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鬆平殿下來我們的營帳裡談。”那古野氏豐果斷替今川義元回絕道,“幾天前我們剛在鬆平家的城裡險些出事,怎麼可能再送上門去。”
“放心啦,鬆平殿下不是那樣的人。”今川義元笑著起身,帶著一眾侍衛就策馬入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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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義元跟著鬆平家的侍從來到天守閣的會客廳後,卻發現大門敞開,鬆平廣忠已經跪在中央,向今川義元恭敬地行了一套大禮,
“鬆平殿下這可使不得!”今川義元見狀匆忙上前扶起鬆平廣忠,“我們是盟友,本就該守望相助,何須此般相謝?”
“因為感謝的話,如今實在是難以啟齒了,今川殿下勿怪。”鬆平廣忠苦笑著抬起了頭,不敢去和今川義元對視:
“幾天之內,三番兩次靠著您搭救,甚至害得您也一度身陷險境,全是廣忠的不是。此次變亂,若不是今川家拚死相助,我根本不可能回到這天守閣。道謝的話這半個多月來已經說了太多此,可是今川家給我的幫助卻一次比一次情深意切,要我如何再一次開口言謝?又該用什麼樣的言辭才能道儘我的感激之情呢?”
“之前在櫻井城,不也是鬆平殿下您豁出命來,大喊著提醒我危險嗎?咱們的救命之恩是互相的,誰也不欠誰。”今川義元善意地寬解道,似乎是不想看到鬆平廣忠有這麼大的壓力。
“今川殿下的氣度和雅量,當真讓我佩服不已,若是我有朝一日也能像您這樣就好了。”
聽到今川義元的話後,鬆平廣忠反倒是更受觸動。他猶豫了片刻後,忽然深深地拜了下去,不由分說地沉聲道:“如蒙殿下不棄,我鬥膽想與您結為義兄弟。您大我幾歲,直呼我竹鬆丸或廣忠即可!唯有如此,方才能表達我對您的感激!”
“自然沒問題啊,這也是我的榮幸。”今川義元聞言立刻應承下來,笑著拉起了鬆平廣忠,“廣忠,以後你也直呼我五郎即可。”
“禮數不可廢,五郎兄長!”鬆平廣忠最後俯身行了一個見過兄長的禮節後,這才抬起頭來,斬釘截鐵地起誓道:“隻要愚弟一息尚存,無論遭遇何等變故,也絕不背叛五郎兄長!您的大恩大德,愚弟終世不忘!鬆平家也會將今川家的恩義代代授予後人,讓他們銘記於心,永遠不可背叛今川家!”
“言重了,能有廣忠這樣剛直正義的義兄弟,能有鬆平家這樣的盟友,比什麼都珍貴。”今川義元也是對著一禮,隨後道,“既然城中局勢已穩,就請廣忠派人來我營中,將先前被俘的鬆平宗家、櫻井鬆平家和福釜鬆平家的部隊接回吧!把他們派回各地駐守,畢竟安祥城如今已經淪陷。”
“此番請兄長前來,也是為了此事。”鬆平廣忠愁眉不展地接過話茬,“安祥城乃三河重鎮,如今失守後,矢作川以西的各家領地都是岌岌可危。在下準備提兵奪回安祥城,煩請兄長待我守護岡崎城了!”
“雖然作為外人的立場,說出這樣的話不大合適,但我倒是建議不要去奪回安祥城。”
今川義元斟酌了下措辭後,緩緩開口道,心裡的負罪感讓他有些煎熬——因為他知道他之後說的理由其實都不過是借口罷了。他不想讓鬆平廣忠去奪還安祥城,隻是出於和山口教繼的約定。眼前的義兄弟剛剛掏心掏肺地和自己表白,自己轉頭就用謊話騙他,暗中出賣鬆平家的利益——無論如何都讓人感到慚愧。
“請兄長明言,愚弟洗耳恭聽。”單純的鬆平廣忠卻沒有想到那麼多關節,而是很認真地請教道。
“織田家在安祥城裡也有2000餘人,鬆平家想要打下,非要全師儘出不可。但如今鬆平家大亂方定,不宜大肆興兵。當務之急,是要安頓人心,重新得到那些反叛的武士們的效忠,不可為了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就冒險。戰場上誰也說不準,萬一戰敗,你威信儘失,族內怕是又要掀起戰亂。而且你大軍離開岡崎城,也給了令曾祖父和祖叔父他們卷土重來的機會。”
“再說,鬆平家剛經過內亂,同族間刀兵相向,矛盾不小。追隨你的各家還好,那些剛被俘投降的各家的士兵們的心思怕是更加複雜。指望他們在戰場上並肩作戰,怕是有些困難。更彆提鬆平家的旗本先前都跟著令曾祖父反對你,如今你要指望他們來保護你的安全,也是存在隱患吧?”
“兄長所言極是……”鬆平廣忠被今川義元這一席話說動了,也陷入了猶豫,“隻是……福釜鬆平家、櫻井鬆平家、藤井鬆平家還有鬆平宗家都有諸多領地還在矢作川以西,總不能一並放棄吧?若是我在外敵麵前如此示弱,豈不是招致族人的不恥?”
“穩住矢作川以西領地的方法還有一個,不一定非要打安祥城。”今川義元話鋒一轉,“你看刈穀城如何?地理位置一樣關鍵,可以代替安祥城,作為矢作川以西的支點。”
“刈穀城?”鬆平廣忠聞言一愣,“那不是水野家的領地嗎?水野家雖然之前是我鬆平家的從屬,但早已離返到織田家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曾考慮婚配?”今川義元拋出了山口教繼給出的提案,“水野家近來與織田家不睦,水野下野守為了避免家族被篡奪,有意叛離織田家。不如由你來迎娶水野下野守之女,兩家共同對抗織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