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一年(1542)年6月2日,織田家宣布鬆平宗家已經將嫡子鬆平竹千代送至尾張,遣使向織田家臣服。消息一出,鬆平宗家立刻否認,但為了向家臣們交代,隻得承認了鬆平竹千代已經被織田家劫走的事實。
織田家又以鬆平竹千代和所俘虜的近千鬆平軍的安危為條件,要求鬆平宗家與今川家破夢,轉而與織田家結盟,這也同樣被鬆平廣忠所回絕。織田信秀於是便放棄了溝通,集結了大規模的軍隊,大舉進入西三河,屯駐於安祥城內。他以鬆平竹千代為家督,另立鬆平宗家,要求櫻井鬆平家、藤井鬆平家、福釜鬆平家等矢作川以西的鬆平族人向他臣服。
鬆平信定等人雖然不情願,但出於與鬆平宗家對抗的角度,還是選擇了接受鬆平竹千代為當主。由此,鬆平宗家正式分為兩支:矢作川以西的西鬆平宗家,家督為鬆平竹千代;矢作川以東的東鬆平宗家,家督為鬆平廣忠。
麵對織田家的大舉壓境,今川家和東鬆平家同樣做好了應敵的準備。大澤基胤的檄盾備在田原城剿滅了戶田氏,並將戶田康光族滅後,便趕到西三河與今川義元的主軍彙合。今川義元安排檄盾備的1200人開進到岡崎城東南的三木城下,接替東條鬆平家和五井鬆平家,對三木城內的鬆平重忠所部700餘叛軍進行包圍。而東條鬆平家和五井鬆平家則趕回岡崎城,與東鬆平宗家彙合, 兵力約為1600人。
與此同時, 今川義元則親自統帥9400餘今川軍,駐紮在岡崎城西南——矢作川和乙川的交彙點, 與敵軍隔著矢作川對峙。據忍者和探馬彙報,織田家的總兵力大約在10000出頭,作為其盟友的西鬆平宗家可以動員1000人左右,水野家則可以動員900人左右。在整個三河戰場上, 今川-西鬆平聯軍的人數達到了12000餘人, 而織田-東鬆平-水野聯軍的人數則接近了130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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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一年(1542)年6月6日,今川軍軍情評定會議上。
“這樣打不劃算。”
作為在座資格最老、地位最高的筆頭家老,朝比奈泰能率先對目前的部署提出了異議:“殿下啊,咱們在這西三河對峙, 離本領實在是太遠了, 輜重糧草的補給實在吃不消,也沒辦法動員足夠的人數。但織田家卻是近水樓台,區區半個尾張就能拉出和我們今川家人數相當的部隊。”
“朝比奈備中所言甚是, 一直在這裡對峙確實不利於我們。”今川義元一向聽得進部下的諫言,但還是打趣了一句道,“不過備中守您真的不是因為這幾日酒水的配給沒及時,才想要退兵的嗎?”
今川義元的話讓帳內的氛圍歡快起來,大家都看向了朝比奈泰能空蕩蕩的腰間——那裡平時應該掛著一個酒葫蘆的。而朝比奈泰能也罕見地沒有紅著臉來軍議,顯然是因為沒酒喝了。
不過,作為今川家在三河的留守重臣,鎮西備備隊長山田景隆卻一向不解風情, 對這類玩笑話不是很感冒, 而是繼續一板一眼地進諫道:
“在下附議。在這西三河耗著,對我們沒有一點好處, 就算打回了領地也都是鬆平家的。鬆平宗家雖然口頭上承諾不背叛我們, 但其實已經人心思變,誰也不知道這同盟還能維係多久。與其在西三河與織田家大軍對峙, 還不如退回東三河, 好好鞏固一下我們對東三河的統治。眼下戶田家剛被剿滅, 東三河最大的釘子沒了, 我們應該趁熱打鐵。”
“山田右近衛還請稍安勿躁。”今川義元轉身看向山田景隆,壓了壓手掌示意後者不必著急, “再等等,說不定會有轉機呢。”
轉機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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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一年(1542)年6月9日中午, 矢作川與乙川交彙點,今川家軍營內。今川義元被早阪奈央從主帳裡叫出,登上了營地內的一處瞭望塔上——矢作川對岸的織田-鬆平-水野聯軍在沉寂多日後,終於開始了行動。
這還是今川義元第一次目睹上萬人的敵軍在眼前機動,壯觀的景象令他也有些失語。目之所及的整片灘塗地上布滿了敵軍的士兵和五花八門的靠旗,搖晃著向河岸湧來。無論是往南、往北還是往西看,一眼都望不到邊,全都是攢動的人頭。幾處渡橋邊都簇擁著成百上千人做著強渡的準備,後麵的輔兵隊源源不斷地將打造好的木料運至河邊, 搭建更多的浮橋,滾滾的洪流仿佛奔騰的江河水一般。
大片大片的木瓜紋湧向了赤鳥馬印所在的方位——直撲今川義元本人, 撲麵而來的窒息感讓今川義元皺了皺眉頭。不過就在他身前的土地上,同樣有成百上千的打著二引兩靠旗的今川軍擋在了他的身前,用他們堅實的後背給今川義元帶來了難以言述的安全感。
而打著水野澤瀉和三葉葵的水野備和東鬆平備則緩緩地向北而去, 沿著矢作川尋找著上遊靠近岡崎城的渡口——那裡是西鬆平宗家的防區。今川義元順著他們行進騰起的煙塵向北望去,卻發現他們的對麵是空蕩蕩的——西鬆平備並未出城防禦渡口,反倒是將寶貴的地利拱手相讓。
“鬆平宗家在乾什麼?”不少今川家的武士都困惑不已, 今川義元也派出使者向岡崎城催促他們出城布陣——不然敵軍就要輕鬆渡過矢作川了。