將軍所在的二條禦所外。連年的戰亂讓二條禦所這過去的天下中心失去了往日的氣派,但該有的警戒還是不會少的。今川氏元向警衛表明了自己深夜造訪的來意,報上了自己的名號,遞交了太原雪齋和壽桂尼的親筆信,並請求通報——第一次聽到今川氏元真名的吉良瑋成和田沈健太郎都嚇了一跳,也明白了為何今川氏元要隱瞞姓名——“今川”這個苗字實在是太耀眼了。
不過警衛卻說,將軍足利義晴此刻並不在二條禦所內,而是外出打獵了,等將軍回來後才會代為通報。今川氏元無奈之下,也隻得原路折返。
“怪不得殿下一直神神秘秘的,對身世諱莫如深。”田沈健太郎跟在今川氏元身後,小心地道,“‘今川’苗字一出,就意味著您是天下名門的嫡流,想打您主意、找您麻煩的人數不勝數,防不勝防啊。”
“是啊,天知道在哪裡就會遇到刺殺,我那三哥下手狠辣,早就想除掉我,我可不敢公開自己的行蹤,暗箭難防啊。”今川氏元自己也是有些擔憂地感慨道,“而且我那三哥神機妙算,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總是能先我半拍猜到我之後要乾什麼,提前設下埋伏。”
“那他會不會料到殿下來京都了呢?”吉良瑋成隨口嘟囔了一句。
話音未落,就隻聽到兩側屋敷上方的瓦片發出了陣陣異響。眾人見狀都是一愣,紛紛站住了腳步,側耳去聽聲音的來源。
片刻後,隻見屋簷上站起兩排忍者!
“小心!”田沈健太郎趕忙喊道。
緊接著,苦無和手裡劍就如雨點般被甩了下來。田沈健太郎眼疾手快,擋在今川氏元身前,抽刀連連格擋,把這一輪攻擊給擋開。可忍者們也不含糊,立刻一擁而上。
“瑋成,能不能少說幾句?”今川氏元滿臉黑線,二話不說帶頭便跑。前來接應他的忍者就在南邊不遠處的街區,隻要趕到那裡會和就沒問題了。然而不熟悉京都地形的他,一不小心卻跑入了一個死胡同。等他掉頭想要退出去時,卻發現埋伏的忍者們已經逼了過來,把入口給堵死了。
“殿下,您會不會帶路啊?”吉良瑋成一邊抱怨著一邊抽出雙劍,護在今川氏平身前,早阪奈央和田沈健太郎也是擺好了護衛的姿勢。今川氏元歎了口氣,同樣抽刀出鞘。
“真是沒辦法呐…”
今川氏元歎了口氣道:“不過對麵的忍者看起來也就幾十個人的樣子,咱們守住小巷,堅守一會兒,援軍就到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小巷兩旁的屋簷上,也冒出了不少忍者,居高臨下地看向了底下的活靶子。
“殿下,您能不能也少說幾句?”吉良瑋成毫不客氣地回敬了今川氏元一句,把右手的大劍插回鞘中,一把抓過小巷裡臨街住戶的一扇大門,不顧屋內的驚呼,把門板拆了下來,遮在頭頂,擋住了一連串扔來的暗器。
“殿下,躲進那戶人家裡去吧!”早阪奈央看著逐步逼近的忍者們,有些焦急地向今川氏元道,“在巷子裡防不住天上的暗器啊。”
“進了屋子不是被甕中捉鱉?一把火咱們就完了。”今川氏元搖了搖頭,正在糾結之時,忽然看到另一扇住戶的門被推開了。屋裡彈出一個腦袋,低聲招呼道:“品川大人,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